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有,不過輸之前,我是不會認為自己會輸的。”解諸坦然地道。


    希北風笑道:“然而無論你怎麽自信,最後還是要試一試輸的感覺是什麽。”


    “這個無法否認。”解諸道。


    希北風道:“結果到頭來,過去的所有一切,雖然為你提供了理論依據,給了你相當大的信心,但最後要輸還是會輸。”


    “即便這樣也不能否定過去一次次預測未來成功的理論。”解諸道:“因為那就是現實。”


    希北風笑著道:“煮雞蛋的時候,開水滾了,是不是就熟了?”


    “差不多。”解諸道。


    希北風笑道:“但如果你把煮雞蛋的地方換到一個近萬米的高峰之上,你會發現水滾了也沒有用,雞蛋離熟還遠著呢。”


    “我信。”解諸道:“但這又如何?”


    希北風道:“說明過去的理論,也未必準確,可能隻能是把現實的一部分規律總結出來,卻沒有將所有的規律都概括進去。所以一旦遇到了概括範圍以外的東西,就不準確了。”


    “那假設一個理論完全正確呢?不就沒有意外了。”解諸道。


    希北風道:“你確定這世上有絕對的東西?”


    “這……”解諸無語道:“好吧,文字遊戲玩不過你。”


    “所以說,孔子所說的根據過去的規律,來驗證將來的事物,猜測以後規律的發展,其實也並不準確。”


    希北風道:“當然了,這個也不重要,我覺得重要的還是那句話,那就是孔子所說的周禮,無法得到驗證,主要還是因為其他懂周禮的人不多了。”


    “推托之詞吧。”解諸嗬嗬道。


    希北風道:“曾經有那麽一個理論,叫相對論,據說麵世之後,世界上能讀懂的人,兩個半?額,反正就是不多的意思,具體多少人很難說,但估計兩隻手應該數的過來。結果還是唬住了許多人,尤其當相對論預言的一些現象出現後,更是讓人驚歎於提出相對論的那個人堪稱妖孽。”


    “嗯,然後您這是自己反水了?”解諸哭笑不得地道。


    “反水就反水,反正也無所謂。”希北風笑著道:“其實主要還是範圍不同,周禮是人類的製度,相對論則是討論客觀世界。並沒有什麽可以比較的地方。非要拿出來比較的話,那隻能說是關公戰秦瓊,不對,就是關公戰秦瓊都比這靠譜。”


    “完全不知道您在說什麽了。”解諸無奈道。


    希北風道:“沒關係,看下一則論語。”


    子曰:“禘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觀之矣。”


    “從這句話可以看出孔子是真的沒有什麽用,哪怕不想看也隻能是不想看,而無法去阻止。”解諸道:“這個時候難道他不該死諫嗎?”


    “死諫如果有用的話,還要昏君幹什麽?”希北風笑著道:“當然了,不怕死諫的,除了昏君還有明君,這兩種人有一個共同特點,那就是說到底最後還是信自己。昏君覺得享受勝過勤勉治國,明君覺得留名青史順便享受才是硬道理。”


    “估計那些明君能跳出來打死您。”解諸道:“辛苦幹了一輩子,結果在您嘴裏,跟昏君也差不多了。”


    希北風道:“沒辦法,昏君總是被人看得太低,雖然弱智的也不少,但是也沒幾個善茬,不是大臣們想要怎麽弄就怎麽弄的。除非孔子也學某一些權臣,不擇手段地控製君主,否則的話,孔子隻能服從於被權臣控製的君主,或者是被君主控製的天子。”


    “總而言之,就是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解諸道。


    希北風道:“確實是這個樣子的,孔子看著眼前發生的違背禮的禮,卻隻能說出一句,再也不想要看到,說到底還是無奈。所以說,如果不想像孔子這樣,既看不爽人家,又拿人家無可奈何,就得先成為另一個人家,跟人家死鬥一場。”


    “那樣還是君子嗎?”解諸道。


    希北風道:“大概就不是了吧,雖然君子也爭鬥,但是他不是說君子之爭,要守禮嗎?”


    “嗯,一旦開始爭鬥,就沒有君子了。”解諸道:“除非是所謂的射箭比賽,或許還有可能玩君子之爭。”


    “所以說啊,孔子這個人,說他睿智也睿智,但說他愚笨也愚笨。”希北風道:“甚至從他的事跡來看,你都可以說他虛偽,乃至於有點那啥……”


    “看來有結論了,不能學孔子。”解諸道。


    “本來我就不讚同學他。”希北風笑著道:“論跡不論心,他心再怎麽樣,能剖出來給咱們看嗎?退一萬步說,剖出來給咱們看,咱們能看出來什麽嗎?再退一萬步,就算咱們看出來什麽了,又有什麽用?證明了他是好的,嗯,然後人都死了好吧。”


    “剖心不是真的剖吧。”解諸無語道。


    希北風道:“剖心,就得往死裏剖。例如所謂的死諫,這是以死明誌。還有用死證明自己清白的。往往這些人,真的做到了之後,大家又會說,可惜了,怎麽這人這麽傻呢,為什麽想不開呢,好好一個人怎麽不活著呢?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這還真是……”解諸無語道:“我都不知道要說什麽好了。”


    “所謂的好人不長命,其實想想,丫的還不就是一幫子混蛋害的。”


    希北風道:“再仔細想想,所謂禍害遺千年,還不是一幫混蛋縱容的?說來說去,這世界上,好人的待遇怎麽樣,壞人的待遇怎麽樣,很大程度都決定於大家是否是豬隊友。很可惜,我可以說,這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人是豬隊友,包括我在某些事件裏麵,一樣是豬隊友。”


    “這個似乎您以前說過了。”解諸沒好氣地道。


    “但我還沒有吐槽另外一點。”希北風道:“那就是這話我不過是說來逗你玩的,我怎麽可能是豬隊友呢?我是為了不讓豬隊友坑我,才把自己變成豬隊友的,不出聲,免得槍打出頭鳥。”


    “論跡不論心,最後還不是當了豬隊友。”解諸道。


    希北風道:“正是因為如此,所以這世界才更加無可救藥。豬隊友是能夠傳染的,隻要出現了一個豬隊友,就一定會出現第二個,能扛得住的人基本沒有幾個。而那幾個人,不用說,就是利益相關者。”


    “好人不長命啊。”解諸道:“全世界在謀殺好人,這怎麽能夠活得長呢?”


    “反過來說,禍害遺千年,全世界都在縱容禍害。”希北風道:“好好對比一下,我都想要去當禍害了。”


    “很可惜,做禍害,除了要膽子大,除了要心夠黑,還要腦子夠用。”解諸道。


    希北風道:“這卻未必,雖然大家都不是傻子,想要騙過其他人,將別人耍的團團轉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但是有心算無心,隨便到哪裏學一套,就能照搬過來忽悠住另外一幫人,除非別人道破。但是槍打出頭鳥,會有人道破嗎?說破了,大家不信怎麽辦?總不能死諫吧?既然不能,那就要被別人倒打一耙,結果被你幫助的人,反而要反過來禍害你。”


    “世界的傻子那麽多,沒有辦法的事情。”解諸道。


    希北風道:“這確實沒有辦法,更沒有辦法的是,不知道什麽時候,你或者我就成了傻子中的一個。相比於此,孔子卻是高明許多,看到了又怎麽樣,沒有辦法改變,就隻能說一句,不想再看到了。”


    “但這樣豈不是說孔子,跟其他盲從縱容的人,其實本質上並沒有什麽區別嗎?”解諸道。


    希北風道:“誰知道呢?看下一則。”


    或問禘之說。子曰:“不知也。知其說者之於天下也,其如示諸斯乎!”指其掌。


    “這一則之前說是自吹自擂吧。”解諸笑著道:“分明他自己就知道哪些個禮製,卻還好意思說知道這些的人,管理天下易如反掌。”


    “王婆賣瓜自賣自誇。”希北風笑著道:“但是你出來賣東西,不吆喝兩聲,別人怎麽知道你是出來賣的呢?”


    “擺上去不就知道是出來賣的嗎?”解諸道。


    希北風道:“但是你不說,我主動過去問,是不是我自降身價了?”


    “還有這迴事?”解諸道。


    希北風道:“人的心裏難道不就是這樣子奇怪?別人不吆喝的時候,好像一副賣不賣都一樣,這時候你心裏難道不會生怯嗎?”


    “不會啊。”解諸道:“萬一人家是啞巴呢?”


    “好有道理。”希北風道:“但除了這個可能之外,一個一言不發的王婆,跟一個瞎嚷嚷自己的瓜多好吃的王婆,兩相比較之下,哪個更令人放心一點?”


    “老實人,不多說話,我選擇安安靜靜賣瓜的。”解諸道。


    “恭喜你。”希北風道:“雖然不一定會中,但是基本也有七成了。”


    “額……”解諸道:“您當真?”


    “當真。”希北風笑著道:“我也不喜歡太親熱的商家,當然了,太高冷也不舒服,最好是能察言觀色,保持著恰當的距離,和客氣,在我表現出需要的時候,主動開口推薦,在我不需要的時候,閉上嘴,盡量不要直直地盯著我,但還是要稍微留意一下我是不是改變意向,需要人幫我推介東西了。”


    “您這當是進什麽鋪子嗎?”解諸道:“擺在外麵的東西,要是不吆喝,有沒有人認識,那是基本賣不出去的好吧?”


    “你說的很有道理。”希北風笑了笑,道:“所以說,這個也要看環境的,有的時候,就要吆喝兩聲,有的時候就要在適當的時候稍微說兩句。而孔子呢,選擇了讚美一下同類人,順便把自己捎帶上去,不就委婉許多了?”


    “上層人真是麻煩。”解諸道。


    希北風道:“天知道,反正我不是上層人,沒辦法認真評價,隻能這麽瞎扯兩句了。好咱們看下一則。”


    祭如在,祭神如神在。子曰:“吾不與祭,如不祭。”


    “這話當然有道理,但是跟形式主義又有什麽區別?”


    希北風道:“而且,與其死後祭祀,不如生前好好盡孝。對父母好不好,又不是給別人看的,當然了,社會上需要鼓勵這種風氣,所以才要典型例子。不過有些典型例子,不得不說真心奇葩。比如賣身葬父?如果說賣身救父我還能理解,這賣身葬父,就不能理解。”


    “總不能不葬吧?”解諸道。


    希北風道:“找個地方一埋,不就是葬了?難道活著的時候不享受,還要死了給厚葬當補償?不過這也就算了,畢竟自己的身體,他想怎麽賣就怎麽賣。更讓我不能理解是,埋兒奉母,簡直我了個大槽了。”


    “埋兒奉母?”解諸後背一涼。


    “無法理解吧?”希北風道:“這種事情居然也能發生?還不如直接賣兒奉母呢,也不知道腦子是什麽腦子。”


    “估計是沒有腦子吧。”解諸道。


    “如此種種孝順的事跡,簡直是妖風。”希北風道:“孝順歸孝順,也得看看是不是真的孝順,還是借著孝順的理由,隨便地傷害別人,當然了,有本事傷害自己的,我還要佩服他夠意思。這埋自己孩子的,嘖嘖,不要臉啊。”


    “然而,這種事情,還是被樹成典例了?”解諸道:“話說,您老家哪裏的,怎麽那麽病態?”


    “咳咳,這個跟我老家其實關係不大。”希北風道:“主要我老家當年幾度遭賊,又一次被個從沙漠來的野蠻人鳩占鵲巢了,然後那個時期就有了那麽一本書。”


    “額,也是厲害了。”解諸道。


    “當然了,我也不是想說那本書是因為那個時代出現的。”希北風道:“我隻是想說,上麵爛,下麵更爛。以前雖然也爛,但還沒有爛成這個鬼樣子。而且,如果真的徹底爛成這個樣子倒還好,關鍵上麵的野蠻人壓根不理會這一套,繼續當自己的野蠻人,反而下麵的人要跟著這一套走,這不簡直是在自殘,好讓主子們高興嗎?”


    “這麽說起來的話,那個年代,還真是……”解諸嗬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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