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吳三桂的這個宴請,朱常淵稍微思索了大概三分鍾的時間,才最終點頭同意赴宴。


    之前猶豫,就太容易理解了,像朱常淵和吳三桂這種關係,可謂宴無好宴,對方設宴宴請他要不是有求於他,就是想給他上點眼藥。


    至於說兩人之間的革ming友誼,嗬嗬,還沒生出來就被狗吃了。


    山海關這個城池本來就不怎麽大,長寬都差不多三裏也就是一千五百米左右,薊遼督師府和總兵府差不多都在整個城池的正中央位置,所以,朱常淵去吳三桂府上做客其實也不用走太多的路。


    而且,有吳三桂府中的下人抬著一個象征性的轎子過來,路程就更好走了。


    不過朱常淵卻沒有坐他們的轎子,身為薊遼總督,在遼東這個地盤上,即便是文官,也要拿出武官的英武來,所以,朱常淵直接騎上了自己的高頭大馬,一路風馳電掣的跑到吳三桂府中,入席。


    “君侯請上座!”


    吳三桂親自出府迎接,將朱常淵引入自己府中,又將他推到了上座。


    在座的諸位,朱常淵的官職最大,大到可以輕易的碾壓任何人。


    按大明王朝的尿性來說,一地的最高長官不可能隻設置一人,比如之前,王化貞出任遼東巡撫,緊跟在屁股後麵熊廷弼就過來擔任遼東經略,然後還有各個總兵官等等,為的就是削弱眾人的權利,將地方大權平分到各人手中,防止武裝割據這種事情發生。


    但現在,經過和皇帝一係列的討價還價,遼東地區的最高長官就是朱常淵。不再分什麽巡撫、經略等。


    當然了,還有個山海關總兵吳三桂,可是。現在憑借著朱常淵手中生殺予奪決人生死的大權,他也隻能跪下給老朱舔腳趾頭了。


    無論是心甘情願還是被迫!


    朱常淵在上座上坐了下來。抬起頭,眼光不由得朝四周在座的諸人臉上看去,目光如刀一般刮過,卻是笑意盈盈。


    在座的,除了一臉堆笑,而且還表演的很不自然的吳三桂之外,其餘的人,朱常淵都不認識。不過大致從年齡和長相上麵可以看出來,都是吳三桂的族人。


    吳三桂,字長伯!


    緊挨著朱常淵坐在稍下首的位置。


    如果不是和朱常淵比較的的話,你會發現吳三桂非常年輕,才不到三十歲就是一方軍區的總司令了,對於任何一個人來說,都可謂是少年得誌前途無量。


    應該說,這貨雖然人品和節操碎了一地,但是能力見識包括在軍中的氣質,還是上上等。要不然。後世曆史上也不會出現大名鼎鼎的平西王,在任的時候不但榮華富貴,還能將順治、康熙兩代皇帝玩弄於鼓掌之間。等到出兵反清,瞬間占領大部分中國,鬧得康熙皇帝一度有重新迴到關外的想法。


    而且,不管正門不正門,麵前的這貨也是個貨真價實的皇帝,隻是現在還未登基而已。


    除了能力之外,不得不說,吳三桂這貨的賣相也是相當的不錯。


    他祖籍南直隸高郵(今江蘇高郵),是杏花春雨之鄉。本人卻是在風霜凜冽的遼東長大,或許是江南的水氣和塞外的長風同時溶進了他的氣質。使得這貨長得不但威風凜凜,而且還兼具了一副南方人的內秀氣質。白皙的麵龐上兩道爽朗的眉毛和一條挺拔的鼻梁顯得他男子氣概十足。更引人注目的是眉宇間那股端凝沉穩之氣,竟如深潭靜水,灩瀲襲人。


    不是第一次見麵,可這是朱常淵第一次端詳吳三桂。之後,他的腦海中便不由自主的閃現出兩個字:人才。


    不錯,吳三桂是沒有節操,沒有人品,很多人對他深惡痛絕,認為他如果當時不是向大清獻關投降,而是和李自成合為一氣,那麽史書很有可能將要改寫,誰能最終在北京城中宰割天下還是未知之數。


    但是,這並不妨礙吳三桂是個人才的事實。


    在朱常淵所接觸到的所有人中,無論是他的下屬孔和、破虜、嚴宏和朱常寧,或者是他搜羅的人才熊文燦、羅汝才、耿仲明之流,抑或是朝廷中的那些所謂的棟梁之才,能夠吳三桂比肩的不過一手之數。


    可以毫不誇張的說,如果有足夠的成長空間,吳三桂完全可以成長為如洪承疇、孫傳庭那樣的朝廷棟梁,鎮守一方的大將名師。


    可惜的是,這個家夥,永遠而且隻能是站在朱常淵的對立麵,不單單是因為朱常淵和他有很深的嫌隙,還因為,朱常淵自己就是那種帶著有色眼鏡看人的家夥,哪怕是還沒有見過吳三桂的時候,他內心深處已經生出了厭煩。


    說白了一點,朱常淵不喜歡吳三桂這個曆史人物。


    這可能就是這個平行世界的吳三桂以後悲劇的最根本原因吧。


    “君侯!”


    吳三桂親自給朱常淵倒了滿滿一杯酒,然後又給自己斟了一杯,顫巍巍的端起來,舉高過頭頂,恭敬的說道:“長伯不才,敬君侯一杯,為君侯接風洗塵。”


    朱常淵點頭,拿起麵前的酒杯,等吳三桂喝了以後,才湊到嘴邊,先是隨意的喝了一口,仿佛是嚐嚐鹹淡一般,而後張口,一飲而盡。


    “好酒!”


    淡淡的說了一句,微微一笑。


    至於吳三桂酒中會不會下毒,朱常淵認為可能性不大。


    但是要說吳三桂一定不敢下毒,那也是不對的。


    要知道人為了自己的性命前程,做出什麽事都不是沒有可能。而且,隻要朱常淵身死,這罪名大可以推脫到別人的身上去,大不了他吳三桂自己受點懲罰,最多革職奪爵。


    沒關係,又不會要了命。


    可朱常淵並不害怕,別說吳三桂下毒的可能性極小,就是眼前這杯酒真的是有毒又如何?老頑童在喝了金輪法王的毒酒之後,還能一口口的吐出來還給他,難道朱常淵就比老頑童差了麽?


    所以,他才能這麽百無禁忌一般的在吳三桂府中吃酒。


    “這第二杯!”


    吳三桂倒滿酒又站了起來,將第二杯酒同樣高舉過頭頂,對著朱常淵恭恭敬敬又有些愧疚的說道:“屬下狗眼看人低,當年無知得罪了君侯,還請君侯大人不記小人過,給屬下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某麾下六千關寧鐵騎並山海關三萬將士,任憑君侯驅使。”


    朱常淵聽吳三桂這麽說,稍微一愣。


    他沒想到吳三桂這貨竟然會這麽光棍,直接麵對麵的道歉,而且好像連臉也不要了,在自己家族子侄的麵前給朱常淵卑躬屈膝道歉。


    果然,沒有節操的人,從小就不知道節操為何物。


    “可是,要想就這麽讓老子饒了你?”朱常淵內心一陣冷笑:“讓老子以前說過的話當成屁放了嗎?”


    當年從寧遠城被吳三桂趕走的時候,他可是當著所有寧遠城將士,還有自己屬下的麵說過,要把吳三桂這狗日的傳首九邊的。


    朱常淵看著吳三桂,意興闌珊的將桌子上的酒杯拿起來,等到吳三桂喝完了以後,才將嘴湊上去喝了一小口,而後將幾乎滿杯的酒往桌子上一方,冷然一笑。


    這一笑,可不是什麽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意思,而是明白的告訴吳三桂,你特麽當年得罪了我,老子記著呢,你好好把脖子洗幹淨,等著我宰割吧。


    至於說這山海關的六千鐵騎三萬精兵,朱常淵真的不是很在乎。


    這些兵看著很多,就拿六千關寧鐵騎來說吧,戰鬥力很強,絲毫不輸於大清皇太極的騎兵甚至還要更強一些。


    但是


    別說這六千關寧鐵騎早就是吳三桂的走狗,朱常淵用起來會處處掣肘困難重重,就是操縱簡單他也不敢放心使用。


    萬一自己的秘密泄露了出去,得不償失啊。


    關鍵是,老子有二百開了掛的騎兵,還要你這些玩意幹毛線。


    至於說另外三萬守城的精兵,朱常淵就更不擔心了。


    這是士兵,根本不用吳三桂給他,隻要他一個眼神,一紙令下,全部都會無條件、絕對忠誠的聚集到他的麾下。


    為什麽?


    因為這三萬兵,大部分都是之前從陝西輸送過來的。


    之前朱常淵巡撫陝西,將整個渭水平原加上漢中之地治理的富得流油,百姓家中足有三年之糧,甚至一下子就編製出了三十萬精兵。


    而且,還親自率領著這三十萬大軍攻掠蒙古三千裏,洗劫九部,整個蒙古為之震驚。


    後來,楊嗣昌接任三邊總督,朱常淵將三十萬大軍完好無損的交割給他,當時就分出十萬輸送到遼東來。


    而據朱常淵了解,這次鬆錦大戰,剩餘的人多半是自己從陝西輸送過來的那些陝西精銳,也就是現在在城頭守城的那三萬士卒。


    對於這三萬士兵來說,朱常淵是誰?


    要說是天地、是父母,都不為過。


    因為朱常淵招撫陝西,擊敗李自成,將他們從水深火熱中解救出來,養活了他們的父祖兄弟姐妹,更是帶領他們揚名立萬,勒石蒙古草原。


    他們不會忘記這身體中的一腔熱血為誰而沸騰。


    朱常淵有把握,隻要一聲令下,這山海關城池中的吳三桂馬上就會成為光杆司令、孤家寡人!


    所以,他為什麽要接受吳三桂的威脅?


    哪怕不是威脅,是好意。


    可老子憑什麽放過你?(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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