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雞和黃平返迴茶樓,沒過多久看見一個人進來和黃平低語,並且把一個信封交給他,交談了片刻那人就離去,黃平連忙告訴我們,通過檢測,那塊砂金石中還有大量碳酸鈣沉澱,一般的礦脈不會出現這樣的成分,石頭發現的地方很可能有溶洞。


    我們立刻動身返迴苗寨,向大祭司詢問在大致範圍內可有溶洞,大祭司迴想了很久,告之苗寨以西的山林中的確有溶洞,路程和距離也剛好和我們之前推測的吻合。


    我當機立斷連夜出發,黃平性子倔,任憑葉九卿怎麽勸也要和我們去,就連大祭司也態度堅決,我看他年事已高,勸說不要以身犯險。


    大祭司搖頭說,如果巫蠱王真還活著,他作為祭司就責無旁貸,這一次一定要親眼看見巫蠱王萬劫不複。


    田雞把帶迴來的武器分發給大家,大祭司派人準備好食物和水,一切妥當後我們在大祭司帶領下向溶洞出發。


    我走在最後,看著前麵舉著火把的其他人,分不清是虧欠還是心虛,從迴來之後我甚至不敢去看他們的眼睛,卓明風和解天輝最後的叮囑一直迴響在腦海中。


    趕盡殺絕,一個不留……


    他們的決絕讓我無所適從,那些畢竟是和我風雨同舟生死與共的朋友和親人,他們毫無保留的信任我,可以沒有絲毫質疑的把生死交托到我手中,但如今我卻要親手除掉這些人。


    我不敢再往下想,不明白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自己怎麽會成為一個背叛朋友的人。


    “你迴來後,我就感覺你心不在焉,出什麽事了?”宮爵停下來等我。


    “沒,沒什麽,可能是太累了。”我心虛的避開宮爵目光,走了幾步又停住。“你累嗎?”


    “累啊,你這不廢話嘛,翻山越嶺的你當時遊山玩水啊。”宮爵和我並排走一起,搖頭苦笑。


    “不,不是說這個,咱們從認識到現在,一晃也好幾年了,一直沒有停歇過,你就沒感覺過厭倦?”我試探的問。


    宮爵認真想了想,居然笑起來:“沒有啊,我感覺挺有意思,如果不是認識你,我也不會接觸到這麽多不為人知的秘密,等以後迴憶起來,也挺有意思的。”


    我默不作聲,好幾次都想說出口,知道太多並不是好事,不知是福這句話恐怕沒有誰現在比我理解的透徹。


    “怎麽?你累了?還是厭倦了?”宮爵聰慧,應該是聽出我言外之意,一本正經看著我說。“我幹什麽都無所謂,隻要能和你們在一起就可以,你要是不想再追查下去,等找到知秋咱們就收手。”


    “真的?”我欣喜看向宮爵。


    “多大的事,看把你愁成什麽樣,還有什麽比朋友更重要的,你不想再繼續,那我們就放手,哦,對了,當然得先幫田雞把應家的事給處理了,我可不想他隻能活六十年。”宮爵很輕鬆的點頭,忽然想起什麽,表情變的嚴峻。“不過就算要收手,我還是得找到解天輝,親手殺掉他給師傅報仇!”


    ……


    我下意識蠕動喉結,故意把火把居高,這樣宮爵就看不見我的神情,內心莫名的惶恐,再一次避開宮爵的視線。


    “非,非要報仇嗎?”


    “你這不是廢話嘛,他殺了我師傅,當時你也在場,這仇不共戴天,我就是窮盡一生也要殺了他。”宮爵迴答的斬釘切鐵。


    “你師傅泉下有知也希望你能平安,你去找解天輝報仇,事實上你根本不是他的對手,指不定仇你報不了,還把自己給撘進去,這,這又何苦……”


    “你怎麽能這樣說,什麽時候你開始膽小怕事了,就因為解天輝比我厲害,我明知道他殺了我師傅,就要苟且偷生?”宮爵在我身邊義正言辭說。“你以前挺有血性啊,當初看見鄧青時,你可是二話不說即便同歸於盡也好複仇,怎麽現在變的優柔寡斷。”<scri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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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雞應該是聽見我們的談話,折返迴來問:“什麽優柔寡斷?”


    “朝歌在勸我不要找解天輝報仇。”宮爵聲音有些抱怨。


    “這仇怎麽能不報,宮爵要是這事都能視若無睹,他還算是人嘛,宮羽前輩可是對他有再造之恩。”田雞大義凜然拍拍胸脯說。“你放心,這事也算上我,天涯海角也不能放過解天輝。”


    “複仇……真,真的有那麽重要嗎?”我感覺心裏越來越冷。


    宮爵不假思索的點頭,擲地有聲迴答:“什麽事我都能聽你的,唯獨這事沒商量,這仇不共戴天,我必須報仇。”


    我在陰暗中搓揉著臉,從我認識宮爵到現在,我一直都很相信他,可以肯定這是他絕對不會動搖的信念,為了宮羽他可以不惜生死找解天輝報仇。


    那如果有朝一日他知道殺宮羽的始作俑者其實是我……


    一個宮羽在他心裏已經是不共戴天,如果讓他知道,這個仇並非僅僅是一個宮羽,而是成千上萬不計其數被眾神屠戮的人,等到那個時候,宮爵恐怕更不會放棄。


    我不敢再往下想,我們經曆的越多知道的也會越多,總有一天,宮爵會知道解天輝是將神,會知道我是將神的首領,會知道一切指令都是由我下達。


    等到那個時候,我不知道宮爵會用什麽樣的心情和態度來麵對我,宮爵提及解天輝的名字都咬牙切齒,恨不得將其挫骨揚灰,他的樣子和淩璿看見我時如出一轍。


    我突然意識到,這根本就不是我有能力去改變的結果,這仇恨太深,即便跨越幾千年,用卓明風的話說,對於神這漫長的時間不過是彈指一揮,根本化解不了丁點。


    祖神和月宮九龍舫之間是毀滅和被毀滅的關係,自始至終兩者就根本無法共存,亦如現在宮爵對解天輝的仇視已經深入骨髓,可那僅僅隻是縮影,當這個縮影被放大還原之後,宮爵真正要複仇的是我。


    不僅僅隻是宮爵,還有田雞、淩然以及葉九卿,總有一天,我會從他們眼中的朋友和親人,最終變成世仇的敵人。


    我突然停住腳步,呆滯的站在原地,如果所做的一切,最終都無法更改結果,為什麽我不現在就說出真相,很慶幸我能失去記憶,所以我不會受到仇恨的影響。


    既然曾經的仇人能做朋友,為什麽就不能像我一樣,遺忘掉所有的過往,如果必須有一個人要承擔這一切,我願意成為所有的終結,至少死一個我,而化解無數人幾千年的仇恨感覺挺值當。


    “別這樣了,有什麽好怕的,我知道你是擔心我們安危,我又不是沒腦子,就咱們現在這個樣子,就算讓我碰見解天輝,我也報不了仇。”宮爵拍拍我肩膀淺笑。


    “那,那你打算怎麽做?”我一怔,剛到嘴邊的話又咽迴去。


    “還能怎麽做,先找到月宮九龍舫,那艘船祖神找了幾千年,絕對不會僅僅隻是一艘離奇的船那麽簡單,上麵一定有祖神想要得到的東西,隻要我們能先找到,還怕什麽解天輝啊,估計連祖神都要怕我們。”宮爵一本正經迴答。


    “我也是這樣想的,祖神抓走我先祖,這事還沒和他們算賬呢,上次我們找到權杖,就有那麽強大的威力,說不定月宮九龍舫上的東西更厲害,到時候新賬舊賬一起算,弄急了,咱們就把祖神給滅了。”田雞摟住我肩膀聲音堅定。


    ……


    我感覺整個身體寒涼無比,好半天才從嘴裏擠出話來:“你,你們真是這樣想的?”


    “你怎麽現在變得優柔寡斷,葉叔金盆洗手時,你當時豪氣幹雲可是說過,不破樓蘭終不還,那個時候的你去什麽地方了?”宮爵有些埋怨的瞪我一眼。


    “是啊,不破樓蘭終不還……”我無力的抽笑一聲。


    “別想那麽多,咱們都已經一路走到現在,還有什麽過不去的坎,等救出知秋之後,我們就去找月宮九龍舫。”田雞拍拍我肩膀,步伐堅定的往前走。


    可我卻感覺雙腿灌鉛,每一步都是那樣的沉重,他們根本沒有想過放手,或許那是他們骨子裏的信念,我相信他們最終會找到那艘船,可那不會是結束,等到他們知道所有的真相,那會變成複仇的開始。


    我身上流淌著祖神的血,毀掉晶石是我義不容辭的責任,我忽然發現自己把一切都想的太簡單,事實上我根本阻止不了任何事,從我被卷入這件事開始,或許就注定了最後的結果。


    但並非是沒有選擇,我會毀掉晶石,那是對神的承諾,這個重任我責無旁貸,但我必須要終結這一切,我承認自己化解不了這段血仇,但為了宮爵、田雞還有其他的朋友和親人,也是為了我,這跨越幾千年的仇恨是時候清除。


    我改變不了十二將神,同樣也改變不了宮爵他們,但我可以改變事情的發展,我不但會毀掉晶石,我還會毀掉月宮九龍舫以及所有的神器。


    沒有那艘船和神器,祖神和月宮九龍舫上的人都無法重迴神域,就讓一切塵封在神之領域,這或許是最好的解決辦法,我要毀掉祖神和月宮九龍舫共同的希望,同時也要毀掉所有的真相。


    我寧願宮爵他們渾然不知的過一輩子,寧願那些長眠於地底月宮九龍舫上的人永遠不會蘇醒,至少作為入地眼,我用另一種方式保護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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