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夢到了有光幕從天而降,垂落在地。天空不知晝夜,雲端之上似乎有轟鳴,可距離太遠,我無法得見。”


    下麵的配圖一如既往的抽象,羅迪能看出這位魔導師是想形容天空呈現的色彩,但無奈這種情景沒有先例,以他的美術功底實在是有些差強人意。


    不過聯想到之前環繞月亮出現的異像,羅迪不得不肯定道:“他的確是預言出了這一部分事情,但這意味著什麽?轟鳴?也沒有打雷啊。”


    繼續往下讀,胡迪尼還補充了一段話語:“開始有光芒落在地麵,並蔓延開來。黑暗的大地變成銀色,周圍有人在唿喊著什麽,但我聽不清他們的話語。”


    夢境總是這樣,看到的和聽到的,往往難以用語言具體敘述出來。莎莉在一旁指了指:“這是不是和你說過的‘法力潮汐’有關?”


    “法力潮汐”是龍族提出過的一個概念,也被不少人當成了高精靈文明滅亡的某種關鍵因素——“法力潮汐”是指一段時間內,元素的密度忽然大幅度衰減下去,就如同大海退潮般,讓整個世界的“魔法師”實力隨之降低。


    高精靈掌握的魔法文明實力強大,但在麵對惡魔和獸人的攻擊中卻節節敗退,龍族對於這段曆史的記錄中,的確寫過“法力潮汐”的現象,可羅迪所知道的“法力潮汐”並沒有影響到整個大陸,隻是小範圍內出現的異像,至於出現過多少次,龍族也沒說清楚。


    “太模糊了,也許也和那天的月光有關吧。”


    羅迪猜測半天,不得而知。這時莎莉已經喝完牛奶,穿著寬鬆的睡袍去浴室洗漱了,她拿著如今在卡倫貴族圈熱銷的“牙刷”,歪頭道:“管它是什麽,早點洗漱睡覺吧,我的首相大人。”


    “遵命,我的陛下…”


    羅迪伸了個懶腰,這次來行動,阿卡莎本來也要跟著,但羅迪最終還是讓她好好呆在了龍塔,畢竟他這位首相不在的時候,一定要有一個絕對信任的人作為“眼睛”監視一切。


    他來到臥室的窗戶前,黑夜中的霍利爾城因為大雪而銀裝素裹,遠處的黑暗中,靜語森林安靜如常。


    ******


    翌日的清晨,已經在森林中行進一日的布魯迪村長從帳篷裏走出,抬頭望了一眼陰沉的天空,歎息一聲:“這時節還要出來受罪,我也真是閑的…”


    話是這麽說,但旁邊的年輕木精靈卻把剛燒好的肉湯遞過來:“村長,您畢竟是替他們著想,今年雪大,若是不給他們援助點物資,恐怕這些人都會很困難…”


    布魯迪之前去巴蒂的村子被拒,手下昨天又被亞特伍德村長打了一頓,即便如此,他在這種寒冬之下依舊親自出馬,帶著一支隊伍朝著距離艾爾莎村較近的“米岡村”行進而來,打算用十幾袋子糧食和對方交換些東西——說是交換,實際和贈送差不多。隻是木精靈畢竟也要麵子,單純的給糧食,反而容易把關係鬧僵。


    米岡村距離不遠,但布魯迪勸說好久才讓弗蘭克村長同意開放商路。


    艾爾莎村的財富井噴增長,米岡村因為地緣優勢自然也受益不少,不過一個夏天,村子裏的夥食問題便極大改善,狩獵隊伍的裝備都更換了一茬。上次和布魯迪聯絡時,弗蘭克村長還笑著跟他約好接下來的計劃,可是最近一個月來,對方卻再也沒有派人來艾爾莎村聯絡。


    即便爽約,布魯迪也希望對方能當麵把事情解釋清楚。亞特伍德嚷嚷“血統論”已經讓他覺得有些詭異了,他可不想距離艾爾莎村最近的米岡村也鬧出什麽幺蛾子,於是他此時便親自帶著隊伍前來拜訪。


    同行的隊伍有二十五人,因為布魯迪通報信息後,艾爾莎村提升了警戒等級,因此這支隊伍裏隻有十人是木精靈,剩下十五人則是艾弗塔步兵師的精銳士兵。


    裝備精良的人類士兵讓布魯迪安心許多,不過他不希望和弗蘭克村長交談時要依靠到這種武力。默默喝掉肉湯,布魯迪示意所有人拔營啟程,可是沒走多久,前方的哨探便傳來了一個詭異的消息:路上有魔獸屍體擋路。


    “什麽屍體?”


    布魯迪感到奇怪,正常情況下,路邊死個麋鹿之類的大型野獸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麽?這人類哨兵難道第一次進森林?


    “很大…”


    偵查兵比劃了半天,布魯迪最後決定還是自己去看看,結果走出兩百米,他便被眼前的屍體嚇到了——因為這是一條貨真價實的“地龍”!


    靜語森林裏有幾個食物鏈頂端的存在分別盤踞各處,“地龍”這東西神出鬼沒,平日裏並不在地表顯現。可是這東西一旦出現,絕對意味著一場災難:它的身軀超過十米,因為算是“亞龍”中的變異種,身材就像是沒有翅膀的龍族,隻是腦袋醜陋得多,螺旋長角如同山羊,看起來異常違和。


    這東西體重至少七八噸,身上的鱗片與甲殼防禦力驚人,如果它進攻艾爾莎村,布魯迪估計自己全村人加起來都會被對方輕鬆橫掃,或許隻有步兵師的那些武器才能對其造成威脅。


    不過眼下的問題是…這麽強悍的生物,竟然死在了這條去往米岡村的小路中央!


    俗語講“虎死不倒威”,眼前地龍即便是死了,一樣沒有魔獸敢上前啃食屍體,又加上氣溫寒冷,布魯迪湊近看了幾眼,發現屍體幾乎保持著“被擊殺”時的原貌:它的身體中段被詭異的力量炸開,腹腔和骨頭都暴露在外,明顯沒來得及逃跑便當場死亡。


    “魔法師…”


    布魯迪算是村子中見識較廣的,能直接炸死地龍的法師,對於木精靈而言和神祇也沒多大區別。那麽這種存在殺死地龍…又是為了什麽?


    巡視一圈,地龍的皮、肉、筋、骨都完好無損,唯一缺少的隻有魔晶。按道理,幹掉這麽強悍的魔獸,所有能利用的材料都要直接搬走才是——當初羅迪殺死了巨龍維薩姆,光是處理那具屍體就耗費了不少功夫,不過最終獲得的材料武裝到了騎兵團上,效果也是不用多說的。


    眼下這地龍除了魔晶和身體上的創口,其他地方毫發無損,怎麽看都不對勁。布魯迪通過經驗判斷這東西應該是兩天前被殺的,他繞著地龍看了好半天,最後卻是擺擺手:“我們走,迴村子。”


    “村長?”


    其他幾位木精靈滿臉不解,他們現在也是和人類接觸多了,知道眼前這魔獸的筋骨皮能夠賣很多錢。但布魯迪根本不解釋,隻是繼續道:“別看了,收拾東西,迴去。”


    隨行的人類士兵隻管執行命令,他們一直警惕的觀察著四周,不過直到布魯迪率隊離開,也沒有發生任何意外。


    布魯迪心事重重,一路上什麽話都沒說。幾位同行的木精靈七嘴八舌的討論,卻被他用眼神製止。


    而在他們背後,隱匿於森林中的一群木精靈始終望著離去的布魯迪等人,為首的正是米岡村村長弗蘭克——他看布魯迪走遠後,卻是鬆了口氣,隨即對身旁的同伴道:“走吧…這樣可以交差了。”


    如果仔細觀察,便會發現這群木精靈雖然衣衫襤褸,可每個人手中卻都握著一塊晶瑩剔透的魔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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