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我等你很久了!”


    吳誌遠前方,有一道身影,英姿勃,緩緩而來。


    “藍衣?”吳誌遠一愣,“你怎麽會在這裏?”


    “小雨睡了,無所事事,所以出來溜達一圈!”藍衣說著,大手一揮,“接著!”


    那是一隻酒壺,在夜空中劃出一條弧線,往吳誌遠飛去。


    “嘭!”吳誌遠穩穩把酒壺接住,隨後,仰頭暢飲,“這酒,味道怎麽這麽熟悉?”


    “哈哈!這是你們布依族人的酒!鄭勇兄弟送我的大禮,你忘了?”藍衣大笑,走到吳誌遠麵前,“走,找個地方喝酒去!”


    “不了!”吳誌遠搖頭,“我還有事情!”


    “你是去那裏吧!”藍衣指著一個胡同口,意味深長地說道,“我剛從那裏過來,死了兩個女人,有個倒黴鬼走過那裏,遇上了,嚇得膽都破了,你也別去了,現在公安局的人在那裏,布滿警戒線!”


    “你說,在這裏等我很久了,難道是?”吳誌遠試探問道。


    “醉香樓昨晚生大事,今晚沒營業,我看見林楓在附近溜達,所以就跟著他看他想幹什麽了!”藍衣說道,“沒想到在那條胡同裏,看見他兩槍崩掉那兩個黑衣女人的頭!快準狠!幹淨利落,不拖泥帶水!”


    “兄弟,你說,這還是一個乞丐嗎?”藍衣的手臂,搭在吳誌遠肩膀上,“我一直跟蹤他們倆,到樓下,我準備離開時,就見你上樓了!”


    “你到底想說什麽!”吳誌遠眉頭皺起,他不喜歡別人拍他的肩膀,勾肩搭背,一向如此。


    這個世界上,隻有兩個人拍過他的肩膀,還安然無事,一個是他父親吳邦龍,另一個是林浩天。


    他知道藍衣等自己,必然有事,而且此人性情豪爽,認可他這個朋友,對他沒有惡意,想到這裏,他也釋然了。


    “小雨很擔心你這個大哥啊!”


    藍衣湊到吳誌遠耳邊,低聲說道,“張逸傑不久前找過我,我昨晚又去了公安局一趟,項雲飛還專門提起你,所以,你的事情,我知道一點!”


    “你到底想說什麽?”吳誌遠再次問道。


    “我知道一個地方,走!我們邊喝酒邊聊!”藍衣不管三七二十一,拖著吳誌遠,上了一輛破舊的現代車,油門一動,往東而去。


    “去哪?”吳誌遠問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藍衣笑著說道,還不忘往嘴裏灌一口酒。


    吳誌遠默然,閉上眼睛,任由夜風拂麵。


    藍衣找他是何目的,他不多問,到時候自然會知道。


    既然是朋友,用心相處即可。


    他交朋友,很簡單,沒那麽多彎彎道道。


    然而,當他閉上眼睛,就會不由自主地,想到陳曦。


    她在哪裏?她現在還好嗎?


    往事一幕幕,湧上心頭,誌遠痛苦難當。


    很多時候,他感覺離她很近,很近,但當他伸出手,舉目望去,卻剩下黑夜茫茫。


    在痛苦中絕望,在絕望中堅強。


    如此反複交織,伴隨著他,度過每一個日出黃昏。


    “小曦!”終於忍受不住,吳誌遠睜開眼睛。


    這時,他才現,破舊的現代車停下了,停在一棟高樓大廈前。


    “兄弟,你沒事吧!”藍衣問道。


    “沒事!”吳誌遠麵無表情。


    “那走吧!我們喝酒去!”藍衣大笑一聲,走出駕駛室。


    “這裏?”吳誌遠指著大廈上,那幾個金光閃閃的大字,不由得驚訝。


    “藍氏大廈!氣派吧!”藍衣悶了一口酒,帶著吳誌遠,繞道後門,徑直上了一台電梯。


    “這種地方,我不久前


    ,去過一次!很高!”吳誌遠說道。


    “你說的是淩天大廈吧!”藍衣說道,“聽我父親說,今天中午,有一個人,去了光明律師事務所,那個人從馬大律師辦公室走出來之後,那個馬大律師,竟然摔傷了,臉上劃了長長的一口!巧的是,今晚法院院長董清河在家裏被人槍殺,刑偵隊副隊長楊啟就帶人去了光明律師事務所,要知道,半年前,有個姑娘跳樓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都與馬興邦和董清河有關,現在他們一死一傷我聽說,那個人,叫陳希?”


    “馬興邦的事情,你父親怎麽知道的?”吳誌遠平靜地說道。


    “商圈就這麽大,不足為奇!”藍衣說道,“不過,你放心,馬興邦一口咬定他是摔傷的”


    “我放心什麽?”吳誌遠眉頭一挑。


    “哈哈!”藍衣大笑,卻在此時,電梯咣當一聲,門開了。


    隨著兩人走處電梯,那幽暗的走廊,突然燈光閃爍,一下亮了。


    “歡迎,歡迎來到藍天大廈68層,請!”藍衣攤開雙手,大聲道,隨後,走進一間富麗堂皇的辦公室。


    “這是?”吳誌遠眉頭一揚,盯著辦公桌後牆上的一張照片。


    那是一個中年男子,威武而張揚。


    “我父親!”藍衣聳聳肩,無所謂地說道,“這是他辦公室!”


    隨後,他從辦公桌底下,拿出兩瓶紅酒,“不說廢話了,喝酒,這可是老頭子珍藏的好酒,他一個朋友從法國酒莊帶來的!”


    “你確定,真的在這裏喝?你父親的辦公室?”吳誌遠愕然,此人三句話不離酒。


    “哪來那麽多廢話!”藍衣把酒打開,不管吳誌遠的表情,直接揚起酒瓶,喝了一口,“不錯,正品,明天老頭子來了,絕對氣得冒煙!”


    藍衣得意忘形,看到吳誌遠還愣在原地,不滿道:“喝啊!這是好酒,尼瑪的,好幾萬一瓶呢,這老頭子太會享受,偷偷摸摸藏著!”


    吳誌遠苦笑,來到辦公桌旁,抬起酒瓶,輕嚐一口,卻是嚐不出個所以然來。


    “來!喝!”藍衣興高采烈,輕砰一下誌遠的瓶子,“快喝,喝了,待會兒送你一樣好東西!”


    “什麽東西?”吳誌遠不明所以。


    “你喝酒,沒你兄弟鄭勇痛快!”藍衣再次揚起酒瓶。


    “他就是一個酒罐子!”吳誌遠隨意拉了一張椅子,泰然坐下,“你到底給我看什麽?”


    “不是給你看,是送你!”


    藍衣難得放下酒瓶,鄭重其事地說道,“那東西,我可以給你,先說好,不準哭!”


    “我哭?”吳誌遠驚愕。


    他會哭?在別人麵前,他從來沒有哭過。


    “前幾天,張逸傑找過我,說起一個女孩,他說,你在找她!她的名字,叫陳曦和今天去光明律師事務所那個人的,一模一樣,隻不過,一個是晨曦的曦,一個是希望的希”


    藍衣聲音變得低沉起來,從抽屜裏,拿出一本厚厚的相冊,“那天張逸傑走以後,我就托我成都的朋友,找到蘇小穎,去了大涼山一趟”


    “小曦!”吳誌遠大叫一聲,他手中的瓶子,掉在地上,他卻絲毫不覺。


    吳誌遠身影一閃,迫不及待搶過藍衣手中的相冊。


    他的手,在顫抖,在急劇顫抖,猶如此時此刻,他起伏不定的心跳。


    吳誌遠小心翼翼,翻開相冊的第一頁,忽然之間,他癡了。


    那是一個七八歲大小女孩,紮著馬尾辮,穿著花邊霓裳,她背著一個小背簍,拿著鐮刀,在一片山林中,她的另一隻手,來拿著一株草藥。


    這是一個靈動而清麗的小女孩,她笑容滿麵,露出亮晶晶的小虎牙。


    那清亮的大眼睛,熠熠生


    輝,猶如天上的星辰,自信而堅定。


    “小曦”吳誌遠的聲音在顫抖,他慢慢地翻動著相冊。


    他的手指慢慢翻動,仿若承載著歲月的滄桑與變遷相冊每往後翻開一頁,小女孩也隨之長大,變得越來越清麗脫俗。


    她變成了一個大姑娘,一個楚楚動人的姑娘。


    唯一不變的,是她的花邊霓裳,是她的笑臉。


    “小曦!”吳誌遠把相冊關上,捧在手心,他沒現,他的淚,已然打濕了他的臉。


    “都說不準哭了,你還哭!”藍衣歎了一聲,把掉在地上的酒瓶拿起來,猛灌一口酒,“多好的酒啊,你不喝就算了,幹嘛給我扔掉!”


    “兄弟!這次,謝了!”吳誌遠把相冊捧在懷裏,認真說道。


    “是個苦命的丫頭啊!”藍衣走窗前,背負著雙手,俯瞰山川大地,“這個世界,多好,被一些人搞髒了!”


    吳誌遠來到藍衣身邊,把他手中的酒瓶接過來,猛灌一口,握緊酒瓶,沉聲道:“我一定要找到她!”


    “這棟樓,是1號樓,這裏,是68層!老頭子說,一六八,一路!”藍衣說道,“可每當我站在這裏,我就會忍不住害怕!太高了,害怕摔下去,粉身碎骨!”


    “高處不勝寒,你也不用怪他!”吳誌遠說道,“他傾盡全力,站這麽高,也是為了你,畢竟,他隻有你這麽一個兒子!”


    “我這個認太懶散,是做不來老頭子那套的!”藍衣搖搖頭,“我隻想我的家人,愛人,平安喜樂就好!”


    “可惜啊!天不從人願!”藍衣臉色冷了下來,“我越是躲避,麻煩就越找上門來,那晚的酒會,吳雨蝶就是想讓我入局!”


    “你可以不必理會的!”吳誌遠說道。


    “她勾引過我!我沒有理會!沒想到,最後和那個敗類勾搭上了!”藍衣苦澀道,“她有心算計,我怎麽躲得過!連那個摸包的,他們都不放過,又怎麽會放過我,我自己無所謂,但我有父母,有小雨,總不能讓他們在擔驚受怕中過日子!”


    “忘了告訴你了,昨晚我帶小雨去見父母了,老頭子雖然開始不怎麽讚成,但小雨的魅力實在太大,三言兩語就把他們心融化了,她現在,已經是我老婆,我們今早,領證了!敗類又不知道去哪裏,所以,找你喝一杯!”


    “恭喜!”誌遠一拳,輕擊在藍衣的胸膛,“對她好點!”


    “廢話!”藍衣白了他一眼,“以後,你有什麽需要,招唿一聲,我也想把那些人,連根拔起,好睡個安穩覺!”


    “會的!”吳誌遠點頭,轉身而去。


    “誌遠!”藍衣喊道,待吳誌遠頓下身來,“以後,別輕易殺人了,記住,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兄弟,還有小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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