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畫上的男子,希北風不禁一歎,這個人對於憐兒來說是好人,甚至可能是對她最好的人,但是在另外一個地方,卻談不上好或者壞。擄掠了人質想衝出安置區,結果被他直接連同人質一起殺了,他對那個人還算記憶深刻,畢竟是那場屠殺中,他看清楚的第一個亡魂。


    對於此,他並無後悔,而且他是直接兇手,但是對方呢,不也是罪的源頭嗎,大家彼此半斤八兩而已。


    嘴唇動了動,他還是沒有能說出來真相,反正事情就這樣過去了,給大家都省點事情也好。當然,也可以說他是在逃避。對於這個,他並沒有覺得羞恥,本來他就不是什麽偉大的人,現在的話連進取心也差不多都丟了。


    當初一口氣直接從三千點錢之力直接升到三萬點,後果就是現在完全沒有一點兒突破瓶頸的跡象,而他也不著急著繼續往上麵升級。或許一直呆在這個破藥店裏,等北風幫成為一個自己也掌控不了的幫派,也是一種生活。


    繁複思緒不過一瞬間,憐兒對於他的呢喃也沒有太大的反應,再次迴到畫上向希北風請教起來。


    隻見過一副漫畫一副素描,就能把人物畫得栩栩如生,希北風也覺得自己實在沒有什麽可以教的,就再講了點構圖和透視和其他瑣碎東西,接著的話就無奈投降:“憐兒姑娘天資卓絕,我已經沒有什麽能教你了。”


    “嗯,謝謝。”憐兒很明白希北風的水平,自然知道這不是客套話。


    “午飯就不留你吃了,迴去好好練習一下,你的水準絕對遠超過我。”希北風不無汗顏地道,想他這半吊子畫技也是費了挺長時間學的,沒想到小半天不到就被人完全掏空了,任他臉皮再厚也會感到不好意思。


    覺察出他情緒有點低落,憐兒便客氣告辭,離開的時候眼裏有一種輕快之色。


    望著她漸去漸遠的身影,希北風卻是不禁一歎,事情該瞞還得瞞,而且一輩子都不可能說出來的,但終究是不太願意再與對方多接觸。


    “你怎麽臉色有點不好?”婁皓日蹙眉道。


    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希北風又是一歎,就迴到後院趕緊用聚寶盆把那株殘次的藥材提升優化了一次,準備再過十天就跟憐兒說已經找到了,再拖下去的話接觸太多隻會越別扭,而對方又是有一顆七巧玲瓏心的女子,說不好被發現什麽破綻也不一定。


    是夜,夜沉沉,希北風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麽都睡不著。


    砰!


    一聲悶響。


    希北風心裏一跳,警覺地溜到門邊,有一種迴溯時空的錯覺,對這一幕似曾相識。


    透過門縫看去,院子裏倒著一道黑色身影,身下溢出的紅色鮮血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有些淒美悲傷。


    突然,一陣匆匆腳步聲。


    婁皓日披著衣服,望著眼前一幕,二話不說又掉頭:“我去前麵看著。”


    臥槽!


    希北風無奈推開門,來到黑色身影旁邊,揭開了那人麵紗,果然又是憐兒。


    眉毛跳了跳,他還是將對方抱進屋子裏,尷尬的是,這次特麽的傷口還是同一處,不過與上次不同的是,對方這次根本就是奔著這裏來的!


    “咳咳。”憐兒嘴裏溢出鮮血,意識迷糊地道:“抱歉了。”


    希北風還能說什麽,取出已經提升過效力的傷藥和紗布,解開對方的衣服,淡定麵對乍泄春光,給已經混合不分的新舊傷口上藥包紮。


    這一次對方倒是配合,也沒有再表現出什麽動靜,盡管頭還是別過去,身體也還是微微顫抖,但是相比之前已經算是淡定了,就像是老夫老妻一樣,反倒是讓他有點不好意思。


    隻是,這種情緒並沒有逗留太久,很快他的額頭就開始滲出冷汗,耐著心守在床邊照看,等接近天亮對方蘇醒的時候,才嚴肅地問道:“你又去了蔡家?”


    “沒錯,隻可惜沒有殺了蔡明知。”憐兒坦然道。


    “你殺了一個蔡明禮,也算報了仇,何必再去招惹他呢?”希北風搖搖頭道。


    “蔡明禮死了,蔡全卻無動於衷。隻有真正的繼承人蔡明知死了,他才會痛!”憐兒咬著牙道。


    “所以你就想來個出其不意?”希北風無語地道:“的確,行刺失敗之後,一般人都不會再去行刺,或許會疏於防範。但也有可能,對方正等著你送上門!”


    憐兒沉默不語,事實上,她確實差點栽在那裏。


    “你一定還在慶幸自己能逃走,甚至還想著,經過這次之後,對方或許會放鬆戒備了。”希北風審視著對方,果然發現其臉上閃過一抹怪異之色,便搖搖頭道:“放棄吧,別說下一次,就是這一次你都未必能逃得過去。”


    憐兒怔了一下,眼裏突然出現驚恐的神采,瞟了眼自己的胸口,臉色愈加發白:“他是故意往同個地方出手的?”


    “除了這個解釋之外,或許也有可能,對方出手就是這麽準,每次都是往別人心髒偏一點下手。”


    希北風話裏沒有嘲諷之意,但還是讓憐兒露出無地自容的神色。他頭疼地捂著額道:“第一次,或許是剛好偏了,但第二次應該是早有預謀,而且沒有猜錯的話,對方恐怕已經猜出來你的真實身份了。”


    沉默片刻,憐兒慘笑一聲:“若真是被揪出來,也就是一個死字而已,唯一可惜的是沒有能手刃仇人,替他也替那些慘死的雲煙城百姓報仇。”


    希北風差點就想說那個人是自己殺的,但還好關鍵時刻忍住了,本來就不打算說出來,何必在這種時候添堵,毫無作用反而讓人心煩,目前應該做的是想辦法消除蔡明知的懷疑。想了想之後,他先出了趟門,去找了葉乾。


    “大清早的就過來,怕不是有什麽棘手的事情?”葉乾打趣著道。


    “我要傷藥,最好的!”希北風神色嚴肅地道:“有人受傷了,沒有危及性命,但是不能被別人察覺她受傷。”


    葉乾收斂笑容,拿出一個小玉瓶:“傷勢不重的話,基本兩天的事情。”


    接過來之後,希北風並沒有鬆了一口氣,不過他也知道這肯定是葉乾壓箱底的東西,道了聲謝後就跑迴藥店,偷偷摸摸地複製一瓶出來並賦予提升效果。效力應該比原來的要好上一點點,但頂多是將兩天縮減到一天半,但相信蔡明知隻會再給憐兒半天時間最多,也就是說根本無法保證傷口因為某些意外而裂開暴露出她受傷的事實。


    死馬當作活馬醫了!


    希北風拿著提升後的傷藥來到憐兒麵前:“我又拿來一點傷藥,應該比之前給你敷的藥好一些,現在就給你換。”


    “那個,我自己來就行。”憐兒支支吾吾地道。


    “你自己來怎麽包紮?”


    希北風嚴肅道:“要是隨便包紮的話,不小心動的幅度大了一點,傷口裂開你忍不住痛或者是直接流血出來,瞞得過別人的眼睛嗎?”


    “可是……”憐兒咬著嘴唇,在意識迷糊的時候被人包紮傷口,跟在完全清醒的時候被人碰觸那種地方,感覺根本就不能拿來相提並論。


    “你爹,也即是莫副城主,他跟現任城主蔡全,兩個人之間的關係可是深得很,但要是知道你殺了城主兒子,你原來的婚約者蔡明禮,你覺得他們兩個人還能和平共處?”


    希北風冷笑道:“恐怕早晚得把你莫家清理個幹淨!你想暴露就暴露,到了那個時候,即便大小姐那邊的都察院出手,也攔不住吧?!”


    憐兒沉默片刻,終於點點頭。


    希北風拿過布條,遞給對方道:“你蒙上眼睛?”


    楞了一下,憐兒還是接了過來,蒙住自己的眼睛後,平躺在床上,自欺欺人地假裝自己睡著了。


    解開纏繞在她身上的紗布,希北風對於滿園春光早已習慣,在加上此時有外在的壓力,愣是一點別的心思都沒有,迅速果斷地清理上藥包紮。


    完全搞定之後,憐兒難以麵對,卻還是得麵對希北風,猶豫著問道:“我現在該怎麽辦?”


    “名聲重要,還是命重要,又或者還是複仇重要。”希北風反問道。


    憐兒道:“複仇第一,命第二,名聲便不提了。”


    “行,複仇和命且不提,反正這次你的名聲是沒了。”希北風無奈搖頭道:“順帶著連我的名聲估計也要沒了,不過還好我本來就沒有什麽名聲。”


    “什麽意思?”憐兒疑惑道。


    “意思是,假裝你徹夜未歸,不對,實際上你就是徹夜未歸。”


    差點被搞糊塗了,希北風好笑地道:“隻不過,夜晚的活動內容,從刺殺變成了幽會。算是一個不靠譜的不在場證據。”


    “如果蔡明知真的懷疑的話,恐怕不會相信這種證據。”憐兒肯定地道。


    “這個你就不要管了,反正今天一切都聽我的,你把自己當人偶就行。”希北風咬著牙發狠道。


    “但是,你沒有必要插手的。”憐兒苦笑著道。


    “我現在都被你卷進來了,再不插手早晚得遭池魚之殃。”希北風無奈道:“蔡明知有心的話,你這些天的動靜,他全部能查清楚。請問通常大門不邁二門不出的憐兒姑娘,你這幾天都跑外麵哪裏了?”


    憐兒楞了一下,嘴角不覺苦澀:“雖然我是借著依依姐姐的名義過來的,但是在蔡明知看來估計也是個幌子。”


    “本來就是個幌子,更何況你刺殺當天還單獨來過我這裏。”希北風頭疼地道:“你還真是放心自己不會被人懷疑。”


    憐兒自負心思玲瓏,但現在發現,也就是琴棋書畫方麵才是如此,至於在其他方麵的話,不說鬥得過那些老狐狸,就是眼前一個普通的藥店老板都比他強上一大截。


    不對,眼前這個人並不普通,隻是看起來普通而已。其北風幫幫主的名頭,也算是名震一方了,隻不過是比較臭而已。這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那連人質一塊兒殺的行事手段,確實已有梟雄之風,隻是平時相處完全看不出來而已,反倒是個重情重義的人物。


    “愣著幹嘛?”希北風無語道。


    迴過神來,憐兒抱歉道:“對不起。”


    “所以說,這件事情,已經不是我想不管就能不管的。”希北風如此說著,其實心裏未嚐沒有彌補的意思,事情沒有做錯,但終究禍害了憐兒。


    “好,今天我一切聽你的。”憐兒點頭道。


    “你再躺一會,等日上三竿的時候,我們再去你家裏。”希北風說著話,也不等她答應,就出去張羅馬車了,特地讓婁皓日去買了輛豪華風騷點的四輪大馬車,至於車夫的話隻能委屈婁大公子了。


    於是乎,醜女婿就要見丈母娘了。


    街道上人來人往,不過卻沒有多少生氣。


    自從那次的坑殺事件之後,其實擎天城裏已經有不少人開始向其他城市轉移,留下來的都是沒有資本轉移的。


    但還好轉移也不是能一蹴而成的事情,留著駐守的人還有許多。基本上他們都是先派了人去別的城市探路,置辦產業大宅把老弱遷移過去,免得夜夜不得安寧,過日子都過不安生,生怕鬼吃人,生怕人嚇人。


    至於沒有錢離開的一般平民,隻能咬著牙忍了忍,求神拜佛讓道士辦法事,希望那些冤魂不要拿同樣倒黴的他們出氣。


    望著一副人心惶惶的景象,希北風坐在馬車裏,眼神頗為複雜無奈。


    如果他能早日達到如今的境界,恐怕死的人會少許多才是。盡管那些人跟自己素不相識,似乎自己也沒有義務救他們,而且就算救也隻是在幕後出力,永遠上不了舞台,好處似乎都落在了一幫蛀蟲上麵,但他還是很想救下那些人。


    “你這樣真的好嗎?”憐兒糾結地道:“跟我扯上關係,說不定會讓你成為擎天城裏的一樁笑話!”


    “什麽笑話?一個喜歡醜女的男人?”希北風隨意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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