戴丹兒埋在了青山園,但是她的魂魄一直在北溪區都司路一帶。如果我沒有猜錯,溫南天家就住在北溪區都司路。


    送走文六木,我心裏膈應得很,雖然我努力地把他的一番話當成胡說八道,但是其中還是多少有點根據的。比如,他怎麽知道我隻有一魂?他怎麽會知道李光全死了?


    他和和,和李光全原本素無交結。


    臘月初五那天,對這兩個人就這麽重要嗎?李光全在那天自殺了,文六木呢?他遇到了什麽麻煩?


    他不是去了四川大涼山老家了嗎?這一趟迴來,似乎多了一些陽剛的味道,至少敢罵我了。


    我是傍晚的時候迴到永新廠的,我還得讓寶哥幫個忙,今晚有重要的事情要辦。


    “你去哪裏了?”


    “找工作。”


    撒謊不臉紅。


    我為什麽要臉紅呢?


    “找到沒?”


    “沒有!”


    我沒有撒謊,所以臉不紅,因為我本來就沒有去找。


    吃完晚飯天已黑盡。


    “寶哥,帶我進廠區一趟。”


    我已經不是工廠的人了,臨時工都不是,加上李光全已經不在了,我混不進去。


    “幹什麽?”


    “到小花園走走,就幾分鍾的時間。”


    “何苦呢?”


    寶哥似乎洞察到了我的目的,雖然要去完成的是了不起的事情,對工人有利的事情,卻偏偏跟做賊一樣。


    有時候就是這樣,做壞事的人光明正大,做好事的人還得偷偷摸摸。


    我要去驅散劉艾的冤魂,為的是永新廠職工的安危,但是我敢說給誰聽?說來誰信?


    所有人都認為,李光全是為了給前女友報仇才槍殺謝碧金的,他是殺人犯,自殺是最好的結局;而謝碧金,按照人們傳言的那樣,是他害死了自己的女婿和劉艾,也是該死,一切都很自然,一切都順利成章。


    但是人們看見不見鬼,不知道這是劉艾從中作祟。


    劉艾是一個瘋子,她的陰魂不散,她還要害人。


    十年前的舊案,牽涉的應該不止李光全和謝碧金兩個人,比如謝翠娥,比如在苟天宇的辦公室裏放炸藥的那個誰誰……


    劉艾在生的時候敢愛敢恨,明知沒有結果的愛情也要飛蛾撲火。現在變成了鬼魂,動力科門口的小花園就是她的地盤,雖然麵積不足一畝三分,不過也夠她胡作非為的了,她想害誰就害誰?


    寶哥聽完我闡明原由之後,不覺歎息道:“如果你是一個警察,或者一個普通人,做了另外一件同等偉大的事情,起碼會被推選為道德模範,但是你……隻是一個端公,注定就該默默奉獻。”


    理是這個理,但是話不能這麽說,我還沒有那麽偉大。


    “寶哥你太抬舉我了,你看那些戰爭片,有些隱瞞身份的間諜,還有警方的臥底,最後還被自己人殺死的,他們不也是做著偉大的事情嗎?不要說得到理解和尊重了,一個不小心就死在自己人的手裏,有的人後來後還了清白,有的人卻永遠背著黑鍋。相比之下,我做的這點事情就不足掛齒了,反正我又沒損失什麽,不就舉手之勞而已。”


    寶哥連連點頭,眼圈竟然紅了。


    當夜十一點五十,寶哥對門衛說去辦公室那點東西,就帶著我進入廠區。


    出了槍殺事件,保衛科增加了值夜的人手,是我不認識的兩個小夥子,寶哥說是工廠花錢從派出所請來的聯防隊員。不過我看那倆小子隻有痞氣卻少了正氣,隻能嚇唬一下小偷小摸之徒,當真劉艾現身,估計第一個跑就是他倆。


    “寶哥,這可是半身女鬼,你怕不怕?”


    我的意思是假如寶哥害怕,他可以不去小花園。


    寶哥著實打了一個冷顫,強裝鎮定地說:“我怕什麽?我又不是端公,反正又看不見……”


    這倒也是。


    看不見鬼怪,說好也好,說不好也不好。好的是能夠自欺欺人地活著,以為身邊的個個都是好人,這正是人類之大幸;壞的是,自己被鬼上身了,做什麽事情都身不由己,那是何等的痛苦?而人們都還認為是他自作自受,死了也是活該……


    比如李光全。


    既然寶哥不怕,加上對付劉艾這隻女鬼我已經早做好準備,於是就一起來到小花園。


    鎮妖符驅鬼咒桃木劍一樣俱全,都裝在我的帆布包裏。


    來到那個寒梅樹下,花開得正豔。


    十年前的那場爆炸案,劉艾有一塊大腿肉就被炸飛在這裏,混在了一堆沙礫裏,後來被掩埋在寒梅樹下。


    劉艾妖豔,xingyu旺盛,就算那塊肉飛到了其它地方,先天愛美的她也會選擇這顆寒梅作為棲息之地。


    轉眼到了淩晨零點零五分,陰氣最重的時候。


    寶哥看不見髒東西,自顧自地賞著梅花,一邊念著“唯有暗香來”,一邊湊近鼻子去嗅梅花。


    還好他念的不是“白日不到處”,否則更是恐怖。


    我也看不見髒東西。


    劉艾似乎猜透了我的意圖,躲在樹根下打死不出來。


    不出來也行,我照樣有辦法治你。


    想著她曾經企圖纏住王筱雪,還專門盯著她的屁股,心裏就很是來氣,索性就一次性把劉艾的這縷陰魂給滅了,一了百了。


    於是就從帆布包裏掏出一塊兩尺寬窄的紅布,把樹根纏住,再在四方放置了四道符章,封住了陰魂的退路,然後開始念咒。


    始青符命,


    洞淵正刑。


    金鉞前導,


    雷鼓後轟。


    兵仗億千,


    變化真靈。


    景霄所部,


    中有威神。


    華遊謁用,


    邈處述規。


    測禁洞加,


    希淵奏明。


    禮罡大衍,


    陀漠子持。


    凝陰合陽,


    理禁邪原。


    妖魔厲鬼,


    束送窮泉。


    咒語念閉,樹根下發出了嗚咽聲,被桃木劍壓著的紅布開始出現顫動。


    這個時候,我隻要再念五雷決,然後用桃木劍紮進泥土裏,也就大功告成,劉艾的陰魂必將煙飛灰滅。


    偏偏那兩個不識好歹的聯防隊員慢悠悠地走過來了,手裏還提著電棍。


    “哎哎,鄒工,太晚了,你們還是迴去吧……”


    說著說著,似乎發現正在打坐的我,兩個愣頭青就走了過來。


    我趕緊起身,跑過去給兩個聯防隊員發煙,然後小聲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哥……其實是想來摘兩朵梅花,明天夾在情書裏寄給他的女朋友……”


    都是有情調的年輕人,這個解釋很合理。


    “嗯……抓緊點,這廠區晚上不太清靜。”


    兩個兩防隊員這才轉身離去。


    我迴頭一看,寶哥竟然揭開了紅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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