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宏,菁菁被保護的太好,性子軟弱,今後你們多擔待。」


    鎮國公隻說這一句話,將兵符給他。


    想起天牢裏的情形,輔國公頹然的靠在太師椅上。


    他說,關鍵時刻,兵符可助輔國公府一次氣運。


    如今想來,怕就是如謝橋所言。


    「我能猜到,皇上會猜不到?」謝橋勾唇道,那日輔國公去她的醫館包紮,身上的傷怕是與這支軍隊有關。


    所以她大膽的推敲,鎮國公手裏的兵權落在容遠宏的手裏。


    果真是。


    「交權能換輔國公府的氣運?」輔國公心中存疑,可卻也信了七八成。


    隻是那軍隊……


    輔國公閉上眼,雙手搓了搓臉,下不了決定。


    「當然,我隻是給你建議。你也可以不請降爵,緊握兵權。你一日不得皇上信任,輔國公府的子孫便一日沒有出路,即便入朝為官也不過是沒有實權的閑職。若子孫有出息,又怎會在意這空頭爵位?」謝橋看得透徹,說得輕便,極大部分是她沒有身處容遠宏的位置。


    他的難以抉擇,倒是能夠理解。


    「我再想想。」輔國公從未想過,這偌大家業、爵位會毀在他的手裏。


    謝橋垂眸,撥弄著茶杯裏沉沉浮浮的茶葉,緩聲道:「交權後,讓二叔、三叔自請外放。」


    輔國公倏然看向謝橋。


    謝橋篤定道:「皇上定會因你順他心意,收復兵權而做出彌補,定不會虧待二人。」


    輔國公問:「為何不是你父親?」


    謝橋嗤笑:「不堪大用。」


    輔國公麵色頓時變得有些古怪。


    謝橋並未發覺,她離開後,從書櫃後麵走出三人,正是三位老爺。


    容闕麵色陰鬱,極其難看。


    二老爺、三老爺神色微妙,心思各異。


    輔國公嘆道:「她善於揣摩人心,又有敏銳的洞察力,可惜生而為女。」語氣中不乏帶著惋惜,他不過隨口一問,倒是令他對謝橋大為改觀。


    ……


    日子一天天平靜的過去,可這平靜之下卻暗潮湧動,似醞釀著風暴。


    自從秦玉吐血後,燮郡王便沒有再請謝橋醫治。


    謝橋便一心專研容生的病情。


    柳氏尋牙婆子買幾個婢子,讓謝橋自個挑選。


    謝橋喜靜,挑了兩個丫鬟、一個婆子。


    謝橋配好藥吩咐明秀送往聽風閣。


    半夏挑開簾子進來,原來有些縮手縮腳,與謝橋相處幾日後,了解她的脾性,便也不再拘謹:「小姐,老夫人請您去福壽堂。」


    謝橋合上手劄,帶著半夏去福壽堂。


    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帶著嫡女和庶女正在讓繡紡繡娘量尺寸。


    朱氏神色淡淡的說道:「快入夏,你做幾身夏裳。」不甘不願的說道:「過兩日太後壽辰,你一同進宮。」


    謝橋頷首,猜到是輔國公的意思。


    容姝讓繡娘先給謝橋量尺寸。


    這時,曹嬤嬤端出托盤,上麵擺著幾幅頭麵。


    朱氏道:「嫣兒、姝兒、凝兒你們挑選一副。」斜睨謝橋一眼:「你也挑一副。」


    謝橋對她這副作態感到可笑。


    隻是讓半夏收下挑揀剩下的。


    其餘的庶女,便是一人一支珠釵。


    五小姐容凝搬弄著手裏一副點翠南珠頭麵,噘著嘴兒道:「祖母,我進宮穿的是金黃色的紗裙,這頭麵不相稱。」不等朱氏開口,眼珠子滴溜溜一轉,眼底閃過狡黠,眨巴著水靈靈的大眼,頗有天真無邪的說道:「大姐姐,凝兒聽說先伯母的嫁妝裏有不少好東西。其中有一副紅珊瑚玳瑁頭麵,倒是與我那身極為相配。」


    謝橋看了一眼裝作沒有聽見的朱氏,微微笑道:「有嗎?」


    「有的!」容凝熱情的挽著謝橋的手臂,撒嬌的晃了晃:「好姐姐,你就借我戴一日。」


    謝橋笑而不語。


    容凝對她娘的東西如此清楚,不是朱氏透露,便是鄧氏也早已盯上她娘的嫁妝。看著挑選料子的鄧氏,仿佛全然不知這邊的情況。謝橋鬆開容凝的手:「我母親留下的東西,我還不曾過目。待哪日嫁妝搬去重華樓,我定讓你挑選幾件。」


    容凝小臉兒垮下來,還要再說。


    「咳——」朱氏清清嗓子,那頭鄧氏扯出一塊料子道:「凝兒,你瞧瞧這料子如何?」


    容凝素來得朱氏偏寵,也是鄧氏的心頭肉,向來沒有要不到的東西。


    當即不依的說道:「母親,您不是說紅珊瑚玳瑁與我最相稱?我與大姐姐開口,她會依我麽?」


    鄧氏觸及謝橋頗有深意的笑,臉上的笑掛不住,叱道:「休得胡說!」


    容凝被斥罵得紅了眼圈,帶著哭腔對朱氏道:「祖母,先伯母的嫁妝是大姐姐的您還……」


    「容凝!」


    鄧氏一巴掌甩在容凝的臉上。


    啪——


    一聲脆響。


    屋子裏霎時一片靜寂。


    容凝瞪圓雙眼,臉上火辣辣的疼,難以置信的看著鄧氏。


    「凝兒……」鄧氏看著自己的手,也有些發愣。


    容凝捂臉哭著跑了。


    鄧氏沒有料到容凝這般蠢鈍,心中暗罵她眼皮子淺。原是她與朱氏商議如何處置李氏嫁妝的事,正巧被容凝撞見。她不過隨意搪塞一句,便讓她給記在心上,今日裏當眾囔出來。


    既然已經囔出來,她見朱氏沒有阻止,便明白朱氏也有意藉機試探謝橋的態度。


    哪知謝橋這小蹄子精明的很,順勢討要嫁妝。


    朱氏冷眼看向鄧氏,對她的魯莽透著不滿。


    大夫人眼底閃爍著笑意,看著鄧氏鬧的這齣戲,頗為解恨:「凝姐兒還小,三弟妹何必如此動氣?華姐兒年長凝姐兒兩歲,她喚你一聲大姐姐,一副頭麵而已,不過是個死物罷了。這做派未免太小家子氣?」


    指責謝橋不懂事,上不得台麵。


    鄧氏雖然瞧著大夫人不順眼,可這句話卻說到她的心坎上。


    不就是一副破頭麵?


    「這也怨不得華姐兒,她自小不在錦繡堆裏長大,難免……」鄧氏皮笑肉不笑道:「隻怪我沒有教導好凝姐兒。」


    暗指謝橋一副窮酸相,守財奴。


    謝橋看著她們你來我往,無動於衷。


    容嫣頗為大度:「我那兒有一副紅寶石頭麵,倒與五妹妹的紗裙相配。」眼波流轉,情真意切道:「都是自家姐妹,誰給都是一樣,五妹妹不嫌棄便好。」


    朱氏極滿意容嫣識大體,連多看謝橋一眼都覺得厭煩:「你作為長姐,愛護弟妹是你的職責。的確也怪不得你,這些年不在府裏長大,無人教養你。」頓了頓,朱氏沉聲道:「我給你請一個教養嬤嬤,好好教你做人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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