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武館隻有霍東峻,細蓉和師傅黎劍青三個人吃飯,很清靜,但是今晚就熱鬧很多,本該迴家的陳誌威,李誌鴻,李誌邦,孫誌傑,趙誌河都留了下來,算上鄧誌勇,整張餐桌擠的滿滿,和桌旁的人比起來,桌麵上的菜就可憐的多,一碟燒臘,一碟燒雞,一盤青菜豆腐,一碟鹹魚幹,年紀最小的細蓉從霍東峻和鄧誌勇開始,依次為自己的師兄盛飯,等她連自己的那一碗都盛好,霍東峻才出聲說道:“食飯。”


    鄧誌勇先夾起了一根最大的雞腿放到了細蓉的碗裏說道:“細蓉妹頭最乖,當然要食最大的雞腿才行。”


    細蓉臉上掛著甜甜的笑,兩隻大眼睛彎成了月牙:“謝謝三師兄。”


    “唔用客氣,你乖嘛。”鄧誌勇又夾起第二根雞腿放到了年紀比細蓉稍大的趙誌河碗中:“阿河食第二根。”


    “謝謝三師兄。”趙誌河是個虎頭虎腦的少年,雙手捧著碗,嘴角還粘著飯粒,朝鄧誌勇笑嗬嗬的說道。


    孫誌傑,李誌邦,李誌鴻,陳誌威幾個按年紀從小到大,鄧誌勇把燒雞的其他部分分給了他們,這才夾起燒雞盤中僅剩的雞屁股,對霍東峻嘿嘿怪笑道:


    “三師兄,這隻燒雞隻剩下雞屁股,本來要孝敬師傅,師傅不在,孝敬你啦。”


    霍東峻夾了一筷青菜放在碗裏,朝鄧誌勇瞥了一眼說道:“我多謝你,這種美食隻有你自己能享受。”


    “呐,你們都睇見啦?是三師兄自己說雞屁股歸我食,不是我冇孝敬他!”鄧誌勇把雞屁股一口咬住,等咽下去之後才說道:“正點!”


    “三師兄,為咩我們叫你三師兄,你卻叫二師兄做三師兄?”趙誌河似乎發現了鄧誌勇話中的問題,端著碗問道。


    鄧誌勇愣了一下,望向霍東峻,霍東峻搖搖頭:“除了誌威和細蓉,其他入門晚的師弟不知道這件事。”


    “那還是不要講的好,免的他們知道,哪天多嘴說出來被師傅打。”鄧誌勇說了一句。


    吃過飯,除了鄧誌勇和細蓉,其他幾名師弟都各迴各家,他們都是住在大勘村附近的少年,何況武館也無地方給他們提供留宿的床位,等陳誌威幾個人離開,鄧誌勇鬼鬼祟祟的跑去武館內室,不一會兒就拎出瓶白酒和兩個酒盅,霍東峻瞪他一眼:


    “師傅若是知你偷喝他的酒,下次見你一定扒了你的皮。”


    鄧誌勇嘿嘿笑了兩聲:“三師兄,你最夠義氣,隻要你對師傅講是你喝了他的酒,師傅不會發火的,他最偏心你嘛,細蓉,燒臘收起來留你同三師兄以後慢慢食,去幫我從廚房找一塊豆腐出來,撒上鹽就得。”


    “喂,食你的燒臘啦,細蓉不缺吃食的,倒是你,整天不見人,見到就好似難民一樣,買些肉食也都要帶來武館同大家分享,自己多食點。”霍東峻將桌上還剩了大半的燒臘推到了鄧誌勇的麵前:“鹽豆腐做下酒菜,吃多會傷身。”


    “是呀,三師兄,二師兄每天都幫我準備雞蛋和牛奶的。”細蓉趴在餐桌另一側,望著兩位師兄說道。


    “吃完啊?吃完就自己去燒水洗澡,然後去抄書寫字,等下我會去檢查。”霍東峻望向趴在桌上的細蓉,微笑著說道:“趴在桌上不想走,偷懶呀。”


    細蓉嘟著粉嫩的嘴巴應了一聲,慢吞吞的轉身朝武館自己住的偏房走去,邊走邊可憐兮兮的迴頭望向自己兩位師兄,希望自己的二師兄改變主意,讓自己今晚不用抄書。


    “你是不是變態的,二師兄,細蓉才十一歲,白天就打拳學醫,晚上仲要抄書?她是小妹頭,不是女超人的嘛!”鄧誌勇被細蓉可憐的眼神打動,出聲對霍東峻的決定表示不滿。


    “細蓉雖然暫時不能去上學讀書,但是卻可以在武館學識字,她已經十一歲,仲是女孩子,難道將來同你和大師兄一樣,連名字都不會寫?”霍東峻看到細蓉還在不住迴頭,對她伸出一根手指:“今天幫忙做大家的晚飯,減少一百字,隻寫兩百字就得,趁我還未變心意,去寫啦,不然我會再加兩百。”


    剛才還楚楚可憐的細蓉馬上如同受驚的小鹿,跳著進了自己的偏房,霍東峻這才對鄧誌勇說道:“現在冇人在,講啦,為咩今天會有人追上門找你的麻煩。”


    鄧誌勇摸摸頭:“因為他們以為我搶生意,所以想搶錢嘍。”


    “是不是學二師兄一樣撈偏門?”霍東峻雙手放在桌麵上,輕輕的用手指一下下點著桌麵。


    “當然不是啦,隻是幫忙替人選注下注,我賺一點點傭金而已,我學過拳,他們就認為我能看出打拳的兩方哪一邊實力更強,所以都願意讓我幫手選,大佬強這件事真的不是我搶生意,隻是我曾經幫大佬強一個小弟選注贏過幾百塊,所以這次大佬強下重注讓我幫忙下,鍾七就以為我搶他老板。”鄧誌勇將今天發生的事對霍東峻說了一遍,委屈的說道。


    說完還從夾克的口袋裏掏出幾張紙幣放在桌上:“四百塊,本來今天揾到一千塊,給了我老媽五百塊,買燒雞和燒臘花了三十幾塊,這四百塊孝敬師傅,剩下的零鈔裝口袋傍身。”


    “你已經不學拳,師傅不會收的。”霍東峻看了一眼桌上的四張鈔票說道。


    鄧誌勇語氣不耐煩的說道:“師傅不收你替他收啦!師傅同你之前我仲不擔心,但是現在多了細蓉,多張嘴出來食飯,依靠這間醫館能揾幾多,真是搞不懂你同師傅,一對怪人,這間武館有咩好,我學了四年蔡李佛,都打不贏鍾七這班隻學了三個月泰拳和截拳道的撲街!不如你也學大師兄,去替人摣車啦,一個月輕輕鬆鬆兩千塊落袋,穿著體麵,又有豪車同街坊炫耀,總比守著一間冇人上門的武館好!”


    霍東峻吐了口氣,沒有迴應鄧誌勇,而是轉頭打量了一下這間破舊的有些可憐的武館。


    他是重生一世的人,上一世還不滿三十歲就意外死掉,之後離奇重生在86年的香港,而且成為了洪義海這間武館的弟子,自己這具身體此時才十八歲,但是跟隨師傅黎劍青修習蔡李佛已經十一年,五歲時因為家中兄弟姐妹多,被父母送來黎劍青的武館當學徒,武館學徒和弟子不同,學徒是可以幹雜役來代替交學費的,直到十四歲才正式拜師,這個身份讓霍東峻很有歸屬感,因為上一世他十八歲從兒童福利院出來後,打工之餘就跟著一位鄉下老拳師學了十年的戳腳,這次換成了蔡李佛,仍然是學武,讓他完全沒有不適應的感覺,相反,因為多出上一世的經驗和閱曆,讓他現在對蔡李佛的功夫領會的很快,而霍東峻也沒興趣去憑借前世經驗改變現有生活,或者說,即使他想改變,也因為前一世專注習武,對其他完全沒有關注過而不知從何下手,對他來說,有間武館,有位師傅,有飯吃,有床睡,已經足夠,上一世就是這種生活,這一世繼續上一世的修習也很正常。


    如果說前世和今世唯一不同,就是這一世多了幾位師兄弟和一位小師妹,讓霍東峻多了前世未曾有過的同門情誼。


    “不如我也去學泰拳。”鄧誌勇見霍東峻沒出聲,突然握緊拳頭放在桌麵上,下定決心說道:“學了泰拳我看鍾七那個撲街仲夠膽動我?”


    “泰拳和蔡李佛是完全不同的,蔡李佛是功夫,泰拳和截拳道隻好稱為武功,或者稱之為格鬥術,那種拳法就是為了格鬥對敵而創出來的,但是蔡李佛和中國其他門派武功卻不是單純因為對敵而存在,就好似蔡李佛,除了拳腳器械,仲有獅藝,鼓術,醫技,但是泰拳,截拳道這些格鬥術除了拳腳就再無其他,所以隻好叫格鬥術。”霍東峻聽到鄧誌勇的話,側過臉望向他說道:“不要讓師傅聽到你剛才的話,不然一定打醒你。”


    “學拳當然是為了防身對敵,想健身的話,我不如去學健美操啦,健美操老師又夠靚,當年我拜師傅學蔡李佛拳就是因為蔡李佛拳在香港的名頭夠大,哪裏想得到,學了這麽久,打人都打不倒。”鄧誌勇自己倒了一盅酒,端起來一飲而盡。


    霍東峻笑笑,的確很多香港人學蔡李佛就是因為蔡李佛在香港的名氣很大,和洪拳並稱香江兩大拳門,香港甚至有一本叫《蔡李佛》的雜誌在市麵上發行,半月一期,而且在民間有專門的蔡李佛社團,比如香港蔡李佛北勝總會,香港蔡李佛鴻勝總會等等,不過洪義海卻不屬於北勝或者鴻勝兩個支脈,洪義海的黎劍青傳授給門下的是蔡李佛三勝中創始人陳亨嫡傳的洪聖一脈,也因為洪聖兩字,讓如今的洪義海在香港各個武館和同道中,處於一個非常尷尬的地位。


    黎劍青的師傅是蔡李佛創派祖師陳亨嫡孫,蔡李佛三祖陳耀熙的徒弟宋天揚,宋天揚與師弟胡雲綽,秋壁池,簡英傑當年被廣東人稱為蔡李佛四大天王,隻是宋天揚同其他三人相比,有個在當時來看是很嚴重的問題,宋天揚是帶師學藝的北方人,在廣東被人稱為外江佬,而其他三人都是廣東本地人,宋天揚的徒弟黎劍青在當年,同樣是廣東人眼中的外江佬,而且和他師傅宋天揚一樣是帶師學藝的外江佬。


    於是,香港開館的黎劍青,因為帶師學藝的外江佬身份不被蔡李佛各個總會接納,未能掛洪聖二字招牌,而是不倫不類的洪義海三字,幾乎淪為香港武林屆笑柄。


    為了此時武館上方懸掛的“義海藏龍”四個字,黎劍青付出了一條腿的代價,可惜武林中人提起洪義海,隻認可是蔡李佛拳館,蔡李佛三勝分支仍然拒絕接納洪義海入會,隻因黎劍青身上刻著帶師學藝這四個字。


    霍東峻對吃穿住行全都無謂,從他被黎劍青五歲時帶來洪義海直至現在,替他不能再與人講手(意指切磋)的師傅黎劍青繼續守著洪義海,已經深刻在霍東峻的骨頭裏,他要像他師父一樣,繼續等一個機會,告訴全港武林界,香港,有一間武館的名,叫洪義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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