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我雖然隻是一個見習端公,還談不上是內行,但是一看三公的指法,就我知道他挽的是鬥雷訣,念的自然也是鬥雷咒。


    難道唐府裏還有其它妖怪?


    這妖怪究竟來自紫薇閣,還是桂芳閣裏呢?


    也不一定,唐府二重門裏四十個房間,除了唐謀所住的正廳這一排之外,兩側就有四個“閣樓”。桂芳閣的牌匾已經很陳舊,估計有幾百年的曆史了。而其它的三個“閣樓”的牌匾就比較新,特別是紫薇閣的牌匾,仿佛是唐曼出生之後,唐府專門為她新設的閣樓。


    另外兩個閣樓,分別叫做梅雨閣和雅蘭閣,也是門戶緊閉,不知道裏麵住著的是什麽人?


    讓人奇怪的是,這四個閣樓沒有集中在一起,也不是很對稱地分列在兩側。而是看似無序地設立的,中間隔著沒有牌匾的房間。


    除了閣樓是上下連通之外,其它的房間上下都是隔斷的,嚴格地分為上下兩層。


    四個閣樓,雖然發出聲響的隻有桂芳閣和紫薇閣,但是另外兩個寂然的閣樓,同樣顯得非常詭異。因為門窗緊閉,看不見人出入,也就顯得沒有半點生機。


    這種感覺比木魚聲和嗚咽聲更為恐怖。


    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鬼知道死寂一般的沉默裏暗藏著怎樣的玄機?


    三公念起鬥雷咒之後,紫薇閣的嗚咽聲逐漸消匿,但是桂芳閣的木魚聲卻更加響亮和急促了。


    唐謀和唐贇的臉色也逐漸不安分了。


    三公的麵色也好不到哪裏去,念咒也開始從默念到吟誦,而且聲音越來越大。


    過了五分鍾,三公突然睜開眼,目光如炬,也不搭理唐家老板和管家,徑直騰躍跳出了會客廳,直奔桂芳閣而去。


    唐謀和唐贇大驚失色,也跟著跑了出來。唐贇動作倒是很麻利,隻是唐謀,畢竟上了年紀,步履有些蹣跚。


    等兩人跑到桂芳閣門口的時候,三公已經將一道符章貼在了牌匾之上。


    三公在之前消滅鬼胎的時候,能突然之間從地上“消失”到二樓。現在把一道符章貼在三米高的門頭牌匾上,簡直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唐謀一看三公隻是在桂芳閣的門頭上貼了一道符章,這才不動聲色地穩住了腳步。


    符章貼在桂芳閣的牌匾上之後,裏麵的木魚聲戛然而止。


    三公拍拍手,對唐謀說了一句:“這下安靜了,唐老板,我們可以繼續聊天了。”


    那意思,是木魚聲吵鬧了他和唐謀的談話。


    唐謀的表情又恢複了鎮定,淡淡一笑,說:“法師請。”


    三個人又迴到了會客廳,繼續之前的話題。


    關於道服的話題,三公的解釋似乎合情合理,唐贇也算是承認了。茅山弟子做事,不能用常人的思維來推理,所以唐謀也不再深究。


    要是沒有神秘感,怎麽算是茅山弟子呢?


    “不瞞法師了,這個桂芳閣……”


    唐謀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我徒弟,唯一的弟子。第一個,也許也是最後一個!”


    三公特別交待了一下,那意思仿佛是我即是他,他即是我一般,叫唐謀有話直說,我無須迴避。


    我很是感動,暗暗發誓要孝敬三公一輩子。他沒有兒子,以後他百年歸天,披麻戴孝的事情就是我做的了。


    突然想起三公白天在南莊和元婆的一番對話,暗自一算他的年齡,應該是六十八歲左右,離“百年之後”也就是三十多年的時間,心裏不免傷感起來。


    唐謀終究還是苦著臉說:“那裏麵,住著的是我的大房文氏,民國三年的時候,父母之命娶的原配,沒有什麽感情!”


    民國三年,也就是1914年。唐謀在那個時候就娶妻了,起碼也該是十四五歲的年齡吧。如此算下來,唐謀應該有八十五歲以上了。


    看不出哦,這個麵容隻有七十歲左右的老頭,居然就八十五歲了。


    唐謀說,1979年開始改革開放,唐家真正的發跡,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


    想不到了當時一個已經年近八旬的老頭,居然用了短短五六年的時間,就成了整個黔州省都比較罕見的百萬富翁。由此可見,雲霧山支脈的地下被唐家掏成了什麽樣子……


    說不定,唐家的煤礦已經從地下延伸進了雲霧山的腹腔裏了。


    要說唐府裏有妖,唐謀就是最大的一隻妖。


    反正在我眼裏是這樣!


    我冷著臉,斜著眼睛看唐謀,越發覺得這老家夥老奸巨猾,三公不一定是他的對手。


    三公倒是淡定得很,朝著唐謀曖mei地笑了一下,很不正經地說:“如果德軒沒有算錯,唐老板一共有三房夫人,對吧?”


    唐謀甚是尷尬,卻又不得不點頭稱是。


    “法師果然是慧眼,半點不假。說來慚愧,剛剛解放的時候,大房就被不幹淨的東西纏上了,當時太窮,耽擱了治療,後來有點錢了,北京上海跑了好多趟,專家都說沒得救了,於是就養著。整天除了敲打木魚,倒也沒有惹出其它事端,政府明察秋毫,這才允許老朽娶了二房。不料……唉!”


    三公不笑了,一臉嚴肅地掐著手指,突然抬起一張煞白的臉,說:“沒過幾年,二房又瘋了……”


    唐謀愣了一下,立即餡笑著說:“法師真是神仙,凡事皆了如指掌啊。”


    隨即長歎一聲,痛苦地說:“有人說,是因為我前世做造孽太多,這才殃及了我的兩個夫人。前世的事情我管不了,但是今生的事情我必須得管。不瞞法師,我找人看過,我的兩個夫人不是自己瘋的,而是被雲霧山裏的妖怪纏上了,這三十多年,我請了五輪巫師前來驅鬼除妖,這才勉強鎮住這些妖魔,兩個夫人這才安靜下來,一個敲打木魚,一個終年沉睡,該吃就吃該喝就喝,老朽也滿足了,不料現在……妖魔居然又纏上了我的孫女,大夫人這幾年的反應又極不正常。所以,隻要請教法師……老朽先行謝過!”


    三公點著頭,喃喃自語一般說:“驅鬼除妖,原本就是我茅山鬼穀門的職責,唐老板不必多禮!德軒倒想會會這個妖怪!”


    我一驚,三公這樣的說法,等於是把一大筆豐厚的利市錢拒之門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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