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福伯閑聊了一通,突然醒悟過來,我還沒有找到那個惡煞,或者是惡煞附體的人呢,到了明天,我又該怎麽像彭青雲交代呢?


    福伯不是在彭家待了兩百年了嗎?不如向他討教討教。


    向一個兩百歲的老人討教不丟麵子,何況現在很迫切。那個惡煞實在厲害,我居然感應不到它的存在。


    “福伯,赤狼的事情迴頭再說了,冥潭也是下一步的事情,現在我隻想請問你老人家,昨晚上,院子裏有沒有什麽動靜。”


    福伯一直居住在一重門外,按照彭青雲定下的規矩,沒有吩咐是不能進入二重門的,所以他不一定知道老宅大院裏假山垮塌的事情。


    當然,這是常規的思維,假如他真的是一個兩百歲的人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福伯一臉神秘的笑,答非所問地說:“慧茅法師當真不知道我是誰嗎?”


    我很是納悶:“從凡人的角度來看,你不就是福伯嗎?從仙人的角度來看,你剛剛已經講了,兩百歲的仙人啊。”


    “嘿嘿……”


    福伯又開始給我玩神秘了:“我說我在彭家守門兩百年,並不是說我隻活了兩百歲。”


    對啊,他不可能一出生就能當門衛。


    “那麽,你和張三豐張真人一樣了,就兩百一十八歲……”


    我想,十八歲當門衛正適合,218歲,不就是福伯向往的壽元嗎?


    如此一想頓時大驚,假如他已經218歲,不就意味著要壽終正寢了嗎?


    突然有些傷感。


    雖然端公是吃死人飯的,但是我從十六歲開始,每次跟著師父去埋人的時候,上生離死別的內容,聽著淒淒慘慘的腔調,再感受著亡者家屬撕心裂肺悲痛欲絕的場景,我都忍不住會偷偷掉淚。


    我和福伯沒有任何關係,我們爺倆聊了整整半宿,這就是一種萍水相逢的江湖情結,我當然不希望他剛剛認識我,然後就消失了。


    “慧茅法師,我其實……五千多歲了!”


    不等我驚訝,福伯突然站起身來,身子一抖,瞬間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一個讓我驚訝得目瞪口呆的人。


    我頓時探身而起。


    “空……空……”


    我驚愕得卻說不出話。


    “嘿嘿,好久不見!”


    老者撫著頷下一尺銀須,愜意地笑著。


    “也沒多久,才三年而已。”


    我很是激動,彎腰握住老者的雙手。


    “三年前的救命之恩,慧茅還沒言謝,您老突然就消失了……”


    “嘿嘿……”


    老者還在頑皮地笑著:“我那孫子和那馬兒,你沒有虧待他們吧?”


    “怎麽會……感謝他們都來不及呢,烏駒和大貴幫了我很大的忙啊……對了,你知道大貴現在在部隊怎麽樣了……哎呀您究竟是人還是……”


    眼前的老者,就是三年前在桃子壩和我曾有一麵之緣,派出他的靈獸烏駒幫我渡劫的空靈子!


    空靈子一臉慈祥的笑意:“我當然是……嘿嘿,你猜猜看我是人是鬼……大貴現在應該很好,隻是人都瘦了一圈,飯量又不得了了,嘿嘿……”


    空靈子和我師父一樣,他們都不是凡人,來自五千年的人,怎麽可能是凡人呢?


    做膩歪了神仙,他們又羨慕凡人的生活,所以一有機會他們就變成人,喝酒吃肉聊女人,像孩童地頑皮一迴。


    修行千百年,最終成仙成道,換來的卻是高處不勝寒的孤獨。他們的身份和工作,都要求他們每天必須繃著一張臉,讓眾仙膜拜,讓妖魔懼怕。好不容易才遇到我這麽一個幽默而又不羈的狂少,也就激活了潛藏在他們內心深處、還沒有完全泯滅的原始人性。


    人都有頑皮的本性,隻是藏得深淺而已。隻是有的人藏著藏著,就把原始的天真和頑皮慢慢的抹滅了。


    畢竟,做人也罷,做神仙也罷,都有不快樂的時候,都有想釋放的時候。而我的出現,正好讓他們快樂了、釋放了,彌補了神仙們一種“不可告人”的遺憾。


    “空靈子,三年前的那天,你是怎麽消失的,你知道你孫子這些年是怎麽過日子的嗎?”


    想起肥坨那幾年的經曆,的確很是心酸,十歲死了爹跑了娘,十二歲時,唯相依為命的爺爺也撒手人寰,變成了來無影去無蹤的空靈子。肥坨就一個人孤苦伶仃地生活,飽一頓餓一頓,沒死算是命大了。


    “誰說的,我不是把烏駒留給他了嗎?還有開山神斧,他是武脈戰神轉世,這點苦厄都熬不過,那就是他自己命中注定無法成神了。”


    空靈子像說書一樣侃侃而談。


    畢竟他隻是一個幽靈。


    不過經他這般一說,似乎給我昭示了肥坨的未來。


    既然遇上了空靈子,我想彭家老宅假山的事情就好解決了,於是說:“我知道你在這待不久的,你要多久離開?在離開之前能不能幫我個忙,把那座假山恢複了,我連三年前的救命之恩一起謝你。”


    說完我都想笑了,我這口氣,有感謝人家的意思嗎?


    現在的空靈子和三年前的空靈子的確不一樣了,環境變了,性格也就跟著變了。隻見他搖頭晃腦地說:“你剛才不是睡了一覺嗎?你的師父沒有告訴你嗎?那座假山遲早都是要拆掉的,早拆晚拆都是拆,不如現在你跟著我一起到冥潭裏去……”


    我頓時納悶,師父告訴我,去冥潭的時機還不成熟,福伯也告訴我,去冥潭之前得先獵取赤狼的狼睾,這個空靈子……


    抬手一抹眼睛,眼前的這個老者的確是空靈子啊。


    俏皮!


    “哈哈,看把你嚇得,慧茅啊,那種假山老朽已經幫你恢複了。你放心,這一陣我就在赤岩附近,隨時都會幫助你的。對了,你要找的人出現了,拜拜咯!”


    說完渾身一抖,福伯還是福伯。


    我就知道,剛剛空靈子是借助福伯的肉身和我對話的,福伯還是從前的福伯,也不可能活到了兩百歲。


    福伯像剛剛睡醒一樣,揉著惺忪的睡眼問我:“慧茅法師,剛剛我們說到哪裏了啊?”


    “你說你活了兩百歲!”


    心想空靈子已經離開了,和福伯說話的興趣也就沒了。


    不料福伯卻眯眼一笑:“人怎麽能活到兩百歲呢?慧茅法師說笑了。對了法師,剛剛我似乎靈魂出竅了,找來一幫陰人,把院子裏的假山修好了。”


    “什麽?”


    我盯著福伯看,他還是那個平凡的老頭啊。


    福伯接著說:“寅時已過,你快去眯一小會吧,天亮後你要找的人就出現了。”


    說罷轉身到床上睡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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