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神棍,滅門慘案真兇。


    李達感覺自己像是咽下一顆冰塊,從口腔一直涼到胃裏,然後再擴散到渾身皮膚。


    知人知麵不知心!


    你永遠不知道,跟你在網絡上吹逼的是人是狗,或者是五毛黨。


    你也不會知道,一張張客套的笑容背後,是真誠、是虛偽,還是瞧你那傻逼樣子。


    你更不會知道,老神棍淫蕩、下流、貪財的麵孔後,隱藏著一顆兇人的心。


    但冰冷之後,卻是怒火!


    沒錯,就是怒火。


    你丫一個朝廷的通緝犯,天天在衙門麵前蹦躂,你這是秀操作呢,還是秀智商呢?


    還他老母的杜府一日遊,你丫故地重遊,墳頭蹦迪啊!


    照理來說,李達應該對杜府的滿門老少感到同情,對草菅人命感到憤怒。


    但說實話,雖然很不道德,但這個真沒有。


    憑老神棍弱如雞的戰鬥力,這都能把你家滅門,你們全家上下都是戰五渣啊!


    ……


    內屋,二人相對而坐,其中,王師爺這位漕運長官在麵對老神棍時,居然執晚輩禮。


    王師爺給老神棍倒了杯茶水,低聲道:“何師,杜家那件事早已過去,你又何必跳入泥潭呢。”


    “大義所致,拋頭顱灑熱血亦不悔,”老神棍大義淩然,隨即又垮下了老臉,道:“那女鬼天天在夢裏糾纏我,不幫她找到她女兒,我睡不著覺啊。”


    “畢竟……是我親手殺了她。”


    “這事涉及鬼神,又與朝廷上層脫不開關係,你要掀桌子,一定要做好萬全準備,不然,那些人的能量,杜家父子都無半點還手之力,”王師爺搖頭歎息。


    “放心,看見門外那小子了麽,他是會一兩手道術的,憑老夫的三寸不爛之舌,就算是被人追殺、被人報複,一定會讓這小子給我墊背,這小子傻不啦嘰、呆頭呆腦的,最好忽悠!”


    老神棍咧嘴,伸出了個大拇指。


    ……


    城南大街上——


    “大兄弟,你說這事成了,你們郭老大準備給咱們多少錢?”


    “漕幫有錢啊,你別看他們一副窮酸樣,火耗,折損銀,隻要動一動手腳,那銀子嘩嘩直下。”


    “大兄弟,你咋不說話,心情不好丫?”


    李達麵無表情的看向老神棍,道:“老道,你沒算到你今天印堂發黑,有血光之災嗎?”


    “哈?”


    “去你屋裏坐坐,順便幫你驅驅邪。”


    老神棍不是真道士,自然也受不了那餐風露宿的苦,租的是揚州城一棟民居,屋主是個小商人,早出晚歸,倒也算偏僻。


    “大、大兄弟,你怎麽把我綁起來了。”


    “大兄弟,你拿菜刀幹什麽,驅邪用不著這刀子吧。”


    老神棍被綁在椅子上,滿臉驚恐的看著李達拿著菜刀,在他麵前比劃來比劃去。


    “這鬼物可不一般,畫皮聽說過沒,我懷疑附你身上的,就是這畫皮惡鬼,看我先剝皮去骨,把它挖出來再說。”


    “不過不急,我先逼逼它,我最近聽人說過,衙門監獄裏麵有一種刑法,專門對付騙子的,就是把人倒吊著,給人鼻子裏灌醋,灌到一半,猛的拍打背部,就會造成終身不愈的咳嗽毛病,我在這裏試試看,它對鬼有沒有效果。”


    老神棍終於意識到了不妙,尖叫道:“大兄弟,老道我做人一向兢兢業業、表裏如一、拾金不昧,你們老大給的重賞還沒到手呢,大兄弟你可不能殺人滅口啊。”


    李達冷笑三聲,“殺人滅口,這個詞用的好,你當年殺了杜家滿門,到底又是滅了誰的口?”


    老神棍神表情一滯,好半晌,才訕訕道:“大兄弟你說什麽呢,我怎麽聽不懂啊?”


    “聽不懂,那你解釋解釋,朝廷全國通緝的重犯裏,為什麽會有您老人家的模樣?”


    “那肯定是畫錯啊,你也知道,這重大要犯,長什麽樣其實沒幾個人知道,刑部的畫工又是出了名的差,誤會,真是誤會啊!”老神棍信誓旦旦。


    “哦,誤會,你去杜府做什麽?”


    “當然是做生意啦。”


    “誰的生意?”


    “蘇州商人。”


    “哪一位蘇州商人?”


    “蘇州第一茶商,楊萬千兄弟你聽說過沒,”老神棍低聲道。


    李達氣急反笑,這丫真的能睜著眼睛說瞎話,死到臨頭還在浪,也不廢話,直接倒吊起來,一股濃重的醋味從老神棍鼻子裏鑽進去,嗆的他連打好幾個噴嚏。


    “大兄弟,你我相識一場,放我一條生路行不行?”老神棍苦著臉道。


    “知不知道我為什麽在碼頭做事,”李達突然道。


    “呃,大兄弟你熱血未消,忠肝義膽,想在江湖上闖出一番名頭,其實老道我早就看出來了,大兄弟你兩眼如鉤,額頭大亮,這是龍蛇之相,有梟雄之姿。”


    “因為碼頭安全啊。”


    “哈?”


    憑良心說,李達雖然在穿越者中,屬於混的特別不咋滴的那種,跟稱王稱霸的那幾位更是半點不能比,但是找幾個能點科技樹的行當,賺點小錢錢,那還是可以的。


    為什麽不這沒做呢,最主要的原因,危險。


    任何正規行當,隻要露麵做事,就有身份暴露的危險,畢竟商有商籍,戶有戶籍,除非你躲在幕後,隻出點子不露麵。


    但問題是,這年頭可沒什麽專利費,你空口白牙的跟人講故事,人家心情好聽你吹吹,迴頭就把點子抄去,心情不好的說不定還罵你幾句。


    馬老總那麽能侃,當年創業的時候不也被人罵成狗麽。


    你想做趙括,首先得有一個做當世名將的爹。


    在這種情況下,在碼頭扛磚,是少數幾種不需要查驗身份,甚至能隱瞞身份的工作。


    三教九流、五湖四海的農民、漕丁、工人,是自己最好的掩護。


    所以,當老神棍浪的飛起的時候,你就不難想象,李達心中的憋屈和怒火。


    老子一個穿越者,一個還不一定上通緝榜單的良民,為了小命著想,不怕苦,不怕累,低調做人,低調做事。


    你他老母的一個土著,滅杜家上百口的全國通緝犯,天天不是跟公子哥喝酒,就是到受害地點亂逛,為了丁點好處,在衙門官員鼻子底下做高速旋轉,就差頭上貼個牌子,上書一行字‘老子就是殺人犯,眼沒瞎的過來抓我啊’。


    這種拿生命來賣隊友的行為,李達鼻子都要氣歪了。


    “算了,好歹共事一場,我不能真的出賣你。”


    還沒等老神棍鬆口氣,李達接著道:“我頂多把你帶到衙門口,綁在門口的石獅子上,至於能不能被人認出來,就看你有沒有這個命了,我相信你是天命的男人!”


    老神棍臉一垮,結結巴巴道:“其實吧,老道方外之人,跟官場中人交往密切,的確有些不合適,不合適。”


    李達已經不打算聽對方廢話,拽著對方就往外走。


    “別別別,老道我說,我交代啊!!”


    “那就說吧,”李達麵無表情道。


    “其實吧,我是被冤枉的。”


    “這點我倒是信,你絕對不是壞人。”


    老神棍頓時一臉感動,能在不知你根底的情況下,還相信你的,那真是知己啊!


    “像你這麽慫的老東西,怎麽會有資格當懷人。”


    “……”


    好半晌,老神棍才幹巴巴的道:“這個,大兄弟,老道跟你說過,我當年曾在官場裏廝混過的。”


    “恩。”


    “我當年曾做過江寧省布政司,太子少保,勇義侯,二品布政使——”


    李達麵無表情,手有點抖。


    他一直以為,自己穿越沒帶老爺爺。


    他錯了,眼前這一位就是隱藏身份的真大佬。


    雖然有些官名他沒聽明白,但大概是懂了。


    高官高官、**候補委員、未來首長的老師。


    怪不得人天天在衙門裏浪。


    原來衙門真是人家開的!


    “——楊老大人的刑名師爺。”


    “啊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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