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無雙差點沒有咬碎一口漂亮的小米牙,不過最終還是聽了我的勸說,身子一閃,轉眼就消失在林子深處。


    這般身手,我倒是小覷了。


    不過要真麵對麵的交手,我還是有穩操勝券的,剛剛不過是我輕敵了。


    山路就在身後的不遠處,我迅速想好一萬個理由,這才跑到路上去,假裝從莊子裏出來的樣子往上爬。


    半途就遇到了三公等人,卻不見了楊幺公,多了一個穿著筆挺中山裝、套著一件呢子大衣的中年男人,四十歲左右,書生味失足,卻蓄著威嚴的八字胡。


    “你去哪裏了?”


    當著外人,三公不好發怒,不過我知道他很生氣。


    “我等您等不及了,很擔心,所以……先下山來看看。剛剛肚子有點不舒服,所以就鑽進林子裏……”


    “沒事就好!”


    元婆慈祥地說了一句,三公也就不再追究。


    “這位是……”


    八字胡很不禮貌地用電筒照了一下我的臉,迷惑地問三公。


    “小徒慧茅,頑皮得很,唐經理見笑了。”


    唐經理?此人原來就是唐謀。


    不對啊,元婆之前不是說了嘛,唐老板已經病入膏肓,躺在病床上等死呢。


    而眼前的這個唐經理,看上去四十來歲,文質彬彬的,起碼還有四十年的陽壽。


    唐經理看了我一眼,迴頭對三公嗬嗬一笑,說:“小孩頑皮點好,要是太聽話了,以後不會有太大作為的!”


    我不喜歡他的笑容,但是覺得他說的話還是有道理的,盡管這句話不一定就是誇獎我。


    “還不見過唐經理?!”


    我一聽,三公的生氣就是假裝的,隻是不知道唐經理聽得出來不?


    “唐經理好!”


    我微笑頷首。


    “好好!法師後繼有人啊!嘿嘿!”


    “唐經理見笑了,我這個徒兒,說不定以後還不一定就會繼承我的衣缽呢……年輕人啊,心花得很。”


    我暗暗吃了一驚,三公為何當著一個外人的麵,說了這些廢話?我半年前的確心花,一直夢想著當作家什麽的,但是這半年,我不是老老實實的學端公了嗎?我要是不認真,還冒著折壽的風險,偷看那麽多“禁書”幹什麽?


    “嘿嘿,這樣的話,法師反而應該放心才對,年輕人嘛,有想法總比沒想法好,畢竟社會在發展,時代在進步,青出於藍始終是必然規律!”


    這話是非常有道理,但是和我“心花”有關係嗎?


    看著唐經理和三公、元婆有說有笑的樣子,我感到很納悶,這三個多小時,三公和元婆都幹什麽去了?怎麽和王莊的首富唐經理混得像朋友一般。


    元婆自然不是從前的元婆,唐經理也自然是認不出來的;至於三公,唐經理和他應該之前沒見過麵。


    這裏隔著我們老家上百裏,而且地處深山老林,從桃子壩過來還得穿過四十裏地的穿山洞,當然還有沒有其它路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我們就是穿過山洞過來的。


    按理說,三公和唐謀都應該是清真縣的名人,一個是著名的端公,一個是顯赫的富豪。


    要是能相識,他們肯定早就相識了。


    “法師請!”


    “唐經理請!”


    兩人客套一番,最後還是唐經理走在前麵,一行五人開始下山。


    楊幺公是什麽時候離開的呢?我就不得而知了。反正一定是在唐經理出現之前就消失了。因為南莊北莊是有世仇的,而且唐家現在住的房子,就是楊幺公祖上的產業,兩人相見自然眼紅。


    走下一溜歪歪斜斜的石階路,到了山下第一戶人家門口的時候,路麵就非常講究了,清一色方方正正的青石板,石階也是非常工整的。


    抬頭看去,之前的那道藍光卻不見了。


    兩邊的房子大都是兩層,底下一層也是石頭砌成的,不過這石頭也是很有講究,兩尺長一尺高,交錯砌成,牆頭留有可供瞭望和射擊用的垛口。往中間縮迴一米多距離,才是第二層房子。


    二層房子也有石頭砌成的,更多的卻是青磚黑瓦飛簷,襯映著白色的屋脊,朱色的門窗,很有古典韻味。


    房子一棟挨著一棟,巷道寬窄不等,寬的有三米多,窄的地方不到一米,隻能勉強容納兩人交錯而過。不過這樣的巷道都很短,也不是人人必經的幹道。


    這樣的設計,估計是當年為了禦敵方便吧。換成現在,鄰居之間的確挨得很近了。


    走到寨子中間才有水泥路,然後就看見了拖拉機和小貨車,還有帆布篷的北京吉普……


    突然感覺這些現代化的東西,把寨子的古韻給衝散了,還不如一輛馬車擺在這裏,多多少少還有一些況味。


    不過有汽車,就證明這裏是和外界相連的,而且還證明了很重要的事情:住在這裏的人的確很有錢。


    寨子裏的這些“擺件”,一般的鄉鎮還奢華不起。1985年,一般的鄉鎮幹部還不一定就有資格乘坐北京吉普。


    北莊和南莊,雖然隻是隔著一座山,相距不過兩公裏,但是卻是天壤之別。


    而且,這邊風景獨好,一條三十多米的河流將莊子一分為二,河水清澈透亮,幾十隻鴨子不怕冷,在河麵歡快地撲騰著。


    隻是黑雲壓頂,實在有煞風景。


    離河兩百米處就是唐謀家。


    唐家果然住在莊子的正中間,果然氣派得很,石獅把門,牆上雕龍畫鳳,果然是從前的將軍府。


    門口還有一塊很寬的壩子,一棵老槐樹歪歪扭扭的長在壩子中間。


    隻是這壩子已經被打成了水泥地麵,很是煞風景。這樣的地麵,任你文采飛揚的人也踩不出明朝的詩句。反而那棵歪脖子老槐樹,皴裂的樹幹上不少拳頭大小的樹洞裏,似乎偷偷地藏著馬致遠的半句古詞。


    北京吉普,就停在水泥壩子上。


    唐謀家的老宅,說是在莊子中間,指的是左右兩麵的中間,卻不是前後左右的中間,因為將軍府後麵就是北麓。


    這棟將軍府果然名不虛傳,難怪楊幺公七十多年一直念念不完,換成是我,就算是殺人放火也會把這老宅子搶迴來。因為這房子實在是太……巍峨了。


    將軍府雖然隻有兩重門,兩層樓,但是大大小小卻有著六十間房子。


    第一層門,估計是唐家的工作人員住的,換在從前,說白了就是下人住的。唐家的主要成員,都住在二重門裏。


    大朝門的門頭上,“唐府”兩個鑲金大字特別醒目。也是現在社會開明了,換成文革啊破四舊啊那一陣,這個門頭早就被砸了。


    我按照三公的指令,把烏駒拴在了一重門大院的一顆桂花樹下,然後忐忑地跟著三公走進旁邊的一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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