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嫣並沒有與謝橋一道迴府。


    謝橋迴來的時候,朱氏給她請的教養嬤嬤已經在重華樓等著。


    高嬤嬤穿紅著綠,一絲不苟的髮髻上斜插幾支銀簪,頗有幾分體麵。端坐在主位上,手裏捧著熱茶道:「今後我便是你的教養嬤嬤,從明日開始習禮儀規矩。」


    謝橋眉一皺,春雨忙說道:「高嬤嬤是從宮裏出來的人,先前是姑奶奶的教養嬤嬤,隨著姑奶奶遠嫁南陵,老夫人特地將高嬤嬤請來教導您。」


    高嬤嬤端著一張臉,嘴角微揚,透著一絲傲氣。並不打算與她多說,拍了拍裙擺起身朝偏屋內室走去。


    謝橋卻吩咐春雨道:「將隔壁院子收拾下,高嬤嬤在那裏住下。」


    高嬤嬤臉色微變,站在偏屋門口,正要開口,隻聽謝橋繼續道:「縱你是我的教養嬤嬤,無論之前是做什麽,伺候誰的。也終究是個奴才,越不過主子去。你是老夫人請來的人,又是宮裏出來的老人,規矩怕是比我更明白,也更重規矩!」


    高嬤嬤原是要給謝橋下馬威,沒有想到在謝橋手裏頭吃了個排頭!臉色青紅交錯,卻被堵得一句話說不出口。


    謝橋眸光微轉,含笑道:「當然,高嬤嬤自然不能與無知下人相比,修行涵養定是上乘。如今是我的教養嬤嬤,我自會敬重你幾分。」


    言外之意,給你幾分體麵與敬重的同時,你也得恪守本分!


    高嬤嬤幾乎是從鼻孔裏哼出一聲,好生牙尖嘴利!


    莫怪朱氏急急忙忙將她請來!


    高嬤嬤譏誚道:「小姐這話說得對極,老身規矩禮儀淺薄,恐怕教不了您。」冷沉著臉,氣沖沖的拂袖離開。


    片刻,紅藻來請謝橋去福壽堂。


    謝橋置若罔聞。


    提著藥箱去給聽風閣給容生醫治。


    柳氏見到謝橋的時候,未語先落淚,緊緊的握著她的手,哽咽的說道:「生哥兒他……他聽得見我說話,他哭了!哭了!」


    謝橋心中一喜,若是容生能夠聽到外界的聲音,那麽他的大腦並沒有受到嚴重的損傷。檢查一番,安撫道:「他有反應就是好的徵兆,你們繼續多與他說說話,刺激他。假以時日,定能醒過來。」


    究竟能不能醒過來,謝橋沒有太大的把握,隻能看他自己的造化。


    柳氏含淚的點頭。


    謝橋給容生紮完針,吩咐柳氏讓小廝每日給容生按揉四肢。


    柳氏將謝橋送到門外,有心道歉,可卻是難以啟齒。


    良久,吶吶地說道:「你如今協助我管理庶務,這些時日因著生哥兒的事,並沒有分配你理事。府邸裏各處莊子都是一季送一次帳本,前兩日帳本已經送到我手裏。明日你若得空便到我屋子裏來,我教你看帳本。」


    謝橋應下。


    第二日謝橋如約來跟著柳氏看帳本,柳氏教導的也盡心。朱氏遣人來喚過幾迴,都被謝橋不得閑為由打發。隔日裏,容嫣也一同來與柳氏學看帳本。


    柳氏如何不知衛氏的心思?容嫣自小跟在她身旁學管家,如何會連區區帳本也不會看?


    心中冷笑,也不點破,就看她要做什麽麽蛾子!


    容嫣卻是極為的本份,不懂之處謙虛的向柳氏請教,沒有生出什麽風浪。


    這一日,到了安遠侯府的白花宴。


    大夫人特地吩咐替謝橋好生妝扮,一同去往安遠侯府。


    明秀蹙緊眉頭道:「小姐,高嬤嬤也一同去安遠侯府。」說罷,看向一旁的謝橋。


    謝橋一頭青絲綰在腦後,露出精緻的眉眼和白皙地麵容。儀態嫻雅地靠坐在大迎枕上,素白的疊紗裙隨意鋪展,上麵銀線繡的白蘭似鮮活一般齊綻,將她通身氣韻映襯得格外清幽秀雅。


    謝橋雙眸清冷,撫弄著身上層疊的紗裙,漫不經心的說道:「高嬤嬤曾做過安遠侯府嫡小姐的教養嬤嬤,她此番迴京去安遠侯府參宴也不是奇怪之事。」


    明秀卻是怕謝橋給高嬤嬤落得個沒臉,心中記恨,在諸位夫人麵前詆毀她!


    謝橋看穿明秀的心思,笑道:「怕什麽,見招拆招便是。」


    馬車緩緩的停在安遠侯府門口,大夫人早已在門口,見到朱氏等人含笑迎上來,吩咐身旁的婢子將人領進去。


    各府夫人已經差不多來齊,都坐在世安閣裏。


    朱氏與安遠侯老夫人寒暄一番,各府夫人的目光探究的打量謝橋。雖在宮中見過,卻沒有細細觀察過。


    有些個夫人瞧著她秀雅端麗,有心了解一番,看能否結成兒女親家。可一想到她的外祖,又不禁搖了搖頭。


    安遠侯老夫人含笑的看著高嬤嬤道:「原以為你不會再進京,倒是沒有想到還能見著你。」


    高嬤嬤瞥一眼謝橋,感慨道:「我也沒有想過有一日會迴來,南陵那邊氣候宜人,適宜養老。姑奶奶聽說她的侄女兒找到迴府,又顧念她到說親的年紀,在外多年怕不適應京中生活。央求著我來照應一二……」說到這裏,高嬤嬤臉上的笑有些牽強:「原以為要留個一年半年,眼下看來倒是不必,待見過您之後我便啟程迴南陵。」


    安遠侯老夫人皺眉,她素來了解高嬤嬤的稟性。若非姑娘家教養極好,便是頑劣不可教化,二則不需要她。若是前者高嬤嬤定會滿嘴的誇讚,又如何臉帶鬱色?


    各位夫人個個都是人精兒,如何不懂高嬤嬤的意思?


    興起結親心思的念頭,全都打消了。


    謝橋卻是後知後覺,茫然的看著高嬤嬤:「您不留下來嗎?這幾日二嬸娘教學看帳本,便沒有跟著您學禮儀規矩。」頓了頓,謝橋仿佛想起什麽來,忐忑不安地說道:「還是因為我沒有同意您住在偏屋內室,所以惹您不快了?若是如此,我便讓人將我母親一應遺物全都搬出來,放在給您收拾好的閣樓裏,給您騰出屋子來。」


    高嬤嬤麵色鐵青:「大小姐莫要折煞老身了!」


    謝橋慌忙搖頭:「您是姑母特地請來教導我的人,又是宮裏出來的老人,最是懂禮儀規矩,我心中敬重您。隻是怕我有些地方做得不妥,讓您生出誤會。」


    眾人看著謝橋如此低姿態,清亮的眸子裏閃過惶然,一時間心裏也有幾分底細。


    恐怕高嬤嬤仗著身份,欺壓謝橋?


    容嫣這時候出來打圓場道:「高嬤嬤,大姐姐性子直爽,您就不與她計較。」說罷,欠身對安遠侯老夫人道:「我們小輩兒便去尋姐兒們頑。」


    安遠侯老夫人擺了擺手,示意她們離開。


    走出世安院,容嫣詢問道:「一起去清風閣賞花?」


    謝橋搖頭:「我隨意走走。」


    容嫣並未勉強:「我見你院子裏種了幾株茶花,安遠侯府有兩絕,一絕是北院的一大片藥莆,第二絕便是西北院的茶花。你若無趣得緊,可以去看看那茶花。」


    謝橋頷首,待容嫣走遠了,便詢跟在她們身後的丫鬟如何去北院。


    丫鬟帶著謝橋去北院,的確一片極大的藥莆。還未走近一股草藥清香撲鼻,謝橋一時忍不住推開籬笆走進去。腳步倏然一頓,目光直直的看著不遠處的兩個三四歲左右的孩童。


    令她驚奇的是他們的身體連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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