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布丁還有老呂,我們仨聽到這裏已是汗流浹背,我這人有個毛病,但凡我聽故事聽的一緊張,我就愛可勁的喝茶。韓本初故事講到這裏,大可樂瓶那麽高的水壺,我已經喝光了三大壺。


    此時此刻,韓本初剛要繼續往下講,可我的膀胱卻傳來一陣劇烈的酸麻,我打斷他道:“朋友,我有點想那個啥,你等會再講,等我三分鍾。”我一邊往外跑一邊還迴頭衝他喊:“等我迴來再講啊!馬上就來。”


    我身後的包間內,除了布丁十分不爽的說了一句“懶人出門屎尿多”,老呂和韓本初隻是微微一笑,暫停了故事,等我歸來。


    我站在小便池前,雖表麵上看起來一切都顯得那麽自然,淡定。可事實上我的心中就像有一條巨龍在翻騰,翻的我雲山火海,久久無法平靜。我迴憶著韓本初的故事,迴憶著這一個月以來的點點滴滴,我忽然有種感覺,我覺得這一切的一切,冥冥之中似乎有一根“線”在牽引著所有人,那根線將所有本不相幹的人最終聚在了一起,而那根線永遠的中心,其實不是老呂,也不是布丁,更不是韓本初,而是我。


    我覺得這一切的一切,一定在某個地方有一把關鍵的“鑰匙”在等待著我們。


    是命運的哭訴?


    是時代的更迭?


    是謎團的終點?


    就在這個時候,我背後的便池隔間裏,突然傳來一個男人低沉的聲音,他沒有任何開場白,那聲音仿佛來自遠古,直接冷冷的冒出一句:“日照香爐生紫煙。”


    我頓時一驚,我深刻的記得老呂說過,這是老夥子他們那一輩人江湖上的“黑話”,若有人想跟你盤盤道,你能把話接過去,人家才能確定你是“行裏人”,才會繼續跟你往下聊。於是我想了一會,鼓足勇氣,冷冷的迴了一句:“遙看瀑布掛前川。”


    當我說完這句話後,那一瞬間,我幾乎完全的屏住了唿吸。我心裏不斷的暗暗打鼓,我迴答的對嗎?接下來等待我的將會是什麽?是會出現一個為我解開一切謎團的人?還是飛來一把匕首悄無聲息的奪走我脆弱的生命?我不敢想象……


    而就在這萬籟寂靜之時,便池隔間裏那個陰冷的聲音再次傳來,他慢慢的低沉道:“飛流直下三千尺。”


    我心中大喜,於是一豎大拇指道:“疑是銀河落九天!”


    刹那間,便池隔間的門被一股生猛的力量轟的一下推了開,一個肚大腰圓的中年男人手裏打著電話,一邊往外走一邊罵:“老婆,你跟孩子說,日照香爐生紫煙的香爐,指的是廬山的「香爐峰」,得了得了,你等我迴來再說吧,我這邊廁所裏有個傻比東西,我說一句他他媽接一句,真他媽操蛋!好了,迴來再說。”


    我站在原地臉上青一塊紫一塊。


    一提褲子,趕緊溜迴了包廂。


    我裝作剛剛什麽事都沒發生,往椅子上一坐,清了清嗓子,露出一張比毛人鳳還淡定的臉,然後對韓本初說:“請接著往下講吧,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麽?我感覺那老婆婆不簡單。”


    韓本初點了點頭說:“沒錯,這老婆婆是個神人!”


    於是他繼續向我們講起了後來的故事:


    一家坐落於荒郊野外的鍋具店,午夜時分仍在營業,這事光是想想都覺得邪門。韓本初也是個豬腦子,直腸子。我要是他,這大半夜的我不可能跑去買鍋,可像他這種性格的人,隻要是認定了的事,他就非得去做。


    可這段買鍋的旅途並不順利,就現在而言,韓本初要麽空手而歸,要麽就把無尾小狗的事一五一十的講給這位賣鍋的老婆婆聽。


    二選一。


    於是乎,韓本初一口幹掉了麵前的老茶,接著就把他和無尾小狗從開始到結束的點點滴滴,從頭到尾給那老婆婆講了一遍。說完心裏一酸,又不禁落了淚,悲痛欲絕的掏出香煙,狠狠抽巴了兩口,可能是傷心過度之後人有點不著調,他還問人家老婆婆抽不抽。


    老婆婆聽完韓本初的故事,微微一笑,就問了一句:“你覺得那東西,是狗嗎?”


    韓本初想了一會兒,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


    老婆婆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說:“小夥子,你坐在這裏等著,我去給你拿鍋。”


    韓本初在屋裏等了大約五分鍾,老婆婆終於迴來了,手裏拿著一口非常漂亮的銅鍋,交給了韓本初,微笑道:“你若真想送送那無尾小狗,就要用這「陰陽鍋」。”


    韓本初說:“老婆婆,你這鍋真漂亮,很貴吧?我可沒多少錢。”


    老婆婆說:“嗬嗬,拿去吧,不收錢。”


    韓本初一驚:“不收錢?為什麽?”


    老婆婆笑道:“這銅鍋是值幾個錢,可再好的鍋,也比不上一個好故事呀。”


    那老婆婆說完,便迴到了東南角的那間屋子,關上了房門。


    於是乎就這樣,韓本初一分錢沒花,得了一口精美的銅鍋。至於老婆婆那番話,他壓根也沒聽懂,反正他就是想祭奠無尾小狗,圖個心理安慰,壓根也沒想那麽多。就這樣糊裏糊塗的迴到了家。


    迴到家之後,已經是午夜12點了。


    韓本初趕緊洗菜,切菜,支鍋,調醬料。


    忙活好一切之後,韓本初往香爐裏插上了三根香,又跑到樓下無尾小狗被打死的地方燒了點紙錢,接著迴到家中,將一副空碗筷放在自己對麵的「白湯」那邊,往鍋裏涮了幾片羊肉,口中念念有詞的說:“我對不起你,我不該對你發火,是我害死了你,你那麽想吃火鍋,那就好好吃一頓吧,吃飽了安心上路,若還有下輩子咱們再做朋友。”


    韓本初一口悶掉了麵前的那一大杯的白酒,也不知是高度白酒的灼燒,還是無尾小狗的遺憾,韓本初喝著喝著就哭了。淚水蒙住了他的雙眼,他起身去房間拿餐巾紙。擦掉眼淚後的韓本初迴到客廳,可當即嚇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因為「白湯」那一麵,不知何時坐了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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