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呂說這話,那不是罵人嗎?可不知為何卻罵的我心裏很舒服,像百靈鳥叫一樣,怎麽這麽動聽呢?


    老呂說:“想笑就笑,別忍著。”


    我害羞的捂住了臉,終於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我說:“老爺子,不管怎麽說,這事還是太突然了。您讓我迴去考慮一個晚上,明天我給你一個準確的答複,您看成嗎?”


    老呂點了點頭:“成。”


    我相信很多人讀到這裏,一定覺得我祖墳上肯定冒青煙了,三十四歲還沒成家的大齡屌絲竟然靠狗屎運抱得美人歸。可說到這裏我不禁老淚縱橫啊,因為這事後來沒成,黃了……


    老呂去世的那天我才知道,這家夥從一開始就騙了我,他騙我說他孫女今年29歲,隻比我小5歲,也是個大齡剩女,隻要他這個當爺爺的金口美言幾句,我倆一準成。可其實人家才20歲,比我整整小了14歲啊。


    得了,不提了。


    ……


    ……


    我臨走時,老呂將那張存著三十五萬現金的銀行卡塞進了我的兜裏,還未等我說話,他便一把按住了我的手,搶先說道:“這張卡你要不拿著我這心裏不踏實,拿著,拿著。”


    我本來想說幾句話,可老呂卻把我轟走了,他遠遠的對我擺了擺手笑道:“好了好了,快迴家吧,明天來找我,我就在這裏等你,不見不散。”


    我拿他沒辦法,隻好就這麽莫名其妙的帶著一張三十五萬的銀行卡迴到了家。


    迴到家後,我把自己關在屋裏,香煙一根接著一根。我從書架上取下我六年前寫的那本《枷鎖》,躺在靠椅上漫不經心的翻閱著。我心裏感歎這世上有情懷的老文青還是多啊。老呂就是因為看了我這本書而判斷我是個值得信任的人,並把他臨終前最重要的事托付給了我。雖然這種做法又蠢又荒唐,不過還真挺浪漫的。


    我打開電腦,登錄qq,布丁妹子的頭像仿如催命鬼般的閃動著。我歎了口氣,不用猜也知道這個兇巴巴的女人又來催稿了,真煩人。


    我點開對話框,敲下一行字:“布丁妹,我想跟你說個事。”


    布丁秒迴:“別廢話,說好的大綱寫完沒?”


    我說:“對不起妹子,我最近出了點事,這稿子恐怕沒法完成了,你趕緊找其他作家約稿吧,別因為我耽誤了你的工作進度。我覺得咱群裏那個牛二杠子挺好的,他那本《禪與摩托車維修》我看過,雖然我並沒有看懂這本書到底是講禪還是講摩托車維修,但人家最起碼的真侃了七百多萬字,效率比我高多了。”


    布丁的對話框沉寂了五秒後,迴道:“你小子現在覺得自己翅膀硬了是吧?連我的約稿都敢放鴿子了是吧?上天了是吧?入黨了是吧?鬥之力七段了是吧?”


    我尷尬迴道:“我是真有事,好了就這樣吧,我下了。”


    布丁秒迴:“你知道的吧,我跟二組的編輯大鼻涕較著勁呢,上頭說了,今年的主編就從我跟他之間選。目前咱們組跟他們組的業績是五五開,這都年底了,我就指望你這本書衝一衝,幫我一下按死大鼻涕,你現在跟我說你不寫了?你信不信我明天去你家上吊自殺?”


    我驚的腰子一酸,假裝沒看見她的消息,趕緊關掉了電腦。


    我躺在床上,把今天所發生的事從頭到尾好好捋了一遍。我想起了老呂牆上那些古怪的畫,畫裏的死者都是帶著微笑離開了這個世界,看起來真的是一點痛苦都沒有。這恐怕就是老呂想象中活死人玉所產生的那種“非生非死”的玄妙狀態吧。


    我又想起老呂把自己的畫像也掛在了牆上,說起來也可憐,因為直到現在我才明白,原來那是他為自己準備的「遺像」。


    我想到老呂,心裏不禁有些傷感,但再一想到今後的日子,我心裏更多的還是對“未知”的隱隱興奮。因為今夜之後,我的生活將發生劇變,我將跟隨著老呂的腳步,走上一段前途未知的道路,並且在他去世之後繼續幫他走完這段路,直到我或他的孫女其中一人迎來了生命的終點,這條路才算走到了盡頭。


    第二天一早我準備出門去找老呂,可我剛一下樓,背後卻突然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她喊了一聲我名字將我叫住,我迴頭一瞧是個年輕靚麗的女孩,可我卻想不起來她是誰。我就問她:“你是?”


    她說:“我是布丁!”


    我脫口而出一句我他媽還是芒果呢,可猛的一下子突然想起了什麽,大驚失色的結巴道:“你,你,你是,布,布丁妹?”


    她一把揪住我的耳朵,厲聲的訓斥道:“你以為我說要來你家上吊自殺是唬你呢?我跟你說我急眼了什麽事都幹的出來!”


    我疼的嗷嗷叫,問她:“你咋知道我家地址的?”


    她說:“你傻啊,你跟社裏簽的合同上不寫了嗎,我一查就知道。”


    我說:“你這女的是怎麽迴事啊,還真來我家堵我啊?飛機票不要錢啊!”


    俗話說喝涼水不怕塞牙,看熱鬧不嫌事大,布丁對我的又打又罵,那是真打真罵。可在我那些沒屁&眼的街坊鄰居們看來,這是一個女孩對男孩撒嬌曖昧的表現。為首的就是我樓下小賣部的老板,他手裏端著一盞茶漬比我腳皮還厚的紫砂壺,鬼頭鬼眼的從小店裏走了出來,對我們這邊笑道:“這位姑娘,有什麽冤屈你可以跟叔說,叔幫你報警。”


    我他媽氣的狠狠翻了他一個白眼,拉著布丁就走了。


    我出了小區之後,搖了一輛滴滴車,帶著布丁往廈門走。她問我幹什麽,我說我送你去機場,您趕緊的迴您的北京,我們福建的空氣裏沒沙子,我怕你吸不慣。她說她請了五天的假,這總不能剛來幾分鍾就迴去了吧?我問她到底想幹什麽,她說本來真是準備來我家上吊的,但是一下了飛機看見了廈門如夢如幻的大海,一瞬間什麽殺氣都沒了,這裏太美了,她現在隻想趁機好好放鬆幾天,吹吹海風,吃點沙茶麵和海蠣煎,然後再去我家上吊。


    我無奈,隻好先把她安頓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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