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後,眾婢女進來收拾好東西,魚貫而出。纖塵由紫兒抱到床上時,已是昏昏欲睡。一占暖枕,便側身而眠。

    紫兒無奈淺笑,摸了摸如凝玉的臉頰,帶著剩下的婢女悄然退下。腳步聲陣陣遠去,床上的人卻悠悠坐起,全無剛剛的睡意,盤膝而坐,靜靜調息。

    “丫頭,喜歡為師的生日賀禮嗎?”一個聲音自空中傳來。

    “喜歡,謝謝師傅!”纖塵出聲道謝,但聲音平平,無半點激動之色。以千年寒玉為基石,用白色極地狐裘裹住這稀世珍寶,再鋪上香裘暖枕,鎮住了盈盈的寒氣,隻現出顯出平常姿態。不用內力,根本無法試探。這份禮物他確實費了不少心思。但纖塵這些年下來對於奇珍異寶已經麻木,倒真沒有上心。

    “唉!不識貨的丫頭,這千年寒玉對於練功者來說可是極佳的助力啊!你居然不稀罕!”聲音透著憤憤不平,“聽說你找到琴師了?”

    “嗯!我的舅舅,慕容雪離!”纖塵沒有睜開眼,任氣息在體內運走。

    “慕容雪離?雲渺山莊的慕容雪離?!”隻是說話的功夫人已到眼前,來人依然是鶴發童顏,一身灰袍,仙風道骨,周身淡淡有清風吹起衣袍。他極其熟絡地在竹桌前坐下,自己沏茶小啜。

    “那這世上有幾個慕容雪離呢?”纖塵聲音慵懶,依然不甚上心。

    “哎呀!壞了!不能讓他教啊!”天牧子好似想到了什麽,忙放下茶杯一蹦而起。

    “為什麽啊?他琴技不好!”對於天牧子這樣突然大起大落的行為她早就習慣了,依然調息,沒有睜眼。

    “慕容雪離人稱‘琴仙’,怎麽會琴技不好?”天牧子一個白眼甩了過來。

    “那是……”纖塵終於睜開了雙眼,直視天牧子。

    “可是慕容雪離不光琴技好,武功更是出神入化。他很容易試出你會武功啊!”天牧子在房間裏暴走。

    “知道了會怎麽樣?”纖塵突然玩心打起。

    “他知道了就是說你爹也會知道了,你爹一知道了那麽大家都會知道了,那到時候。。。。。”天牧子後悔異常,“我不就一點也不神秘了!”

    “可是,他要是已經知道了呢!”纖塵在心裏小小地笑了。

    “什麽?!”

    “舅舅,既然來看塵兒了就來進來喝杯茶吧!”悠揚的童聲在黑夜中飄出好遠好遠,悠揚清脆。

    “看來塵兒的武功遠高出我的想象了!”聲音清冷,一抹飄渺的白衣飄然入室。

    “你。。。你什麽時候來的!來了居然偷聽!”天牧子驚覺失策,剛剛居然沒有發現煙波小築外還有人。

    “師傅,今晚偷聽的可不止一個啊!”纖塵的童音越發放柔,喜笑顏開。

    “我知道!”天牧子微微屏息,突然身形鬼魅般飄出了窗子。然後外麵傳來輕微的撕扯聲,但沒有一會,一個和尚便被拖了進來。

    “還有呢!”纖塵又是甜甜一笑,身隨聲動,在帷幕間又抓出一人。

    “小姐饒命!小姐饒命!!”被抓出的是一個婢女,語氣誠惶誠恐,踉踉蹌蹌在眾人跪下,“我剛剛在門後睡著了,什麽都不知道。”

    “我?!”纖塵的眉間始終不減甜美的笑意,“現在洛府的婢女都這樣自稱的?”

    “奴婢奴婢是。。。。。。”越說頭低得越低。

    “抬頭。”纖塵步下床榻,一步步走近跪地的纖影,跪地的婢女穿著二品婢女的粉色衣衫,身材姣好,隱隱透著幾絲英氣。

    她越是走進,語氣越發低柔,帶出絲淡淡的慵懶。

    天牧子不由捏了捏自己的長須,看來,丫頭生氣了!

    未曾提防,甚至來不及反應,小小的身影以近乎鬼魅的身影移至了婢女身前,一隻纖細無骨的手卻鉗住了婢女的下巴,於是那張臉毫無保留地暴露在了柔和的燭光下,滿是無措。

    待看清容貌,眾人卻都微微吸氣,好一張魅臉,膚白如雪,皓齒若貝,媚眼如絲,更是難得的是那眉宇間的英氣,全不似養在深閨的小姐。

    “東方籟寧?!”天牧子看清後開懷大笑,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千裏尋夫?”和尚緊接著說道,看到東方籟寧臉上迅速浮起的飛霞,也是哈哈大笑。

    纖塵何等心思,馬上明白是奔著她的舅舅而來,目光不由飄下邊上安靜的仿佛不存在的人物。他居然引得這樣的女子苦苦相求,慕容家的人都是如此這般出色嗎?

    手上突地一空,原來隻是一晃神,東方籟寧已經掙脫了鉗製,見身份已被戳穿,羞惱難當,憤然站起。

    纖塵嘴角劃過一絲冷笑,右指輕彈。

    “你!”東方籟寧直覺左膝一疼,又突地跪下,十分狼狽,不由麵起慍色。

    “誒,老頭,這小丫頭居然練成了寒冰天刺?”絕唔一臉趣味,“了不得啊!”

    “那是!也不看看誰的徒兒?”天牧子一臉有徒知足的樣子。

    “這徒兒真是你教出來的,不是無師自通?”

    “你無師自通給我看看?”天牧子暴怒,直覺被戳中軟肋又死不承認的樣子。

    “哈哈哈哈!佛曰:‘不可說!’。”絕唔一臉了然。

    “臭和尚!找打!”天牧子一邊說一邊已經出招。絕唔趕忙接應,一來二去,兩人過招已經不下雙十。

    纖塵沒有理會那邊的廝打,一雙黑色眼眸依然看著東方籟寧的魅臉。

    “你想怎麽樣?”終於,東方籟寧先行避開了目光。

    “東方小姐,如果您是來拜訪的,那大將軍府一定會以貴賓之禮款待你,我想家父也很樂意接待您。隻是塵兒年幼,實在不喜歡小小閨房裏有人不請自來!!”語氣依然清脆輕緩,卻透著一股壓力和不滿。自然,這話雖是對著東方籟寧卻是說給還有兩位“不請自來”的人。

    “善哉善哉!老衲是來尋老友的,小姐莫動氣啊!”絕唔一個迴身,擋下一擊空拳,嘴裏卻趕忙撇清關係。

    “塵兒,讓她走吧!”一直看著窗外不說話的慕容雪離終是開了口。

    “既然舅舅都開口了,那麽東方小姐就自便吧!”纖塵撇了撇嘴的,“希望下次,我們不是在這裏見麵!”

    “哼!”東方籟寧勉強站起,觸到傷口不由冷哼了一聲。她轉頭神色複雜地看了慕容雪離一眼,幾多相思,幾多相怨,最後都化作離別一眼,飛窗而出。

    “這還真比走大門快很多!”纖塵小聲嘀咕,看到依然纏鬥不休的兩個老人,不由頭痛,“師傅,你們兩歇歇吧!”

    兩人卻仿佛沒有聽到,依然難分難解。纖塵纖眉一挑,手掌極快地一翻,了無一物的空氣中頓時寒氣眾生。兩人趕忙分開,自護命門,甚是狼狽。

    “那個。。。你徒兒出手也太狠了吧!”

    天牧麵上一紅,卻轉移了話題:“既然這個,慕容雪離都知道你會武功了。那這馭音之術就由他來教吧!”天牧不無鬱悶地在桌邊坐下,被自己的徒兒逼成這樣確實尷尬。

    纖塵沒有接話,而是把目光投注在了依然站在窗邊的一身白衣。

    “慕容雪離,你做人幹脆點,教還是不教?”天牧看著那人久久不說話,剛剛壓下的情緒又上來了。要不是這世上,慕容雪離琴藝無雙,他還不舍得把徒兒分一半給他。

    慕容雪離迴頭,一樣墨黑的眼眸對上那對如黑寶石盈亮的眼睛,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好了!既然這樣,那麽為師就先走了!”天牧提起剛要喝茶的絕唔,飛身而去。

    “啊!茶杯!”隨著一聲疾唿,杯子已經從窗口穩穩飛迴,落在桌上。

    纖塵看著杯子不由一愣,看來絕唔確實有兩下子。

    “舅舅。。。。。。”纖塵想起室裏還有一個人,待要說話,一道清唿已經傳入了內室,“小姐!小姐!”沒有多久,便見紫兒推門而進。她輕輕上前,撩起月色紗帳,看到的是小姐安臥床上眸輕合,唿吸輕緩綿長。紫兒不由淡淡微笑,吹滅了床頭的蠟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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