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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壁立千仞,峰高連天。


    一座直插天際,高聳入雲的山峰上,最高的峰頂上生有一株大鬆樹,挺拔蒼勁,冠蓋如雲。樹身十分粗壯,需有數人合抱才能圍住,其高有十數丈不止,摩天接日。


    忽然,天上風雲變色,雷霆怒吼,一道粗大的閃電從天空落下,劈在了這棵大鬆樹上。


    大鬆樹一下被劈個正著,整個樹從上到下閃電繚繞,著起了火,然後在這閃電火焰中,大鬆樹中忽然跳出了一隻雄壯的大白牛。這白牛渾身毛色雪白,並無一根雜色,頭頂上的雙角則是非常漂亮的金色,有如黃金雕刻做成。白牛的身上還纏繞著閃電,牛眼中有雷霆閃爍。


    “哞!”


    白牛一出來,便仰頭向著天空一聲怒吼。隨即,電光一閃,又是一道粗大的閃電從天空劈下,劈中了這頭雄壯威武的大白牛。


    “哞!”孟雄飛張嘴發出一聲驚唿,身子一抖,睜開牛眼從夢境中醒了過來。


    他最近睡著後,經常都做這個夢,已經夢見了許多次,每次的夢境都一模一樣,十分奇怪。確切地來說,是在他從人變成了一頭牛後不久,就開始經常做這個夢了。


    從一個人變成了一頭牛,這件事十分之離奇。直到現在為止,兩個多月過去了,他還是有些經常難以相信這事真的發生,疑在夢中。


    但隨著每一天醒來後所見的都是自己現在這個牛身,他也不得不慢慢地開始心灰意冷地接受這個現實,自己,已經變成了一頭牛,再也沒有什麽人生可言了。從此以後,隻能是牛生。


    他倒也不是突然從一個大活人就這麽生生變成了一頭牛的,而是他原本的人身已死,但不知什麽原因,卻靈魂未滅,轉投胎了一頭剛出生的小牛犢身上。雖是重獲新生,並且還帶有著自己原本的所有記憶未失,可謂僥幸,但重生到了一頭牛的身上,他就覺得自己這是十分不幸了。


    他以前在網上也看過許多重生類的小說,有的死後重生迴了年輕時的自己,有的則重生成了富家子,有的重生成大高手,還有的更重生成帝王之尊……反正都是怎麽來怎麽爽的。以前看時隻覺頗為羨慕,並不止一次幻想過自己死後也能帶著記憶重生的美事。但現在想來,他隻覺諷刺。這種事哪能由得了自己作主的,小說裏主角模板自然好運無敵,重生的個比個強。他現在倒是帶著記憶重生了,但卻重生的連人都不是,成了一頭牛,這可就實在談不上是什麽美事了。


    有時想想,他反而惱恨自己為何要帶著做人的記憶了。若是沒有這記憶,空白一片,什麽也不知地懵懵懂懂作頭牛也是好。像現在,一頭牛卻擁有一個人的記憶,他隻覺是種悲哀。人的靈魂,牛的身體,你有人的欲望,卻要如何用牛的身體去實現?


    單是不得不適應去吃草,就是他的一大苦難了。好在他這頭牛的味覺與消化係統不是人的,否則對於那些草他還真是難以下咽,指不定非要活活餓死不可了。


    還有用四隻腳走路,沒了手成了蹄子不能抓東西等等。牛與人的差距是巨大的,唯一較令他值得欣慰的是,他這頭牛還是雄性的,是公牛。如果是母的,他想自己真有一頭撞死的心了。


    他前世的人生是屬牛的,卻不想這輩子竟然真的抬胎成了頭牛。明年就是他的本命年,他有時甚至在想是否自己流年不利如此超前。對於這些神神鬼鬼、封建迷信,他原本是半點兒不信的,但現在卻讓他有些不得不信了。


    如果有機會可以重來的話,他想自己一定會提前買好紅腰帶。一條不夠,那就買上千條萬條。人生無常,命犯太歲,還沒到就過不了這坎兒。孟雄飛每次想及的時候,也隻能歎自己一句“夠衰!”


    就算不能重生迴以前的自己,不能重生成富家子,不能重生成大高手或是別的好出身之類也罷,起碼也給自己重生個人啊?這算怎麽迴事,怎麽就成了一頭牛了?


    六道輪迴,這是把自己給輪到畜生道了啊!雖然前世的自己不是天天做好事的活雷鋒,但也沒做過什麽大壞事啊,怎麽就把自己給輪到畜生道,轉世投胎成一頭牛了?


    每次想及,孟雄飛總是不由地無語問蒼天,怨怪這老天無情又無眼。但要細想的話,說六道輪迴卻也不對。輪迴好像是地府的職責,但他死後根本連地府都沒去過,不說什麽牛頭馬麵判官閻王了,他就是連個鬼都沒遇到半隻,就這麽莫名其妙地轉世投胎,變成一頭牛了。


    確實是莫名其妙,這重生的過程,好像是一眨眼就完成了。反正在他的感覺上,就是眼前一黑,做人的最後一刻完了,接著眼前一亮,就成了個剛出生的小牛犢子。就像睡了一覺,眼一閉一睜就完了。隻是這迴的一睜眼,他的整個世界都變了。


    死亡到重生,人生到牛生。


    發生他人生劇變的那一天,是在兩個多月前。那一天他的人生被終結,到此刻他都還記憶猶新。


    死亡這種對每個人來說都重大至巨大的事,想必任何人經曆過後都會難以忘記。當然,首要的前提是,你死後仍然還有記憶。


    孟雄飛清楚地記得那天的情形——


    那天是下午兩點多,店裏沒什麽客人,他正在電腦前上網瀏覽著網頁看小說。一切都很平常,與平日沒什麽變化;一切也都很平靜,與往常沒什麽兩樣。


    但就在這平常與平靜之中,卻忽然間地動天搖。他看見店裏的貨物架搖搖欲倒,上麵陳列的商品唏哩嘩啦往下掉落,兩個女店員嚇得驚聲尖叫,抱著頭就往外竄。匆忙間往外麵大街上一掃,但見外麵也是亂慌慌一片,無論人還是車都跟無頭蒼蠅也似地亂竄,能看見的人,個個麵上都是驚恐之色。


    看這架勢,他當時便不由麵色一變,心中一個念頭轉道:“難道是地震?”


    念頭一閃而過,此刻還哪管那許多,不管是不是,他也準備立馬往外逃避到空曠的地方去躲難。但才剛要起身,卻忽聞腦後砰然一聲大響,感覺被什麽重物砸中,接著便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等到再次恢複意識清醒時,他就已變成了個剛出生的小牛犢子。遭逢如此詭異莫名之大變,他心中全無對策,隻有先拚命將自己冷靜下來。事後慢慢打探,他才知那日確是發生了地震,不過震源並非他所在的關中陳倉市歧山縣城,而是在相鄰的川蜀之地一個縣城。


    此次地震高達八級,影響範圍廣大,整個華夏除少數偏遠地區外,大多數省份均有不同程度的震感,包括港、澳、台三地,其中以陝、甘、川三省震情最為嚴重。


    孟雄飛所在的歧山便正處於華北地震區的汾渭地震帶上,又離川蜀較近,所以震感十分強烈。


    他現在所在的地方是個叫趙家莊的村子,沒出了關中省,也更還在陳倉範圍內。不過已不在歧山縣,而是在鄰近陳倉市區的神農鎮,屬渭濱區管轄。這村子裏大部分人家都姓趙,他出生的人家也姓趙,是個六十來歲的老頭兒,老伴於五年前病逝後就成孤寡一人。雖然有個兒子,但在市裏工作,也在市裏買了房子,並不常迴來住。


    他兒子倒也曾多次要求把他接到城裏去一家人一塊兒住,但他住慣了鄉下住不慣城裏的高樓大廈,再加舍不下村裏的幾畝地,所以一直都是不答應。他兒子幾次三番都是說不動這老爹,一家人輪流上也不管用,最後沒法也隻有任他。


    不過為讓他住的舒適些,卻還是出錢在村裏給他蓋了所新房。這次老頭兒沒推拒,也幸好是住進了這有鋼筋水泥結構的新房,這才沒受什麽損傷。要知他以前那三間年久失修的破瓦房可就在這次地震中給震塌了。村裏的好多老房子也都在這次地震波及中塌毀,也免不了有人受傷,所幸沒人死亡。


    這所新房子除了結實,也夠美觀與現代化,電視、電燈、電話全部到位,空調、冰箱等家電也是一個不差。孟雄飛的所謂事後打探,其實也不過大多是從老頭兒每晚看電視新聞時在窗外偷聽來得知的,你難道能指望他一頭牛去跟誰打探嗎?他就是能說出人話來,也得要有人敢聽這牛話。


    孟雄飛事後想及,感覺自己並不是房子倒塌被砸死的。他那店所在的鋪麵房齡雖已有十幾年了,但也都是鋼筋水泥結構。雖比不得近幾年興蓋起來的美觀,卻也還夠結實,單是被地震波及應並不足於使之倒塌。他仔細推想,最後得出的結果竟是——自己好像是被身後牆上供著的銅鑄財神爺像給砸死的。


    這尊財神爺像還是他自己親手買的,也是他親手擺放的,有一尺來高,全部實銅鑄造,重量著實不輕。供在牆上高處,平日裏自然沒事,但遇到那日地動山搖的情況,一個不穩掉將下來,那可就後果不輕。孟雄飛現在就已嚐到了他當初親手種下的這惡果,想想也實在有夠冤枉,竟然被財神爺給砸死。


    孟雄飛事後推想到這結果的時候,也實在有些哭笑不得。但現下已經這樣了,他也沒什麽法子。


    從最初的驚懼、恐慌,到現在的慢慢不得不適應,他已是有些得過且過的心思。被從一個人變成了一頭牛,毫無一點兒頭緒與辦法,還能怎樣,當一天牛做一天牛混吃等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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