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汝才送來的這一千精銳士兵,衣甲鮮明,武器鋥亮。雖然沒有送領軍的將軍,可是包括白剛在內的幾名武林人士全都來了。


    白剛至此一一給朱常淵引薦,有王毛子、孫洪波、盧雲海,還有個叫李信的公子模樣的家夥,看樣子有幾分書卷氣息。


    “沒想到啊,白老大和羅汝才竟讓也有交情?真是失敬失敬。”


    朱常淵對白剛真是另眼相看了。


    羅汝才是誰?明末和李自成、張獻忠齊名的另一個造反頭子,一般人不知道他,還以為他的名氣比較低,但其實不然,這貨後來率領他的部眾投降了李自成,全心全意輔佐,但是在這之前,他幹過兩件讓人頗為佩服的事。


    第一、李自成落魄時投奔張獻忠,張獻忠差點殺了他,就是羅汝才從中斡旋才保了李自成一命;二,張獻忠後來落魄了,兵打的沒有了,去投奔李自成,自成欲要殺獻忠,羅汝才暗中救走張獻忠,並饋贈了五百匹戰馬。


    說白了,羅汝才是這麽一個人:萬事以大局為重,以農民軍的利益為重。比如,後來就甘心放棄了自己的利益,率部三十六萬人與李自成合兵,自稱屬下。


    此人胸襟有此可見一斑。


    然而,朱常淵得知,自成最終還是殺了這個講義氣的兄弟。


    三個字歸納一下羅汝才這個人:講義氣。


    “將軍謬獎了。”白剛道:“兄弟們以前一起在綠林廝混,羅大帥便是出了名的義氣之人,今日之事其實多虧李公子,若非李公子。我等焉有此等目光,為將軍借兵?”


    白剛說話間指了指另一名身穿白衣,名字叫做李信的家夥。


    朱常淵第二次將目光落在了這個人身上,他在打量李信的同時,李信也在打量著他。二人眼中都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意味。


    “多謝李公子。”朱常淵稽首頓拜。


    李信上前,躬身同拜,道:“將軍折煞在下了。在下是名讀書人,不懂用兵之道,厚顏從羅大帥處討來一千人馬為將軍平匪患之用,乃是被將軍之德感動。”


    這句話說得朱常淵有些聽不懂了。暗道老子有德?不少人應該罵我缺德才是,什麽時候還有個人認為我有德,真是知己呐!


    白剛開出朱常淵一瞬間的遲疑,哈哈大笑,說道:“將軍當日在天津衛廣施恩惠。不但救了萬餘難民之命,還為他們找了一個安身立命所在,所以李公子慕名來襄陽見將軍。”


    “哦。。。”朱常淵明白了,至於說安身立命,難道這貨去過日月島?


    李信微微一笑,拱手道:“將軍不要意外,世外桃源,人間仙境。日月島真是好地方,在下上月剛剛拜訪過。”


    一臉的崇拜希冀之色,李信長發隨江邊微風舞動。一身白衣獵獵,氣質飄逸出塵,道:“吾讀聖賢之書,曰有大同之世界,心甚向往之,那日見將軍之世界。頗有大同之端,慕名而來。希望將軍不要見怪。”(聽づ窗外納雨聲)


    “哦!”朱常淵笑了笑,道:“哪裏。有朋自遠方來,在下自然不會見怪。”


    旁邊的白剛對李信豎起了大拇指,道:“李公子雖然一介布衣,乃是開封府李氏名門之後,其父李精白乃是前山東巡撫加兵部尚書銜,家中富貴,錢財不可數計。然河南大旱,飛蝗漫天之時,李公子傾家蕩產賑濟災民,至於現在一無所有,乃是我白剛最為敬重的義士。”


    “孫某人也敬重李公子,家中父老多蒙李公子照顧得以活命。”孫洪波朝李信躬身行禮。


    李信淡然一笑,道:“天下財天下去,與我匆匆有何幹?”


    朱常淵聽了李信的事跡,再看這番風流倜儻視功名利祿為糞土的節義,頭一次對一個古人佩服的五體投地。


    “李公子,李公子,好樣的!”朱常淵不禁動色,道:“好一個天下財天下去,與我匆匆有何幹,哈哈,李公子請受朱某人一拜。”


    遇到如此真性情之人,朱常淵也是一身熱血沸騰。


    李信長袖飄飄,與朱常淵對拜,道:“天下鼓蕩,風雲不休,建虜夷狄,妄圖竊取我華夏神器,將軍與蒼茫中燃起一堆篝火,讓信看到了天下太平的希望。願將軍定國安邦,受信一拜。”


    朱常淵與李信對視一笑,白老大也哈哈大笑,道:“李公子不但視金錢如糞土,更視功名如無物,他十六歲便中舉,年紀輕輕連中兩元,可惜李公子誌不在朝堂。”


    “白老大過獎了。”李信微微一笑,道:“我本是一介布衣。”


    朱常淵將李信引到軍中,與他談話,說了整整一上午,發現這個家夥不但輕財好施樂於助人,而且思維敏捷異於常人,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想到人才,朱常淵的心裏開始打起了注意,自己的日月島,不就是缺少人才呢,如果能把這個李信一點點的籠絡到自己手下,嘿嘿,也是件不錯的事情。


    有了這個心思,便有意無意的跟他交心,道:“李公子,我想帶兵平定臥龍山的土匪,公子可能給在下出個注意?”


    李信問道:“不知道將軍是僅僅想要平定臥龍山一座山上的土匪,還是想要平定整個襄陽府的土匪?”


    朱常淵心中一動,問道:“怎麽講,這有什麽不同麽?”


    李信道:“平掉臥龍山的土匪有平臥龍山土匪的辦法,要平定整個襄陽府有平定襄陽府的辦法,自然是不同的。”


    “還請李公子給在下解答。”朱常淵擺出一副虛心受教的樣子,暗道:當年劉備找諸葛亮,朱元璋找劉伯溫,都是一副低三下四幾乎要給人家做孫子的模樣,我自然也是可以學學的。


    “不敢!”李信稍微一頓,道:“若是僅僅想要平定臥龍山的土匪,或圍或攻,這是將軍擅長之法,若是要平定整個襄陽地區的匪患,則需殺一儆百。”


    “如何殺一儆百?”朱常淵問道。


    之前老熊讓他平匪,他就平匪,從來沒想過是平定一山還是平定整個襄陽,今日李信的出現,讓朱常淵深切認識到自己的不足。


    往小了說是沒有眼光,往大了說是沒有誌向,每天隻想這眼前的事,沒有為以後打算的習慣。


    比如現在雖然還在規劃日月島的建設,可是他就有一個問題始終沒有考慮過,那就是島嶼建好了,係統任務完成了,到那時該何去何從?自己建立的這玩意又如何收場?


    想到此處,朱常淵越發迫切的覺得自己少一個出謀劃策的人。


    “招撫!”李信說了兩個字,讓朱常淵覺得沒有任何新意。


    招撫?這不就是熊文燦的手段麽?張獻忠與劉國能都被他招撫了,但是這麽玩,早晚會出事的。


    然而,李信一笑,接著道:“臥龍山中的匪首,江湖上外號拚命閻王,定然不會理會將軍的招撫。”


    這你不是說廢話麽?朱常淵腹誹一句,然而,當他聽到李信的下一句話時,態度就驟然大變了。


    “將軍可寫一封招降書,上寫“投降罪過可免,抗拒雞犬不留”並讓人將書信給拚命閻王送過去,這樣,就有了名正言順的出兵理由。”


    “到時候他不降,即可屠戮他的山寨,一個不留。”李信溫和的麵孔上,突然現出一股冷色,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和拚命閻王有過節呢。


    “如此。”李信繼續為朱常淵謀劃,“等將軍進攻下一個土匪據點時,仍舊一封招降書,若是不降,則再次屠戮,料想不出三次,李信保證將軍兵不血刃就可拿下整個襄陽土匪!”


    妙啊,朱常淵聽得心裏都開花了。


    這李信果然是個人才,照著他這麽個幹法,不投降就殺光,保準後麵的山賊不敢抵抗。要不然一個個的山頭去剿匪,還不知道要剿到什麽年月呢。


    “隻是有一點,屠盡山賊是否太過。。。”要知道這些賊窩裏還有不少老弱病殘甚至小孩,要是一股腦的全殺了,太傷天和。


    朱常淵雖然覺得李信這個法子極好,可是如果真的將山寨中的所有人屠戮一空,他下不去手。


    “非常之時當用非常之事,非常之事當用非常之法,李信保證這個法子是剿滅襄陽府全部賊匪代價最小的一種,而且,將軍想過沒有!”


    李信突然壓低了聲音,道:“一旦剿滅了整個襄陽地區的匪患,到時候將軍首先至少有三萬以上人馬,若天下有變,將軍退則可以保家衛國,有了與張獻忠、羅汝才等這些人抗衡的資本;退則可以割據湖廣荊楚,行昔日劉表之舊事。再者,若是將軍想要更進一步。。。”


    “停停停!”朱常淵趕緊打斷這貨的話,道:“本將乃是太祖皇帝後裔,領兵於此僅為保家衛國討賊,沒有別的意思,李公子還是不要再說了。”


    開什麽玩笑,第一次見麵就說造反的事,朱常淵還沒有蠢笨到這個地步。


    行劉表之舊事?尼瑪,想想還真的差不多,劉表是東漢皇親國戚,後來在割據荊州不聽朝廷詔令,老子是大明宗親,這果斷絕逼就是要我造反的架勢啊。


    而且即便是我有這個心思,現在也不能給你表露不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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