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病了好些時日,夜夜睡不安寧,神色懨懨,眼瞼下一片青黑。鬢邊髮絲,新添許多華發。


    冷眼望著下方的謝橋,隻覺得身上的病症加重幾分,神思都開始恍惚。


    她的那張臉,隱約晃出李氏嫻靜的臉。細看之下,陡然麵目猙獰伸著長而尖利的指甲,向她的脖頸掐來。


    朱氏嚇得跳坐起來,魂兒都似要飛了。雙手揪著坐褥,雙目圓瞪著謝橋,『唿哧唿哧』喘著粗氣兒。


    謝橋看著朱氏眼中的驚懼,抿著的唇瓣微彎。


    鄧氏忙擠開曹嬤嬤獻殷勤,拍撫著她的背:「母親,您怎麽了?可要請府醫?」眼角朝外一瞥,歡喜道:「姑奶奶來了!」


    朱氏激動的站起身,朝外張望去。


    謝橋抬眼望去,隻見眾人擁著身著桃紅撒花錦裙的容秋,粉光脂艷,端端正正的走來。


    一進屋,容秋跪在地上拜了數拜請罪,淚水流淌下來,問朱氏安:「母親,女兒不孝,遠嫁南陵未曾在您跟前盡孝,還勞您為女兒、女婿操勞。」


    朱氏眼中含淚,忙說:「曹嬤嬤,快些扶秋兒起來,別跪著了,坐罷!」


    容秋破涕為笑道:「好在這次迴京常住,不迴南陵。」扶著朱氏一同坐在炕上。


    朱氏問道:「殷姐兒、滸哥兒怎的不見同你一起來?」


    容秋道:「老爺進京述職,我先隨他一道來,將宅子置辦好,再將他們接過來。免得咱們一大家子擠進府裏頭,沒得給母親打嘴。隻當我們是窮親戚,迴娘家打秋風。」似想起這些年的辛酸,容秋眼眶漸漸濕潤。


    她被朱氏嬌寵大,眼珠兒似的護著,京中世家弟子,皆不入眼,隻看中那身份顯貴之人。隻是,後來出了意外,不得已隨意挑揀個人嫁了。遠在南陵日子也過得去,到底念著京中繁華,便使母親周旋,將夫婿調迴京中。


    如今,總算是熬出頭了!


    朱氏苦笑,隻有容秋還以為輔國公府有往日裏的威風,卻不知漸漸衰敗:「你幾位哥哥不過是賴著祖上的虛名,做個沒實權兒的官兒。隻名頭上好聽些罷了,不過是剩下舊日的空架子。誰人家中沒有窮親戚?就連那皇家也有罷?何況你是我女兒,誰敢亂嚼舌根?」


    容秋臉上的笑容僵滯,她哪真的是哭窮?不過是隨口一說罷了。她母親倒是沒有眼力見,竟順著她的話說,莫不是真當她是個窮的?


    心中頗不是滋味兒。


    「如此我便在家中住下。」容秋淡掃一眼眾人,目光落在謝橋的身上。


    鄧氏忙說道:「姑奶奶,這位便是華姐兒。」


    容秋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眸子裏泛著冷意,露出一臉嫌惡來:「高嬤嬤呢?」


    鄧氏睨了眼謝橋,笑道:「高嬤嬤教導華姐兒規矩,她該是在重華樓裏。」皺了皺眉,驚訝道:「不應該啊,高嬤嬤素來與姑奶奶親厚,理該出來迎接。」


    謝橋展顏一笑,笑容清冽宛若甘泉:「三嬸娘記錯了吧?高嬤嬤並未教導我一日規矩,常來福壽堂替老夫人解乏。隻是近來,倒是與您走的親近,我也好長一段時日沒有見到她。」


    從高嬤嬤與鄧氏聯手幫助太子設計她,再也沒有迴過重華樓。


    未料到,時至今日,鄧氏將她拿來做筏子。


    「華姐兒當真是生得一張好利嘴,死的都能說成活的,三言兩語便將大嫂關進家廟中。我何時與高嬤嬤走的近了?你莫要拿我做筏子!」鄧氏眉頭一挑,滿麵怒色。


    「高嬤嬤在何處?」容秋柳眉倒豎,麵染薄怒:「我隻知高嬤嬤給你做教養嬤嬤,我便問你要人!」母親之前去信,尋求她的幫助,要高嬤嬤迴來做謝橋的教養嬤嬤,磋磨下又好監視她!


    謝橋正欲開口,容秋冷聲道:「莫要拿話搪塞我!」


    聞言,容闕臉一沉:「秋兒,你是她姑母,難道侄女還不如一個奴才?」


    容秋眼底寒芒一閃,冷笑道:「姑母?不敢當!她若真當我是姑母,為何不見與姝姐兒他們一道去迎我?」


    「姐妹們都去迎接姑母,我心想老夫人病重,便來福壽堂看顧。姑母對老夫人必定是一片赤誠孝心,不會怪罪……」謝橋起身向容秋行一個大禮賠罪:「我想左了姑母的心思,早知如此便去外頭迎接。」


    容秋躲閃不及,生生受了謝橋這一禮,白皙的麵容霎時因怒火而漲的緋紅。


    這小賤蹄子,竟暗指她不孝,隻顧自己臉麵,不曾顧慮朱氏的病情。


    「我正是敬重姑母,所以知曉高嬤嬤是您派來的人,便好生相待,不敢勞煩半分,也不曾約束她。早知姑母心中如此想我,我便該對高嬤嬤立個尊卑的規矩,如今姑母要人我也不至於交不出人來。」謝橋頗為懊惱的說道。


    容秋氣得頭腦發昏,指著謝橋道:「牙尖嘴利!」


    「行了行了,不就是一個奴才,明日我給你送幾個去。」容闕不悅的說道。


    「高嬤嬤是這些奴才可以比得了的?」容秋怒瞪容闕一眼,他這是何意?她窮酸,買不起丫鬟?所以隨意將她給打發了?


    容闕麵色鐵青,對她的胡攪蠻纏極為不耐:「不可理喻!」隨即,帶著謝橋離開。


    屋子裏的人都三三兩兩的散去。


    容秋眼底閃過陰霾,緊緊的捏握住雙手。


    鄧氏在一旁勸慰,實則煽風點火:「唉,你如今算是見識到了,之前大哥並不認她的時候,她便在這府中目中無人。時常將母親的氣得病情發作,偏又父親護她護的緊。現在更是了不得,大哥也向著她,我們奈何不了她。」似說到傷心處,咬緊牙根道:「你是不知,方才她當著大哥的麵,淨說混帳話。話裏話外,說什麽老爺照顧晉哥兒,要我保重身子給老爺生個兒子……才鬧出大嫂的事,她這當頭說這話,簡直用心險惡!」


    容秋看向鄧氏,鄧氏絞擰著娟帕,苦笑道:「好在大哥不放在心上,若是多疑之人,豈不疑心老爺與大嫂有不正當關係?就連晉哥兒的身份都要懷疑,豈不是鬧得兄弟反目,家宅不寧?」眸光微微閃爍,謝橋已經得知衛亞琴有私情的是容霖,她此時給謝橋上眼藥,到時候就算她說出來,真真假假,旁人怕是也不信。


    「孽障!」朱氏捂著心口咳嗽。


    「母親!」容秋朝窗外道:「曹嬤嬤,快去請府醫。」


    另一邊,容闕見她凝眉想的入神,怕她因容秋的態度而傷神:「你姑母的話莫要放在心上,高嬤嬤自她小時候便跟在身旁,感情不一般。如今高嬤嬤人不知去向,心裏擔憂這才……待她氣消後,自會喜歡你。當年她曾極愛膩著你的母親,親如姐妹。後來她出嫁前往南陵,沒有機會與你母親相見。」


    謝橋腳步微頓,從他的話裏品出一絲不同尋常。


    曾?


    為何要用這個字眼?


    細細迴想容秋的神情,難道是鬧了不快?


    迴到院子裏,謝橋讓明秀去偏院查看高嬤嬤的院子。


    又吩咐藍玉調查容秋與她母親的關係,時隔多年,不一定查的周詳,大致還是有的。


    明秀迴來道:「高嬤嬤的包袱都在櫃子裏放著,隻是很奇怪,裏麵還包著一件男子的外袍。」


    東西沒有帶走,便是沒有離開……


    謝橋手指輕輕扣著炕桌,陷入沉思。


    這時,藍玉將調查季雲竹與李氏、容秋的消息一併遞給謝橋。


    謝橋漫不經心的翻閱,隻有寥寥數句——祖上是太醫,告老還鄉開醫館,懸壺濟世。而季雲竹先天不足,身子孱弱,祖父、父親一心耗在他的病情上,後來不知為何,突然雙雙病故。季雲竹便關掉醫館,做起藥商。


    拿起另外一份資料,謝橋稍看一眼便合上。


    ……


    暮色沉沉,謝橋帶著藍玉前去前廳用膳。


    容姝指著身旁的位置,喚謝橋坐過來。容凝見狀,連忙坐在謝橋的另一邊。看著謝橋想要說什麽,可想起在郡王府的事情,欲言又止。


    謝橋將容凝的神色變化收入眼底,並沒有多言。


    這時,容秋攙扶著朱氏走來,目光在謝橋的身上一頓,若無其事的移開,仿佛早上的不快並不曾發生。


    眾人一一落座,容秋盛一碗湯遞給朱氏。


    容凝看著熬的濃鬱的什錦鮮湯,拿著碗盛一碗遞給謝橋:「大姐姐,這湯往常府裏沒有,曹嬤嬤的拿手湯,今兒個我們算是沾姑母的光。」


    謝橋垂眸望著容凝手裏的湯,不知在想什麽。


    容凝眼底閃過失落,收迴手,滾湯已經將碗燙熱,一個不慎將湯碗打翻,麵色蒼白的看著熱湯灑謝橋一身,手足無措。


    容姝連忙拿起帕子替她擦拭裙擺上的湯,朱氏發話道:「曹嬤嬤,你去重華樓替華姐兒拿換洗的衣裳。」


    藍玉開口要去,朱氏蹙眉道:「你快去扶華姐兒去偏廳打水洗漱。」


    藍玉見謝橋點頭,便扶著謝橋進偏殿。


    而曹嬤嬤去往重華樓。


    片刻後,曹嬤嬤匆匆趕來,臉色凝重,湊到朱氏耳旁耳語一番,便見朱氏麵色鐵青,叱道:「將容華帶過來!」


    ------題外話------


    推薦好友當往事不如煙女強復仇古文《撩個王爺好篡位》。


    這是一男一女雙處雙強互相欣賞、互相撩撥、相愛相殺,聯手一路幹掉小鬼、滅掉閻王的寵妻狠辣復仇故事。


    她是玉磯最尊貴、最跋扈任性的長公主,卻在和親途中慘死。


    鳳眸再次睜開,她還魂成了滄瀾後宮的妃子一枚。


    可老公不是她的菜,怎麽辦?


    休了!順便再禍害一下他的後宮,清理那些長得不順她心的花花草草。


    可看上了前夫的麵癱弟弟,怎麽辦?


    撩呀!端莊秀麗、冷若冰霜、風騷嫵媚,野心狂傲,弟弟,你愛那款,嫂嫂裝給你看。


    </br>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國色醫妃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水墨青煙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水墨青煙並收藏國色醫妃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