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少東一直在哽咽著點頭,心裏麵則裝滿了對他爸爸的愧疚。


    因為在此之前,他從未去設身處地的理解他爸爸,心中更多的則是恐懼與恨意。


    他恐懼於他爸爸能夠任意決定他的命運,恨他爸爸不像外麵的家長一樣,對他和他姐姐嚴厲冷漠。


    “從雨彤出事後,家主真的是變了很多。


    以前的他心裏麵隻有整個家族的榮辱,為了家族,即便讓他去死他都會欣然接受。


    而你和雨彤既是他的孩子,又是這些直係小輩裏天賦最高的兩個人。所以他想要做的,就是盡他所能的將你們培養成下一任族長。


    但那次事情後,他的心態則完全轉變了,他時常會將自己關在房間裏,或是一個人去祭壇,甚至來問我是不是對你們太苛責了,他的想法是不是根本就是錯的。


    顯然他被打擊到了,失去雨彤讓他悲痛欲絕,讓他覺得他就是一個失敗的父親。


    可是沒辦法,因為他是族長,因為你是他的兒子,是天賦最好的一個。


    他可以不將你視為希望,然而其他人並不會這麽想。


    你常說這個家就是個牢籠,囚禁著你的自由,泯滅著你的夢想。但對於家主又何嚐不是呢?


    你的話,起碼還有他能想辦法為你爭取,但是他呢?


    他沒得選。


    如果他不待在那個位置,家族就會亂套,不安分的人就會揮刀相向,家族就會分崩離析。


    到那時候他就是家族的最大的罪人。


    這些年家主一直都在派人四處尋覓雨彤的下落從未放棄過,隻是他從沒有和你說過,我問家主為什麽,為什麽不告訴你這些事,非但如此還要裝出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


    家主聽後隻是迴答我,隻有失去依賴,適應孤單的人,才能更好的在這個世界生存。


    不曾覺得自己擁有,在失去時,便不會有太多離別之痛。


    他會送你去學院那個龍潭虎穴,也根本不像他對其他人說的那樣,是想要鍛煉你,是想要從那兒獲取到什麽情報。


    而是爭取那一絲能夠讓你得以保全的希望。


    盡管他也不知道這究竟是不是一個辦法,但卻是他所能想到的辦法裏,最有希望的一個。


    所以東少爺,家主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他一直都有他的苦心,你知道讓他放棄家族,當他在心中做出解散的決定時,他會有多麽痛苦嗎?


    幾千年的傳承,無數人的努力,最終卻要在他的手裏流失。


    他明明可以反抗的,可以為了家族尊嚴拚死一戰的,但是他並沒有那麽做。因為那會徹底斷絕你們的活路,會激怒學院令他們斬草除根。


    家主不讓我對你說這些,但是我卻不忍看他一人背負。”


    易少東哭的泣不成聲,心中的愧疚無以複加。


    管家從小看著易少東長大,因為自己沒有組建家庭,所以在他的眼裏易少東同樣也是他的孩子。


    他伸手幫易少東擦了擦眼淚,鼓勵道:


    “東少爺,事已至此,還希望你能聽家主的話,尊重他做出的決定。


    隻要你好好地,盡其所能的活下去,家主才能真正的感到欣慰。


    所有的決定,他才會覺得值得……”


    天已經漸漸地亮了,不安的風聲也變得平靜了。


    易傳晨站在山頂,麵向著高聳入雲的祭壇,心情沉重無比。


    “家主,東少爺很傷心。”


    管家這時候走過來,歎息一聲說道。


    “嗯,是我對不起他。”


    “東少爺一定會明白您的良苦用心的。他是一個聰明的孩子,隻是因為雨彤的事情,心中會有些叛逆和偏激。


    但是他天性善良,嫉惡如仇,未來是不會走上偏路的。”


    “希望如此吧。


    對了,將這個東西交給那個叫做秦銘的孩子。”


    易傳晨說完,取出一枚空間戒遞給了管家。


    管家在接過看後,對於易傳晨這個交托顯得很難理解:


    “家主您這是?”


    “這是我僅能保存的東西。


    如果我們易家的命數不到,小東能夠逃過這劫,那麽家族就還有振興的希望。”


    易傳晨指的顯然是那枚戒指裏的東西。


    “可是,為什麽不直接交給東少爺,反倒是要交給一個外人?


    盡管那是東少爺的朋友,可是人心難測,難……”


    “你可曾想過,為什麽當年主家遭遇大難,老祖宗作為一脈分支卻能得到些許資源,最終得以在這裏生根發芽。”


    “可能老祖宗比較受主家的器重吧。”管家想了想答道。


    “不,是因為一旦家族出事,直係一脈必定全受牽連,如果交給他們,不但會致使他們遭遇毒手不說,還會讓那些東西被敵人盡數奪得。”


    “即便是這樣,那也可以交給旁係的人啊,外人的話恐有異心。”


    “旁係的人早已對我們心有怨言,對他們的把控更是大不如前,一旦家族有變,最先爭得頭破血流的就是他們。


    與其這樣,我倒不如將這個東西托付給外人。


    在這之前我曾問過小東,問他在這個世上可否有值得托付性命的人。


    他說有很多。


    我又問他,那否有值得托付性命的朋友。


    他說除了家族的師兄們,就隻有三個人。


    分別是他的大哥和三哥,以及秦銘。”


    “大哥和三哥,應該是趙家的趙奕延和楚家的楚臣灃吧?”


    “是的,之前我們三家來往密切,小東和他們就是在那時候認識的。”


    “那二哥是誰?”


    “是少陽。”


    “哎。”聽易傳晨提起易少陽,管家頓感惋惜,因為易少陽正是易傳勝的兒子,要比易少東大上幾歲,天賦在一眾直係小輩裏同樣是出類拔萃,但卻並不喜歡待在家族裏,所以和他父親也是鬧得很不愉快。


    在屢教不改後,最終惹的易傳勝大怒,當眾和他斷絕了父子關係,並將其剔除了族譜。


    後來易傳勝在得知易少陽失蹤,生死不明後,也悲痛了許久。


    “趙奕延和楚臣灃雖然和小東感情深厚,但是此次各家族遭此大難,二人能否活下來還不好說,就算活下來他們心性也必然大變。


    未來怎樣難以預料。


    秦銘的話,雖然底細不清,但我看他卻是個心性堅毅的孩子,並且也救過小東很多次,且同我們家族之間沒有任何的關係。


    就算學院調查,也很難查到他那裏。”


    “可是……”


    管家聽後還想勸說什麽,但是易傳晨卻突然露出一絲笑容道:


    “今日過後,小東就是易家的族長,所以這不是我的選擇,而隻是我在代替他做決定。


    都說人心難測,然而這世間的事情卻本就變化無常,我們都不是聖人,窺不清人心,也同樣看不透未來。


    我雖然不信他,但是我相信我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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