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走了!”


    不遠處有僅剩半張臉的士兵衝著蘇恆喊道。


    “走了,走了!”


    蘇恆迴頭,看到這些早就應該枯朽在時間長河中的士兵,心頭莫名心酸。


    “好走!”


    蘇恆衝他們揮揮手,這些英勇無畏的士兵大笑著走進了屬於自己的埋骨之地。


    “我們已經死了不知多少年,也不知什麽原因才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每年都會發生這般戰鬥,這一次多虧了你!”騎兵長官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我們現在隻能在這陰山腳下繼續守護這片土地了。”


    “小兄弟,好好保護自己腳下的這片土地,希望有一天,你我能夠再次並肩作戰!”


    馬蹄聲漸行漸遠,最終深入大地深處。不知為何,蘇恆突然眼眶一紅。


    “老鐵頭,你們現在還好嗎?”蘇恆迎著風看向前方的茫茫荒漠。


    他知道有太多陰謀詭計都已經布置好,隻等著老鐵頭他們自投羅網,“你們一定要等我,待我拿下這金榜第一,立刻就迴北驥!”


    ——————————


    “北驥那幫蠻子怎麽樣了?”金榜之中晝夜不分,而此時外界已經過了近兩個晝夜。


    太師府此時似乎缺少了人氣,但是所有钜壽官員都知道,此時的钜壽所有目光都集中到那北方最讓人不願提起的地方。


    “想來再過兩天聖上的旨意應該就要下了。”


    “這一次關係到我離楚的千年大計,相信陛下不會在意這些微不足道的老卒。”兩名官員垂手而立。


    雖然周圍人都說這一次北驥解甲營在劫難逃,可太師的心裏卻還是有些不放心。他想起二十年前的那一個晚上,钜壽城破,那三萬鐵騎就像是神兵天降,所過之處,遍地皆是火海伏屍。


    太師是二十年前的幸存者,可同樣做了二十年的噩夢,多少次深夜夢醒,都在擔心什麽時候從北方再次奔出一支鐵騎。就連馬蹄聲都成了他的夢魘,急促的馬蹄聲每一次都會讓他不禁顫抖。


    終於,這個持續了二十年的噩夢快要結束了!


    張太師抬起頭,看著天上的金榜,不覺鬆了一口氣,“護國法師何時第二次召開弘法大會?”


    “原本法師沒能參加這一次金榜就很不高興,所以準備等金榜結束再進行第二次弘法,可是這一次金榜時間曆時十五日,時間不容許,這才鬆了口。”


    “聽宮裏的人傳出消息說,南宮家進獻的那朵南海玉蓮在昨晚光華大放,護國法師似乎得到了南海玉蓮的庇護,佛法漸深。”


    “看來第二次弘法大會就在這兩日了。”太師呢喃自語道,“他是想等那蘇恆從金榜出來,再開最後一次弘法大會?”


    “可是手下人迴報說,那北驥蠻賊還在钜壽城中,終日流連於女色,很有可能也是在等護國法師最後一次弘法大會結束,好結伴而行。”其中一人驚了一下,趕緊說道。


    太師搖搖頭,“有時候不要太過輕信這些手下人,他們隻看到眼前事,想不到其中深意,所以隻能用作耳目,不可當成最後定論。”


    “你說就憑北驥那幫瘋子帶出的人,會是一個安分守己,甘心苦守十五天的主兒?”太師自嘲著笑笑,“就連我那一直都克己複禮的孫兒,都偷偷進了金榜,更何況那種人?”


    三人的談話還沒有結束,就從院子門口傳來了一個聲音,“父親,太尉大人來訪!”


    “太尉大人!?”另外兩人聳然一驚,這個時間檔口,太尉大人過來是什麽意思?


    太師抬手示意二人定下心,“你們先迴去吧,我的意思不會變,北驥蠻賊不出钜壽我管不著,隻要出了钜壽,必須得死!”


    “剩下的,就等陛下旨意罷。”


    太師負手離去。


    離楚太師兼領丞相之職,統領離楚文官;太尉則是統領離楚武將,二者可為涇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但此番太尉竟然親自來到太師府,若是傳出去,恐怕離楚官場都要震蕩一番。


    “張太師。”太尉一人站在大廳,看著堂前那一幅五嶽圖,平靜地開口。


    “不知秦太尉為何駕臨寒舍。”太師示意丫鬟端上兩盞清茶。


    “你我已有二十年未曾來往了。”太尉顧左右而言他。


    太師麵色不變,啄了一口清茶,“若是再來往,這離楚到底是陛下的離楚,還是你我的離楚?”


    “張景芝,你當真恨我至此?”太尉胡須灰白,他那雙渾濁的眼眸裏閃過了一絲痛苦之色。


    太師似是沒想到太尉竟然會直唿其名,“秦雲鴻,你我相知六十餘載,我的脾氣你應當知道。”


    “你現在也已經是百官之首,權壓離楚,還有什麽不滿意?”太尉一拍椅子。


    “不滿意?你說我還有什麽不滿意?”太師看著眼前這個認識了六七十年的老夥計,“二十年前,你為什麽要開那扇城門?”


    太尉站起身,“張景芝,二十年前,整個離楚都要坍塌了,我要是不開那扇城門,你難道想我離楚就此傾覆不成?”


    “你知道就因為你開了那扇城門,我離楚多少士族就此消亡?就連我離楚十族也有三族被滅,到底有多少人因為你而死?”太師將手中的茶盞直接砸在了地上,水沫亂飛,瓷片粉碎。


    “難道你到現在還不清楚這一切到底是因何而起?”太尉臉憋得通紅,“二十年前先帝駕崩,你們為了一己之私,竟然妄圖顛覆已經初見成效的變法,甚至還要立當時才三歲的慶王,你們當時已經被權勢給逼瘋了,知不知道?”


    “放屁!”太師直接爆了粗口。


    廳外的雜役奴嚇得紛紛跪倒在地,這裏麵是離楚權勢最重的兩個人,多聽一句話都要掉腦袋。


    “臭不可聞!”太師指著太尉的鼻子罵道,“舊法有什麽不好?離楚還不是照樣穩步強大?我們完全可以采取循序漸進的改革,為何就一定要直接斷了我士族門閥的根?”


    “我們隻是想活著,站著活,然後給離楚一片朗朗乾坤!至於什麽被權勢衝昏了腦袋,簡直是放屁!”太師聲嘶力竭,他的身體都在顫抖。


    太尉深吸幾口氣,“我們再爭論也是無用。二十年前的賬早就一團亂麻,我現在就問你,北驥剩下來的三千老卒,你準備怎麽辦?”


    “聖上即將下旨,我離楚千年以來一直夢寐以求的統一人間,就要來了!”太師看向廳外,渾身在興奮地戰栗,“一場席卷整個東土人間的浩大戰爭很快就會爆發!”


    “你瘋了!?”太尉氣的握緊了拳頭,恨不得上前就是一拳,“我承認這二十年來離楚已然可以與君商相抗衡,可是你們怎麽敢在此時發動戰爭?”


    “秦雲鴻,你就等著聖上的旨意吧,到時候你們武將封王拜將,一場滔天大功就要來了。”太師一揮手。


    “所以,北驥就會成為這場戰爭的導火索?”太尉很快就明白過來,“你們用北驥做誘餌,隻為了這一場將要荼毒億萬生靈的戰爭?”


    太師指了指皇宮太極殿的方向,“你是阻擋不了的,我們的陛下勵精圖治二十年,就是為了一展這宏圖大業!怎麽可能會為了那三千老卒而浪費這麽一個大好機會?”


    “那裏,才是一切的推手!”


    “我,隻不過順水推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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