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幾杯酒下肚,秦銘原本冰冷的身體,則漸漸出現了些許溫度。


    秦恆遠又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臉上的笑容也絲毫沒有消退,反倒是更加的開心。


    “真的是太痛快了。沒想到沒有心事,沒有負擔的活著,竟是這麽讓人開心。


    看來我之前苟延殘喘的活了那麽久,都白活了。


    來兒子,再陪老爸在喝一個。”


    桌上的空酒瓶一個接一個,反倒是火鍋裏早已經煮爛的菜,仍是滿滿騰騰的裝在裏麵。無論是秦銘還是秦恆遠,幾乎都沒有動筷。


    秦恆遠可能是喝的多了,所以不但臉成了酒紅色,就連眼睛都紅了,這時候邊吸著煙,邊感慨的對秦銘說著:


    “兒子你之前不是問我,為什麽在編造你媽媽的事情上,總是變來變去嗎?


    其實我是有辦法,讓這個謊言不存在的,畢竟隻要找個女人,和我過日子就好了。


    但是我不能找,因為找了她非但不能給她幸福,反倒會害了她。


    並且兩個人在一起,需要的彼此真誠,彼此信任,無論哪一方揣著秘密,哪一方戴著麵具,即便人在一起,可心卻不會連接,更不會獲得幸福。


    所以這麽多年,我才一直都是一個人,但是我也會幻想,幻想著在未來的某個時刻,我可以不再受學院的操控,那時候我便可以去尋求我的幸福。


    這就是我最早和你說你媽媽不再了,而之後又對你說,你媽媽出國的原因。


    隻是想安慰自己的,給自己一個美好的幻想,幻想著自己並沒有失去獲得幸福的資格,僅僅是幸福生氣的離開了一會兒,等她消氣了還會再迴來。”


    秦恆遠說著又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繼而對秦銘傻笑了兩聲:


    “讓你見笑了兒子,不過你以後可得給我找個漂亮女朋友,然後可要好好的待人家。


    老爸見了一定會特別開心的,真是的,不知道什麽時候,你這臭小子竟成了我的寄托,成了我的希望。


    我做不到的事情,就想著如果你能做到多好,就好像你如果能做成什麽事,就和我自己成功了一樣。


    看到你在學院裏那種地方,還能夠交到真心為你付出的朋友,明知道咱家的情況,卻還要冒險過來,我心裏麵真的是特別為你高興。


    不過人心隔肚皮,人心又險惡,學院裏什麽人都有,主要是根本預測不到,校方到底會使出什麽手段去操控你們。


    畢竟每個人都有弱點,一旦弱點被抓住了,就很難再想反抗了,所以你要努力去做一個,沒有弱點的人。


    可兒子,你知道什麽樣的人才能限度的避免弱點嗎?”


    秦恆遠看著秦銘,秦銘則搖了搖頭沒有迴答。


    “是無牽無掛的人。


    是以自己為中心,能忍受孤獨的人。


    所以無論你未來想與不想,你都要盡可能的去避免,感情所帶給你的枷鎖。


    人雖然不能無情,可也不能為情所困,為情所使。


    當然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說的對不對,但我之所以如此痛苦,處處被校方脅迫,就是因為沒有做到這些。


    可能人就是這樣吧,明明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卻總是想要求別人去做。”


    秦恆遠說完想了想,或許是覺得自己說的不對,於是又搖了搖頭強調說:


    “算了,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路,像老爸這種人根本沒資格教你什麽。


    不說了,不說了。”


    秦恆遠又倒滿一杯酒,仰頭喝了下去。


    秦銘也跟著喝了一杯,這時候則主動對秦恆遠問道:


    “老爸,你有朋友嗎?”


    “以前覺得我有朋友,但是後來發現,我並沒有,到最後更是變成了不敢有。”


    “那你和慕叔叔他們呢?”


    “逢場作戲罷了。老爸一直都沒和你說過,你知道你慕叔叔和他媳婦,為什麽會對你爺爺,對你很好嗎?


    你真以為這個世上有多少人是善者,並以行善為樂嗎?


    還不是對彼此有利。


    老爸每年都將優秀教師的資格讓給他,有學生想補課,也會介紹到他那裏去。


    學校每次舉薦我去講課,我都會說自己不如他,讓他代替我。


    他拿了我的好處,自然覺得我人很好,連帶著就會對你和你爺爺好些。


    但如果咱們有一天侵犯了他們家的利益,就像是那天一樣,他們就會露出本來麵目,甚至連青紅皂白都不會問,下意識的就會保護他們的那部分利益。


    這就是人心。


    很多時候你看透卻不能說透,看懂卻要裝作不懂,明知吃虧卻隻能吃虧。


    否則,你就連演戲的資格都將失去。”


    秦銘不知道自己該如何理解,秦恆遠說的這番話,或許有些極端,也或許這就是秦恆遠對自己過往經驗的總結。


    “爸,你覺得學院弄出這一環套一環的監視,到底有什麽用呢?


    還有你脖子上為什麽沒有微腦?是校方給你拿掉的嗎?”


    秦銘話鋒一轉,又問起了關於學院的事情來。


    “我不太清楚學院這麽做的目的,但是我覺得,應該就是製造危機感吧。


    畢竟你知道在某個離你很近的地方,一直都存在一雙眼睛在注視著你,你睡覺的時候他可能在看你,你說話的時候他可能在屏息的聽著,你出去的時候,他可能就在身後跟著。


    可以說,你無時無刻不再這種恐慌中,不敢多說話,也不敢搞什麽動作,更不敢去進行反抗。


    再有可能就是廢物利用吧,就像老爸這種天賦平平被淘汰下來的,留著沒什麽用,丟掉還可惜。不如就做做記錄員這種情報工作,去充當學院的眼線,起碼還能為學院做些事情。”


    說到這兒,秦恆遠不禁加重了他的語氣:


    “其實聽我說了這麽多,你心裏麵應該也會去懷疑,學院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地方?


    在大的方向上,是好的還是壞的?


    兒子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這個學院根本就是一所惡魔學院,絕不是什麽善地。


    我做了這麽多年的記錄員,關於別的事我可能知道的不多,但是對於他們為新生製造的那些考試的環境,我卻再清楚不過了。


    我不清楚那些進入內院的學生,他們對付的都是什麽,但是新生們對付的鬼祟,有一隻算一隻都是他們投放到那些地點的。


    就像是養老虎一樣,將老虎放進鬧市區,然後等老虎傷人了,再派人去抓。


    看似是正義的,但事實上呢?


    你覺得他們是培養抓虎的人,還是為了給老虎提供食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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