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常淵的軍隊確實撤了,山下看守羅誌雄的隻有四百人。


    羅誌雄率領眾人一股腦衝了下去,將朱常淵軍營營帳全部拔掉,看到還有區區三四百人的時候,哈哈大笑,甚至大言不慚的說道:“朱常淵啊朱常淵,任你是如何了得,最終卻栽倒了咱拚命閻王的手上。”


    說完,率領他的大軍和下麵的這四百人打了起來。


    然而,開打之後羅誌雄突然發現一個嚴重的問題:這四百人看似不多,可是卻尼瑪打不動,打來打去自己的人越來越少,而敵軍卻沒有多少倒下的。


    特別是領頭的這幾個貨,真尼瑪能打,一個能打十個還綽綽有餘。


    而且,這夥人麵對眾多流民的時候不但不跑,還慢慢的占據上風,一會還反過來堵住了上山的路口,所以現在即便是羅誌雄想要在上去迴到自己的山寨都不行了。


    後路被斷了!


    “咻咻。。。”


    “砰!”


    一隻煙花飛天而且,大白天看不出來有多麽燦爛,可是一聲巨響卻能讓五裏之內的人全部聽到。


    “好了,兄弟們,走,包餃子去嘍。”


    不遠處在樹林中埋伏的朱常淵一聲大喝,帶著手下*百人一股腦傾巢而出,朝決戰的戰場跑了過去。


    “害怕麽?”朱常淵走到李保和身邊,問道。


    “不怕,不就是打山賊麽?”李保和躍躍欲試的樣子,讓朱常淵感到好笑。


    “走!”朱常淵騎馬在前,後麵的人奔襲在後,“一個人頭。一兩銀子。”


    聽到朱常淵的賞賜標準,所有的士兵眼中都燃燒起了火焰,一兩銀子縱然不多,可是也足足頂得上一個士兵一個月的餉銀。


    戰場上,破虜一馬當先攔在前麵。白剛、孫洪波和王毛子左右排開死死的守住上山的路口,任憑羅誌雄三千人馬輪番衝擊,就是死死的守住不後退。


    其中破虜最為輕鬆,流賊看他幾乎一招撂倒一個的武力,哪個還敢上前。


    “射,射。射死他們!”


    打了小半個時辰之後,羅誌雄終於想起來自己好像還有弓箭,馬上命令手下開始對著堵在山道上的士兵射擊。


    破虜幾人武藝在身,又是江湖中的高手,躲避遠處飛來的弓箭還是綽綽有餘。不過身後的士兵躲避能力就差了一點,饒是如此依然沒有大的傷亡,原因很簡單:雖然羅誌雄有弓箭手也有弓箭,可是不多,僅有幾十把弓箭,殺傷力實在是有限。


    正在這個時候,朱常淵帶領大隊人馬拍馬趕到,將正在惡鬥的人圍攏在了正中間。


    李信哈哈大笑。道:“拚命閻王,你中計了。”


    原來這個該死的朱常淵並沒有走,而是躲在附近?


    羅誌雄先是一臉憤恨的看了看朱常淵。隨後便露出苦相,朝手下人喊道:“停停停,別打了。”朝李信與朱常淵所在之處說道:“我投降,投降,我有金子銀子,都是歸你了。”


    他以為朱常淵等人和他一樣都是看中金銀才過來剿匪的。


    “投降?”李信微微一笑。道:“好啊,所有人等。都放下武器,舉起手來後退三步!”


    羅誌雄手下人照做。那些流民大部分沒有什麽武器,有人甚至將手中的鍋碗瓢勺都放了下來,怕被李信誤以為是武器。


    “收了!”朱常淵命令一下,這邊的士兵馬上上前,將羅誌雄手下士兵的武器盡數收繳過來。


    朱常淵又下令就地紮營,破虜和白剛帶領所有的士兵將流匪圍攏在中間看著,以防發生不測。


    一場看似任務艱巨的剿匪工作竟然以這種滑稽輕鬆的方式收場,這也是朱常淵始料未及的,在大帳中走了兩圈,親自給李信倒上一杯水,道:“這次還是多謝李公子相助,不但借來兵馬,還給在下出主意,你乃是第一功臣。”


    李信微微一笑,不以為然,淡然道:“恕屬下直言,如此小小功勞,恐怕將軍也沒有看在眼中吧?”


    朱常淵嗬嗬笑,問道:“這些投降的士兵,其中多數都是無辜之平民,跟著造反流入山中為匪不過是生活所迫,無奈之舉,李公子看是否可以。。。”


    “將軍呐,婦人之仁壞了大事!”李信喝了一口茶,恭恭敬敬的上前給朱常淵行了一禮,說道:“將軍,若此次心慈手軟,下次剿匪勢必困難重重,若是此次心狠手辣,此後便可兵不血刃拿下整個襄陽府的匪類,從此襄陽太平矣。”


    “但是,本將軍覺得此事太過傷天和。”朱常淵不是虛偽,確實是心有不忍,你讓一個帶著現代和平概念的人去殘殺無辜平民,他還真的下不去手。


    若是站在他麵前的是扶桑鬼子或者通古斯建虜,他絲毫也不會心慈手軟,但平民,尼瑪,這都是平民呐,這要遭天譴的。


    “將軍若是此次心慈手軟,下次乃至下下次剿匪必定是難入登天,到時候不但會枉死無辜士兵,同樣會殺死更多的無辜百姓,所以將軍,請不要再猶豫了。”


    朱常淵終是下不了決心,道,“不若帶迴襄陽府中,交於熊都督發落。”


    李信默然許久,點了點頭,道:“如此也好。”


    中午的時候埋鍋造飯,下午便將羅誌雄的財物搜羅了幹幹淨淨,看著十餘大箱子的金銀細軟,朱常淵道:“誰說這群流民窮的沒飯吃,明明是很有錢嗎?就這他們搶奪的這些金銀,夠他們吃一輩子也用不完。”


    “所以,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李信冷哼一聲看了一眼羅誌雄,道:“這些山大王打著為民請命的旗號,實則是比官府更加可惡的吸血鬼。”


    既然平安的剿匪成功,朱常淵下午便率領軍隊,押解著三千餘人一路迤邐的從深山老林中往外出去,人太多路又難行,一下午才走了不到二十裏,距離出去這一片大山還早得很。


    晚上就找一個稍微寬闊的地方安營紮寨,李信到朱常淵軍帳中主動請纓,說道:“將軍,一路多有勞累,晚上屬下去安頓外麵的人吧。”


    朱常淵點頭,道:“也好!”


    安頓好以後,破虜這個忠實的衛士就守候在朱常淵的賬外,手中拿著一杆長槍站崗,像一個小兵一樣。


    有破虜在,朱常淵也能睡得安慰,一會便迷迷糊糊的睡著,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被一陣淒慘的哭鬧喊罵聲驚醒,出了帳子聽那聲音更是淒慘,問破虜:“怎麽迴事?”


    破虜看著遠處黑暗的天空,道:“是李公子,他下令殺了所有的俘虜。”


    “什麽?”朱常淵趕緊穿上衣服,說了一聲“操蛋!”就往外跑,後麵破虜緊緊跟上,道:“小王爺,那裏危險,你不可前去。”


    朱常淵臉一黑,停下腳步道:“原來你也知情,為何不報告與我?”


    破虜道:“李公子之前吩咐過,讓我不告訴你,說是為了將軍日後的大業著想,所有的罪責由他來承擔好了,還說不會汙了小王爺您的名聲。”


    “我。。。”朱常淵差點破口大罵,“我是怕名聲受損麽?這尼瑪也是幾千條人命啊。”


    心口突突突的一陣急跳,翻身上馬朝那慘叫聲傳來的地方跑去,暗道這李信真會選地方,還將這群土匪拉到那麽遠殺害,難道就是不願意我去阻止麽?


    剛剛跑到半路,突然被迎麵趕來的白衣李信攔住,道:“將軍,您不可去!”


    “放屁,大膽!”朱常淵說話的聲音都在發抖,“如此,如此。”被他氣得說不出話來,下麵喘了一陣,指著李信道:“害苦我也!”


    李信慌忙跪倒在地,道:“我有一好友隱居嵩山高台,料事如神,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載,曾與在下說及將軍,許將軍天下第一人矣,吾始棄了投奔自成的心思,專程來輔佐將軍成就不世霸業。今日在下死罪,他日等將軍成就霸業,我必以死謝罪!”


    李信言罷,又重重的磕頭在地。


    朱常淵心中長舒一口氣,聽著遠處的慘叫廝殺聲漸漸低落,心口像是被一塊大石壓住一般,一屁股重重的坐倒在地上。


    “將軍!”


    “小王爺。”這麽一會功夫,破虜也趕了過來,看朱常淵在地上坐著,道:“小王爺,破虜有罪,請小王爺治罪,破虜甘願受死。”


    “你們皆無罪,有罪的是我。”朱常淵心緒極其低落,終於聽不到那邊的動靜,可這比什麽都讓他更加恍惚惶恐。


    “將軍!”破虜站起來,複又跑到朱常淵的麵前跪下磕頭,道:“將軍平日裏教育俺們,說身上要多些匪性,破虜也認為當此天下大變之際,將軍不能有絲毫手軟。”


    “起來吧。”


    朱常淵拍了拍破虜的肩膀,一言未發,棄馬步行迴到軍營中。


    他知道,剛剛破虜的那套說辭,其實就是李信的說辭,破虜這貨太老實,那種話還是說不出來的。


    “或許,他們是對的吧。”朱常淵輕輕的歎了一口氣,喃喃自語:“隻有這樣,才能以最小的代價肅清整個襄陽府,才能最快的積聚力量。要在這明末複雜的亂世中脫穎而出,或許心腸真的要變得更硬一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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