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葉九卿的帶領下,沿著古風濃鬱的茶馬古道進入丙中洛,沿途還能看見來往的馬幫,古道上蹄印斑駁馬蹄聲聲,空穀傳響古意盎然。


    茶馬古道是人工在山體上琢出來的縫隙,古道崎嶇,隻夠一人通行,貼著山體一側行走,沒有任何遮擋的另一側,腳下懸崖陡峭、怒江水滾滾。


    葉九卿憑著很久之前的記憶,帶著我們到達丙中洛進入原始森林最後一座村莊,葉九卿指著遠處的村落告訴我們,這村莊有一個很愜意的名字。


    桃花。


    因為村落四周桃花甚多,每年三、四月份,漫山遍野一片粉紅,如挑花源一般,可惜我們來的不是時候,但放眼望去,這村落美得讓人窒息,有一種遠離世俗喧囂的寧靜和淡泊。


    大片大片濃密的綠中,一座座高腳木樓輕盈地錯落著,木樓屋頂,一層層石板折射著淡灰色的光,清晨雲霧繚繞,和著炊煙,宛如人間仙境。


    這裏的村民質樸好客,但葉九卿再三叮囑,切記莫要透露我們的目的,這裏的古族對那片人跡罕至的原始森林有非常謙卑的敬畏。


    我們在村落中歇息一晚,第二天一早,跟著葉九卿進入被濃重霧氣彌漫的原始森林,葉九卿之前來這裏的時候,未雨綢繆在沿途留下來一些標記,不過由於時間間隔太長,這些標記很難找到。


    密林中根本沒有道路,即便經驗老道的當地古族,稍有不慎便會迷失在茫茫林海之中,加之密林之中常年霧氣彌漫,根本沒有辨別方向的途徑。


    葉九卿說丙中洛的古族之所以畏懼這片原始森林,最大的原因,就是因為這片密林象征著死亡,這裏的古族堅信這是屬於神的禁地,擅長闖入會遭受滅頂之災。


    葉九卿耗費了很長時間才找到留下的標記,按照我們前行的速度,帶著的補給怕是很快就會消耗殆盡。


    密林中氣候變化無常,之前還晴空萬裏,轉眼就暴雨傾盆,這還不是最讓人頭痛的事,在林中每前行一步,都需要耗費很大的氣力,需要用砍刀劈砍出下腳的道路。


    入夜後我們找到一處幹燥的地方,田雞從包裏拿出東西打算生火,剛點燃就被葉九卿一把掐滅。


    “不能生火。”葉九卿惴惴不安說。


    “葉叔,我檢查過,這周圍都很潮濕,火勢不會蔓延。”田雞說。


    “我擔心的不是這個。”葉九卿警覺的望向四周的黑暗。


    “葉叔,那你擔心什麽?”宮爵大為不解的問。“這樣的深山老林一定會有野獸出沒,如果不生火,晚上怕會遭受野獸襲擊。”


    葉九卿說他們之前來的時候,也是打算生火,被當地的古族向導嗬斥,說是這片密林中,最要命的不是野獸。


    “那是什麽?”我一臉驚愕。


    “據那位向導說,在密林中有守護神山的禁衛,晚上在密林裏點火,很遠的地方也會看見,一旦被這些禁衛發現,就再也別想走出這片密林。”葉九卿迴答。


    “這荒山野嶺的還有禁衛?”田雞皺著眉頭說。“即便是有,那這些人都吃什麽啊?”


    葉九卿沒有迴答,隻是目不轉睛盯著田雞,我很快反應過來,瞠目結舌說:“吃人?!”


    葉九卿點點頭,壓低聲音告訴我們:“當地古族是這樣說的,他們眼中視這裏為雷池,不敢僭越半步,但丙中洛產金玉,曆來很多人試圖在這裏找到金玉,擅自進山的人不計其數,可從來沒有人活著出來過。”


    我們聽的毛骨悚然,葉九卿叮囑我們抓緊時間吃完幹糧,然後摸出繩索,指著我們後麵的大樹:“晚上得在樹上睡,越高越好,一來可以防止野獸襲擊,二來也不會被覺察。”


    幸好有田雞在,吃完東西,他動作麻利的爬上樹,把繩索扔下了,我們爬上去後,各自睡在樹枝上,林中樹木參天,少說也有幾百年,地方倒是寬敞,就是睡在上麵怎麽也不踏實,生怕一翻身就從上麵掉下來,葉九卿教我們把自己捆綁在樹枝上,就這麽半睡半醒迷迷糊糊熬過進入密林後的第一夜。


    走了大約十來天,越是深入前行的速度越是緩慢,帶來的幹糧也所剩無幾,最前麵的葉九卿在一棵樹上發現他留下的標記,忽然露出驚喜之色,招唿我們過去砍斷樹藤開路。


    當我把眼前一抹樹枝撥開,前方一座高聳入雲的大山映入眼簾,我們全都激動不已的仰望那處高山,山勢奇駿但卻怪異,山體背陰的南麵猶如鬼斧神工劈擊過一般,陡峭平整,像是一塊被打磨光滑的巨石,甚至連一棵樹都無法在上麵生長,整個南麵和這茂密的森林格格不入,光禿禿的看不見草木。


    “當地古族把這座山叫蛇神山。”葉九卿興奮的對我們說。“你們看,此山綿亙婉蜒,形似伏蛇,高聳入雲的山體宛如直立的蛇頭,而後麵蔓延的茫茫林海如同蛇身。”


    我看了半天,還果真如同葉九卿描述的那樣,怎麽看都宛如一條巨蛇,而從靈山出來的人,曾經告訴馬幫,靈山敬蛇為神,每三百年會祭祀一次蛇神,而此地又叫蛇神山,不知道這兩者之間有什麽聯係。


    “你們看,懸棺!”薛心柔抬著手興奮不已。


    隨著她手指的方向,我們看見在山體上,洞穴星羅棋布,星星點點,或高或低,或大或小,數以百計,而在這些洞穴之中,隱約能清楚的看見安放在裏麵的棺槨,薛心柔激動萬分,連忙取出相機拍照。


    “好奇怪,這些洞穴似乎不是天然形成的……”我看了半天喃喃自語。


    “是啊,咋一看這些洞穴有大有小,可仔細看,分布似乎是有規律的。”宮爵也點點頭說。


    田雞偏著頭看了良久,換了好幾個角度,撓撓頭對我們說:“你們有沒有感覺,這些洞穴像是什麽圖案。”


    被田雞這麽一說,我也意識到這些洞穴分布奇怪,葉九卿似乎想到了什麽,連忙拿出紙筆,按照洞穴的分布和間隔,在紙張上畫下來,拿在手裏看了很久,突然眼睛一亮,用線條把這些洞穴相互連在一起。


    “看來我們之前的推測是對的,靈山就在這裏。”葉九卿的聲音有些激動。


    我看著葉九卿手中的畫的圖案,還是沒反應過來,葉九卿笑了笑,從身上拿出另一張紙,那是從在蜀中發現的船棺上,拓印下來的圖案,葉九卿把兩張紙重迴在一起,對著陽光舉起。


    我們這才吃驚的發現,這些洞穴竟然是按照船棺上的圖案分布,若是把這些洞穴用線條連在一起,便是一副銘刻在山體上的巨大圖騰。


    “殷蝶說過,這是靈山的圖騰,代表兩條交匯在一起的蛇,既然這個圖騰出現在這裏,就說明靈山真的存在。”我欣喜如狂說。


    “可這座山我上去過,在上麵並沒有任何發現,更沒有看見什麽金城,在這裏留下靈山的圖騰,想必有其他的含義。”葉九卿說。


    “如果說這些洞穴是以靈山圖騰分布,那說明這些洞穴並非是天然形成,而是人為挖掘的。”薛心柔放下相機一臉認真說。“而在洞穴中安放有棺槨,這樣的懸棺安葬方式,死者生前地位一定很崇高,或許是靈山的人,指不定在棺槨裏能找到靈山的線索。”


    “心柔說的對,這些洞穴高不可攀上不能上,下不能下,無人能進,想必棺槨保存完好。”宮爵點點頭說。


    “可,可既然無人能進去,我們同樣也進不去啊。”田雞撓撓頭說。


    “這些洞穴是人為開鑿,而且還能把棺槨放進去,就說明一定有辦法能進去。”我指著山頂說。“大不了我們從上麵放繩索,直接垂吊下去。”


    “這些辦法我曾經都想過,首先,這些懸棺距離地麵三百多米,同時距離山頂也有兩百多米,我們帶來的繩索沒有這麽長,從上麵往垂吊是不可能的。”葉九卿搖搖頭說。“而且,我去過山頂,發現山頂沒有樹木,我特意勘查過,原本是有的,但被砍掉,整個山頂光禿禿一片,根本沒有能固定繩索的地方。”


    “這說明修建這些懸棺的人為了防止,有人從山頂垂吊下去,特意清除了山頂一切有可能被利用的地方。”我若有所思點點頭。“不過這也從另一個方麵說明,這些洞穴的開鑿和懸棺並非是從山頂吊下去的。”


    葉九卿取迴水壺,坐在地上,招唿我們先休息一會,到了這裏基本上也算完成一半,這些洞穴的開鑿辦法,以及懸棺是如何安放進去,足足困惑了葉九卿幾十年。


    他說也沒指望一時半會就能破解出來,他上一次就是在這裏碰壁,如今能不能找到靈山,就看我們可不可以破解這千年懸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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