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疇很清楚崇禎的脾氣和性格。


    有人說這個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是你的敵人,但是現在,最了解崇禎皇帝的人,恰恰是這個先是臣子然後又是敵人的人。


    崇禎皇帝是什麽性格:多疑。


    這一點洪承疇心知肚明,如果不是多疑,圓嘟嘟的結局可能會好那麽一點吧,如果不是多疑,他不能在上任不到十年的時間內,連續換了那麽多的內閣首輔。


    在洪承疇的眼中,崇禎皇帝這一輩子隻信任過一個人,最多一個半。


    楊嗣昌算一個,這貨是皇帝的好夥伴,亦師亦友,君臣始終如一。


    溫體仁算半個,如果不是他忽悠的好,結果被崇禎皇帝猜忌,很可能算一個,可是現在看起來,隻能算是半個。


    除此之外,無論外臣還是內朝的那些太監們,沒有一個能入的了這位高高在上的天子的法眼,包括他洪承疇在內,自然,也包括之前那位悲劇了的圓嘟嘟。


    至於說朱常淵,嗬嗬!


    別說洪承疇知道,恐怕皇太極也知道,這隻是崇禎沒有辦法的辦法,要不然,早就將朱常淵一腳提到遼東這旮旯來了。早將朱常淵放到遼東,就不會有鬆錦大戰的失敗,何至於現在?


    還有,朱常淵在招撫陝西的時候,手中三十萬大軍旦夕之間就被楊嗣昌奪權。


    一切的一切,說明崇禎皇帝左右還是信不過朱常淵。


    而且,作為大清國的皇帝,皇太極還知道更多內幕,那些關於崇禎和朱常淵達成各種交易各種條件的內幕。


    比如,朱常淵約定了三年之期。還給皇帝要了遼東之地生殺予奪的大權。


    由此,就更加肯定了朱常淵和崇禎之間關係的不正常。


    “遼東的局勢,就像是一盤棋。朱常淵不過是大明帝國臨時招募過來的棋手,而且。臣保證,他這個棋手也隻是個匆匆過客。”


    洪承疇胸有成竹,繼續說道:“一旦他下不好這盤棋,早晚會滾蛋的。”


    “可是!”皇太極打斷了洪承疇的話,搖搖頭說道:“朱常淵其實是個好棋手,現在他背後的人又許給他諸多便利,下好遼東這盤棋應該不在話下。”


    並不是皇太極妄自菲薄,而是。朱常淵的可怕真的是如跗骨之蛆一樣時時刻刻在叮咬著他,告訴他:每一個妄圖和朱常淵作戰的人,最終的結果隻有一個,非死即敗!


    “嗬嗬嗬!”洪承疇聽到了皇太極的憂慮以後,非但沒有沮喪,反而大笑幾聲,當然了,不是那種肆無忌憚的大笑。


    笑完,說道:“陛下聖明,正是如此!可是。就是因為朱常淵是個好棋手,還是個千古難得一見的好棋手,所以。他的棋手生涯才不可能長久。”


    皇太極眼前一亮!


    洪承疇說的沒錯,越是出類拔萃的將軍,越是不容於他們的主子。比如曆史上鼎鼎大名的韓信;比如被自毀長城的檀道濟;比如嶽飛、比如蘭陵王。


    這些都有點遠,近的來說,比如藍玉,比如圓嘟嘟,額,圓嘟嘟不算,還沒到功高震主那個境界。


    所以說。朱常淵的命運可想而知,同樣。也可以預期。


    洪承疇接著說道:“我們隻需要做個推手,讓朱常淵遼東棋手的生涯快速結束而已。”


    “如何推?”


    這是關鍵。而且,皇太極沒說的是,要付出什麽樣的代價?


    “雙管齊下。”洪承疇眉目突然一冷,說道:“第一,陛下要和大明京師那邊的外臣聯係好,散布謠言,鼓動崇禎,讓他對朱常淵心生疑慮。”


    “至於第二。”洪承疇深深的看了一眼皇太極,開口說出:“拖住朱常淵,盡量不要和他發生大規模的衝突,盡量等到明朝自己將他召迴去。”


    第一點容易做,而且依照崇禎皇帝的性子,也極其容易做成功。


    可是第二點,就有點難度了,不過洪承疇相信,便是有足夠的難度,皇太極也得往上衝,沒辦法,硬打是打不過人家的,這一點是無數不相信的人前赴後繼,才得出的結論。


    皇太極沒有表態,聽完洪承疇的話,他就陷入了無盡的沉思之中。


    沉思了好一段時間,隨意一揮手,道:“洪先生也累了,先迴去休息吧,你今天的建議很好,朕會考慮。”


    打發走洪承疇和範文程,皇太極從座位上站起來,目光直視多爾袞,問道:“十四弟以為洪承疇的這個主意如何?”


    多爾袞想了一會,拱手坦言道:“有可取之處,不過卻要耗時日久。”看看皇帝沒有任何表示,又道:“以臣弟之見,朱常淵雖然厲害,可是十五弟也非浪得虛名,若是決一生死,孰弱孰強,尤為可知也。”


    毫無疑問,作為一個武將來說,多爾袞主戰。


    就算他心中認為範文程和洪承疇是對的,一般情況下也不能同意,因為他說話代表的是軍方的意見,軍隊,無論什麽時候,都不能怯戰。


    而且,有了多鐸這個底牌以後,多爾袞心中也非常渴望能和朱常淵一戰。


    世人都知道朱常淵如何如何厲害,可是卻沒有看到這位大清十五弟的光芒:第一次隨皇太極出山,繞道蒙古從碾子口直入北京,便是這位年紀輕輕的十五弟打先鋒,而且幾乎是一路所向披靡,長槍之下,無一合之將。


    第二次,鬆錦大戰之時,洪承疇調集四十萬大軍圍住了皇太極的主力部隊,又是這位十五弟多鐸,憑借著自己的威望和能力挺身而出,連番衝突之下,找到了唐通這個突破口,一鼓作氣突出重圍,之後殺了個迴馬槍,率軍複又迴到原地和明軍大戰。


    後來舍棄步卒隻帶著騎兵,一路奪取了錦州、寧遠,兵鋒所向,直逼山海關。


    多鐸兩戰成名,可謂戰功赫赫彪炳千古,和那位在中原地區南征北戰的大明皇叔朱常淵相比,至少數據上確實不遑多讓。


    所以,多爾袞生出和朱常淵死磕的想法也不是沒有道理。


    “不可!”


    然而,作為一國統帥的皇太極,想的要遠得多。


    兵法有雲:夫廟算,未算勝,先算敗。


    皇太極此刻就是先算敗。


    多鐸是厲害,憑借著大清國強大的騎兵優勢,確有和朱常淵一戰的實力和資本,可朱常淵也不弱啊。


    兩虎相爭必有一傷,萬一失敗的是朱常淵,那麽好說,到時候不但整個到手的遼東會進一步穩固,還能將山海關攻占,更加可能的是可以*裸的直視明朝的心髒。


    但是,萬一多鐸敗了呢?


    這個後果可比大明朝敗了以後嚴重的多。


    依照朱常淵那種不追死人不罷休的尿性,恐怕整個愛新覺羅家族都有可能被滅種。


    當年朱常淵追擊張獻忠,那就是前車之鑒啊;就算李自成,不也被他趕出了甘肅嗎?現在恐怕已經不知道在西域那個旮旯裏麵逍遙呢。


    想明白了這些以後,皇太極從心底斷然拒絕了多爾袞的建議。


    “十四弟明日就給朱常淵修書一封,就說,我們要議和,看看他有什麽要求?”


    主動議和,肯定是要付出慘痛的代價。不過,對於皇太極來說,隻要能撐到這隻老虎被他的主人弄死,一切都是值得的。


    +++++++++++++


    此時的朱常淵,在薊遼督師府中過得是非常的快活。


    眼前,陳圓圓盈盈而坐,妙手輕音的彈著琵琶唱著歌,用她那可以秒殺任何男人的嚦嚦嗓音,緩緩的唱著:


    驛外斷橋邊,


    寂寞開無主。


    剛剛唱了兩句,就被朱常淵拍著桌子喊停。


    “陳姬啊,不要老是唱這個好麽?就算是整天大魚大肉,老爺我也有吃膩的一天,更何況是這曲子,換一個吧!”


    朱常淵其實還挺愛聽這首曲子,可是一想到陳圓圓唱著這曲子,眼中淚水濛濛,心裏想著遠在萬裏之外南國中的冒辟疆,心裏就一陣酸溜溜的。


    雖然表麵上答應幫她找冒辟疆,可是私心裏卻已經將陳沅看做了自己的禁臠,別說冒辟疆,就是崇禎皇帝,趕過來動一下試試。


    所以,再一再二不再三,便是再大度的人,也不能忍受自己的女人想著別的男人,何況朱常淵這貨很小氣呢。


    “是,君侯!”


    陳圓圓對朱常淵很客氣,朱常淵讓換個,那就換個唄。


    “煙裏秦淮泊畫舫,


    扁舟獨立誰家郎。


    迴首再看飄然去,


    恨淒涼!


    江心江霧重,


    風吹妾柔腸。


    南國劍麻帶雨立,


    。。。。。”


    好吧。


    朱常淵一下泄了氣。


    雖然換了個曲子,這唱來唱去還是一個調調,即便是再怎麽好聽,朱常淵也不禁覺得有些厭煩了。


    “停了吧。”朱常淵擺擺手,道:“陳姬彈了一上午,或許累了,先迴去歇息吧,這幾日就不用來伺候了。”


    這種伺候,吃不著不說,還有種給別人養老婆的感覺,用度日如年這四個字形容朱常淵現在的心情,再合適不過了。


    陳圓圓下去不久,朱常淵就接到了一封書信。


    皇太極的書信。


    書信文字縐縐的不好理解,不過朱常淵還是大致看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差不多就是說不想打仗了,想要議和。


    “議和,很不錯啊,正合我意!”朱常淵看到末尾的時候,搖搖頭,喃喃自語道:“議和是好,可是你皇太極要學孫權是個毛的意思,想要單吃老子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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