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摩西來無字傳,神光東渡有遺言。登高說法天花墜,蘆葦渡步開金蓮。退隱深山數十年,但求洞外治安禪。金祖棲霞成大道,羅祖紫府煉青天。陸祖五台作神仙,潘家門下子孫賢……”


    隨著白發老人念出當年‘安慶道友會’的密咒,剩下的十一道銅令緩緩裂開,一張張記載著上洞八仙真傳法門的卷軸脫落而出。


    鐵拐李化身術、仗器法、葫蘆召水咒、養河妖訣……


    韓湘子簫聲笛咒、會龍女術、皮相變化、召鬼術……


    呂洞賓劈海劍術、陰陽邪劍煉法、赤龍訣……


    藍采和釀酒術、水火丹訣……


    原本十六道銅令,上下兩道合一,便對應著上洞八仙的法脈真傳,隻不過幾十年過去,就算漕幫上下也隻剩下十一道,勉強湊出四道法脈,更多的是參差不齊,有法術而沒對應法訣,或者有法訣而無法術。


    李達看著一臉尊敬的白發老人,道:“魏老你也是當年十六位舵主之一,羅祖爺的法術你學會了幾成?”


    魏老低頭道:“老朽不才,蒙羅祖厚愛,僅學了四成河神法,能驅河神之力而已。”


    李達咂咂嘴,這可不簡單,按照這些卷軸上的記載,河神法在八洞法脈中,是僅次於八仙過海的大法術,如果說李達表麵身份是揚州龍王的‘神眷者’,那麽這一位便是運河水靈的‘神眷者’,按照道門四層劃分,這一位的道行差不多到了開壇法師的水準,隻是手段單一,沒有那麽多道術變化而已。


    但絕對的大高手!


    他想了想:“上洞八仙真傳,藍采和一脈以丹術見長,我準備將這一脈的法術傳授給你。”


    魏老大喜,“多謝幫主。”


    “你日後就定居揚州,替我管理羅教之事。”


    “是,幫主。”


    “你下去吧。”


    眼看著老教徒離開,李達鬆了口氣,這總算是騙到了一位道門高手,有這老家夥在,漕幫應該沒人敢質疑他的正統性了。


    至於這些羅教法術,李達稍微打量了下就皺起了眉頭,邪教就是邪教,比如呂洞賓法脈的赤龍訣,要是在正統道家中,這該是駕馭陽火的辟邪之術,但是在這羅教法術中,這卻是取女人精血練成的一種邪火,極其陰邪,能汙人道行。


    這還真是——想學啊!


    ‘你休想!上清宗可是正道法門,你如果修行邪法,隻有走火入魔一途!’


    他腦海中的璿璣山主發出了警告。


    ‘難道就沒辦法了嗎?’


    李達有些不甘心,八洞法脈做為轉正的民間教派,有好幾道法術威力奇大,比起茅山諱令符篆都不遜色,難道隻能上交陽司換取功值?


    沉默了一會兒後,璿璣山主開了口,‘倒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以本座的見識,可以嚐試著將這些法術改造,隻不過成與不成卻無法保證。’


    李達頓時露出財迷的表情,‘那一定可以,等會我將這些法術抄錄下來,咱們一手交易,做兩筆買賣。’


    璿璣山主也是心累,碰上這麽個心性不正的弟子,他也很無奈,更無奈的是,他還是唯一的一根獨苗苗。


    李達抄錄完畢後,這才從這靜室中走出,頓時一片‘幫主’‘龍頭’的尊稱。


    漕幫大會過後,自己正式成了漕幫幫主,蘇州龍王十三爺歸順,東南幫的人見勢不妙,當場就離開。


    做為江淮之地的漕幫幫主,李達並不隻是要這個名頭,當場將準備好的方案提了出來,以揚州為中心,將各個漕口分為四個大舵,十六個小舵,財政、船糧、提拔權力通通收迴,仿照當年‘安慶道友會’,每一個大舵一票抵兩票,小舵算一票,共同決定漕幫事務,當然幫主有一票否決權。


    不過這些漕幫的資產整合也不是一時半刻就能做成的,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應對武行風波。


    所以李達當場建議,將漕幫大小分舵的拳師合在一起,組成漕幫拳行,一旦有武行破壞曹規,由拳行負責出麵解決。


    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二十多個漕幫舵口,合起來居然有差不多五十位拳師,雖然每一個小舵口隻有一兩位,但是真的是人多力量大,至於械鬥水平能達到拳師級別的就更多。


    這份力量,便是一般的大拳係都未必能比的上,不知不覺中,李達在江湖中的勢力已經是‘大豪強’的層麵了。


    ‘嘣嘣嘣’的船帆張開聲,數十艘漕船向一個方向開去,連綿起伏,組織起來的江淮漕幫,已經不再是被人揉捏的底層江湖人。


    饒是李達沒什麽雄心壯誌,被前簇後擁之下,也難免多了一種野心。


    有陽司在,正一道在,不可能允許出現道術層麵上的漕幫幫主,但是成為武行的漕幫之主,這卻也不是不可能。


    當年羅祖爺,如今李五爺,這還挺順口的。


    “江湖人要守江湖的規矩,不守規矩,便是地位再高,總有垮台的那一天。”曹勝刻板的聲音從後方響起。


    李達迴頭恭敬道:“之前多謝大人相助。”


    他的確是請了這位禮部尚書幫襯,對方也同意了,但是沒想到對方這麽給力,直接硬頂漕運總督。


    假如沒有對方相助,他這個漕幫幫主絕對坐不穩當,這已經不再是‘舉手之勞’了,應該說是某種政治投資,所以李達很有逼數,這個走路很搞笑的尚書大人就是自己新的靠山。


    無論是陽司還是朝廷上。


    曹勝眯著眼道:“我沒有幫你,隻是官員如果不守規矩,結黨營私,那麽破壞的就是朝廷的秩序。”


    李達一凜,試探道:“大人,那位總督到底是為了什麽才直接插手武行?”


    “你想知道?”


    “恩!”


    “我不告訴你。”


    “……”


    ……


    漕運總督的船停在揚州附近的一處舵口上,東南幫的一行人站在船頭,老管家尤不甘心的道:“大人,漕幫內務是總督大人分內事,就算他是禮部尚書,隻要大人堅持——”


    老管家還沒說完,黃總督便冰冷的看了對方一眼,那張圓圓的臉上此刻卻多了一種強勢的威嚴,仿佛他便是腳下這江、這水,周圍的水汽一下子凝結,膝蓋下意識的就向下彎曲。


    “本官做事,需要你來插口?”


    “不、不,草民不敢!”


    看著周圍黑洞洞的銃口,老管家麵色蒼白,他一下子就想起來了,眼前這位可是朝廷三品大員,遠不是他能指揮的。


    “告訴琉球的那位侯爺,這事本官已盡力,但曹勝在場,實在有心無力,我相信侯爺能理解的。”


    “是,草民告退。”


    老管家低頭匆匆離開,很少有人知道,東南幫大商人大海盜的靠山,其實是駐守台灣的一位鄭家侯爺。


    “大人,是不是迴去?”


    “等一下。”


    下屬不解,但也不敢多嘴,這一站就站了半天,霧氣朦朧的江麵上,一張竹筏緩緩劃來,一道高挑的身影現身,丟死狗一樣將黃通丟在甲板上。


    “都說虎父無犬子,反過來倒也說的通,”項獄語氣帶著嘲諷。


    黃總督麵皮抽了抽,揮手將其它人趕退,這才臉色一垮,“乖侄女,你倒是留點麵子給叔叔我啊,這可是我親生的。”


    “嗬,就是給你麵子才留他一條命,看到我這‘表哥’,我就猜到是你派人拖延我,我這表哥的行動怎麽可能不在你的掌握中。”


    黃總督麵色複雜:“都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但是身在朝堂更不由己,不到萬不得已,我怎麽會讓我這親兒子去兵部做這‘人質’。”


    項獄皺眉:“朝廷的事我不懂,但是新舊黨爭已經激烈到了這個地步了麽。”


    “你知道是誰寫信給我說情的,是台灣的新月侯!”


    “那個老皇帝最寵愛的侄女?”


    “一個女侯爺還不至於讓本官這麽難做,看似這件小事是女侯爺所為,但她背後其實還有人,那個人我不敢有半點反抗。”


    “誰?”


    “當今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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