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嗎,玉姑娘家傳的紫墨玉鐲昨個在我們府上丟了。”一個十五六歲的小丫鬟像喜鵲似的喳喳地對旁邊的同伴說道

    “還聽說是在夕禾姑娘房裏丟的呢。”另一個小丫鬟說道

    “不是丟的,我聽說是夕禾姑娘偷的呢!”又有一個小丫鬟趁機說道

    一大清早,心情大好的夕禾在花園裏散步,便聽到這麽一番對話。

    “唉~看著夕禾姑娘一點也不像壞人,怎麽就幹出這麽見不得光的事呢?”

    “知人知麵不知心,皇上怎麽會帶迴來一個賊呢?”

    “那女人真是沒良心,咱們好心收留她,她在咱們府上偷玉姑娘的東西,簡直是不要臉。”有一個尖嗓子的丫鬟,突然叫起來

    “玉姑娘的東西也敢偷,她簡直閑命太長了。”

    夕禾聽了半天才搞清楚,原來昨天玉香脂來找她,弄丟了她的家傳玉鐲,而府裏的人都懷疑是她夕禾偷的,不禁氣上心頭。衝了出去

    “你們剛才在說什麽?”夕禾盡量忍住怒氣,對著那群剛剛還嘰嘰喳喳,現在連大氣都不敢出的丫鬟們問道

    “……”

    “我隻是想知道你們剛才在說什麽,你們不用這麽害怕。”看著她們一個個閃躲的樣子,夕禾放平了語氣

    “奴婢們聽玉姑娘說昨天在你屋裏坐了會兒,迴去之後便沒發現家傳的玉鐲,有些人懷疑是夕禾姑娘……偷的,玉姑娘沒否定,所以大家便傳開了,說玉姑娘的手鐲是夕禾姑娘……”裏麵年齡大一點的一個丫鬟大膽地說道。話沒說完便被夕禾打斷

    “懷疑是我偷得?”夕禾有些氣結,什麽玉鐲,她壓根就不知道這件事,再說,她堂堂二十一世紀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怎麽會幹偷東西這麽齷齪的事情?太侮辱她的人格了。氣得冒泡的夕禾,不再多理會這些丫鬟,她現在隻想找昭夜說說這件事情,現在,夕禾儼然已將昭夜當作她在這裏唯一可以說話的朋友了。

    書房裏麵還是那麽安靜,想到昭夜現在可能在辦公,夕禾稍稍放輕了腳步,平複了心情。

    “昭夜?”難得今天慕昭夜沒有批奏章,而是對這一封類似信的紙,思考著什麽。夕禾極輕地喊了一聲,見慕昭夜沒答應她。夕禾便噤聲,立在遠處,等著慕昭夜從沉思中迴過神來。半個時辰過去了,夕禾有點不耐煩,見慕昭夜還沒注意到她,夕禾有些失望地準備離去

    “你想說什麽?”在夕禾準備離去時,慕昭夜一貫冰冷的聲音想起

    “昭夜,你聽到府裏的丫鬟們怎麽說我的嗎?”夕禾有些激動地走到慕昭夜的案邊,瞅著他說道

    “你偷了香脂的紫墨玉鐲?”慕昭夜避開了夕禾的眼神,站起來,緩緩說道。

    “對,她們竟然說我偷了玉香脂的東西!”夕禾激動的說道

    “那你想說什麽?”慕昭夜背對著夕禾,讓夕禾感覺今天的慕昭夜似乎有些不一樣。

    “她們冤枉我!”夕禾很生氣

    “我會處理這件事的。若你沒別的事情,就先迴去吧,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慕昭夜有些冷淡地說道

    “昭夜,你不相信我?”夕禾有些詫異,昨天還似乎敞開心扉的他,今天怎麽就這般不進人情

    “我隻相信事實。”慕昭夜似乎有些生氣

    “可我說的就是事實,我沒偷!”夕禾不明白慕昭夜對她的態度為何轉變地這麽快,不明白自己明明沒偷為何他卻不相信她。夕禾很委屈。

    “我說過,會調查清楚的。你迴去吧。”慕昭夜下了逐客令。折迴桌子,又拿起那張紙看了起來。看見慕昭夜這麽冷淡的態度,夕禾也怒氣衝天,倔強地說道

    “打擾了。”然後氣衝衝地往迴走,夕禾越想越氣,快出門時,朝裏麵猛喊了一句:“我沒偷!”然後拂袖而去。

    書房裏麵,慕昭夜的眸子,變得愈發深邃。

    走在迴去的路上,夕禾還是流淚了。她覺得很委屈,本來被人誣陷就很不爽,現在想找個人來伸張正義,為她主持公道,卻碰了一鼻子灰。她還當慕昭夜是了解她的,算得上是朋友了,哪知他也不相信她。隻一個勁的說會調查清楚。慕昭夜不相信她,不相信。想到這兒,夕禾的淚水越發洶湧,這麽當初那麽堅強的夕禾,卻因為慕昭夜的不信任哭了。夕禾也不知道是為什麽。到了屋子,夕禾抹幹眼淚,對自己說道:“身正不怕影子斜,不相信我就算了。總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然後飽飽地吃了一頓,飽飽地睡了一覺,可是醒來時,心裏仍有說不出的傷心。

    “夕禾姑娘!”采菱慌慌張張地跑進來

    “怎麽了?”

    “夕禾姑娘,剛剛采菱路過鳳采閣,聽門口的小廝說,玉姑娘一天茶水不進,哭哭啼啼地說丟了家傳的手鐲,她不想活了,下午皇上趕過去陪她到現在。還說為了哄玉姑娘吃飯,皇上要派人抓你,嚴審偷玉一事。采菱聽到後,馬上趕過來告訴夕禾姑娘,夕禾姑娘,這可怎麽辦啊?”采菱有些著急了。夕禾全然沒想到會鬧成這樣,難道玉香脂非要置她於死地?難道慕昭夜真的相信自己偷了玉鐲,要抓她,對她嚴刑逼供?夕禾心裏突然好難受,說不出的難受。她無法想象慕昭夜派人抓她是怎樣一副場景,她不想麵對。

    “夕禾姑娘……”看著夕禾有些不可置信的神情,采菱有些心疼了。縱然夕禾不是她的主子,和她相處的時間也不過十天半月,但她很了解夕禾是個怎樣的人,純真善良,自然親切。這樣一個人怎麽會偷東西呢。給采菱一萬個理由,她都不會相信。

    “采菱,你知道可以怎麽出府嗎?”夕禾想了一會兒,決定離府是最佳的辦法。盡管這樣一走等於肯定了是自己偷了手鐲,做賊心虛,到處逃避。不過夕禾的確實在逃避,她不敢麵對的是,慕昭夜。

    “夕禾姑娘,你想走?”采菱沒想到夕禾會這麽說

    “恩,現在太亂,我不想再待在府裏了。況且,我待在這裏的時間太長,是走的時候了。”夕禾有些傷感的說道

    “可是夕禾姑娘,這樣誤會會更深啊。”

    “我不在乎,現在我隻想要自由。”夕禾堅定地說到“采菱,告訴我是否有方法可以出府?”

    “有的……”看到夕禾那麽堅定的眼神,采菱點了點頭

    “那快領路吧,越快越好。”夕禾立即起身

    “夕禾姑娘不收拾一下嗎?”

    “本來都是府裏的東西,除了夕禾是自己的以外。”夕禾有點想放鬆地說道“走吧。”

    現在幾經是傍晚,天基本都黑了。憑著采菱對府裏的熟悉,她們很快躲過眾人耳目,來到了府裏鮮有人來的後花園。

    “采菱,府裏還有這麽一處地兒啊,我從來沒來過呢。”夕禾有些感歎地說到

    “是采菱的姐姐告訴采菱的,說這個地方是為以後有什麽變故,特意修做的。”采菱邊四下張望一番,邊對夕禾說道。

    “昭夜的考慮真是周到。”夕禾忍不住歎了一番,但一提到昭夜,夕禾的心裏又黯然了。

    “夕禾姑娘,別出聲。”前麵領路的采菱突然說道。夕禾馬上緊跟采菱,躲到了旁邊的一座大石頭旁。

    “這種地方怕是連鬼都不會來,更何況是人。”正巧迎麵走來的一小廝說道

    “趕快走吧,我可不願在這裏多待。”另一個拎著燈籠的小廝說

    待他們走遠後,夕禾和采菱才從石頭後走出來,匆匆趕路。來到一麵很不起眼的牆腳,采菱先是蹲下來按照一個四邊形的模樣輕輕叩了四個角,然後又在四邊形的中心位置用力一推,一方四十厘米長的方形牆,自動移了開來。夕禾有些傻眼。

    “夕禾姑娘,采菱隻能送你到這了,你快走吧。”做完自己所做的一切,采菱有些不舍地看著夕禾

    “采菱,我這麽走了,他們會怪你嗎?”夕禾說出了自己的擔心

    “夕禾姑娘不用擔心,采菱姐姐在皇上身邊服侍好多年了,看在姐姐的麵子上,皇上應該不會為難采菱的。采菱自會護自己周全。夕禾姑娘,你就放心走吧。”采菱越說越傷感了。看著采菱可憐的模樣,夕禾握起采菱的手,感激地看著采菱

    “采菱,謝謝你這些日子對我的照顧,夕禾不會忘記你的。以後在府裏要生活得快樂些,沒有和你說話的日子,我會想你的。”

    “夕禾姑娘……”被夕禾這麽一說,采菱幾乎要哭了。

    “我走了。”夕禾果斷地說了最後一句話,頭也不會地從“牆門”裏鑽出去了。

    “夕禾姑娘保重!采菱也會想你的。”看著夕禾在牆那邊漸漸遠去的背影,采菱終於留下了眼淚。

    一下午被玉香脂纏著不放,慕昭夜有些怒氣。

    “香脂,先吃點飯。玉鐲的事我自會處理。”

    “皇上,香脂正真不想活了,竟然弄丟了家傳之物,香脂對不起死去的最先。嗚…”香脂還是一個勁地哭,看起來甚是可憐的模樣

    “不要惹朕生氣。”慕昭夜真的有點不耐煩了

    “皇上……”玉香脂收了收聲

    “明日朕再來看你。”說罷,頭也不迴地邁出鳳采閣,徒留玉香脂一聲顫顫巍巍的“皇上。”

    現在慕昭夜隻想找夕禾說說話,無關玉鐲。他當然知道夕禾沒有偷玉鐲,他也知道,這隻是玉香脂一貫的把戲。但他不能向夕禾解釋什麽,權衡輕重,他還是選擇讓夕禾受點委屈,他想夕禾會理解他的苦衷的。他還不能跟玉香脂弄翻,現在他還是很需要她的。

    “皇上,夕禾姑娘不在屋裏。”慕昭夜身旁的一個小廝說道。慕昭夜挑了挑眉。仍走進去做在木椅上。

    “朕在這等,你們都下去吧。”慕昭夜為自己斟了杯茶

    “皇上……”采菱這時突然衝了進來,看似很慌張的說道“皇上,采菱找不著夕禾姑娘了!”慕昭夜端茶的手似有些不穩,輕微晃了一下

    “詳細說來。”慕昭夜盡量壓抑著心裏那股突然湧起的煩躁

    “是皇上。”采菱頓了頓“迴皇上,幾個時辰前,奴婢經過鳳采閣,不小心聽到有人說夕禾姑娘偷了玉姑娘的手鐲。皇上要派人抓她。奴婢一下很著急,隻想趕緊迴來通知夕禾姑娘這個消息。不想迴來後,跟本沒見著夕禾姑娘的人影,任是找遍夕禾姑娘平時經常去的地方,也不見她。奴婢心下著急,正不知怎麽辦好,皇上您卻來了。”慕昭夜看著說話有些顫抖的采菱,眼裏似乎還噙著淚水,不知怎麽的有種很不好的感覺。“齊綿,通知全府人,徹找夕禾。”

    “是。”

    “采菱,你說的可都是實話?”慕昭夜淩厲的眼神掃視這采菱,讓采菱不寒而栗

    “奴婢所說……句句屬實。”為著夕禾,采菱把謊話堅持到底。

    “你們都下去吧。”慕昭夜似乎有些疲憊。待到他們都退下時,他慢慢在這個夕禾住過的屋子裏走動,瞥見夕禾的枕頭下似乎壓著什麽東西。

    “真的很氣憤,他們冤枉我就算了,連昭夜也不相信我,我不禁自問,這是怎麽了,在這個世界上人與人隻間就那麽缺乏信任呢?昨天的昭夜讓我覺得那麽近,今天的昭夜卻讓我覺得這麽遠,心,不自主的疼了一下。當對這昭夜大喊冤屈的時候,他不選擇相信我,那種冷漠的表情讓我很想大哭一場,一種沒人理解的孤獨感霎時將我淹沒。來到這裏快兩個月了,“福來客棧”的那場變故成為我在這個世界的第一個噩夢,還好遇上了昭夜,他救了我,收留了我,平複了我的噩夢。當我好不容易接近他時,他又毫不留情地將我拒之門外。我困惑了,難道來到這個世界,我注定要孤身一人嗎?昭夜對我的態度,讓我很絕望。我想走,可是,似乎有點舍不得他。我是否喜歡上他了……”上午夕禾傷心憤怒地迴來後,苦於找不到訴說心情的對象,便拿出她一貫的宣泄方式:寫下來。這封算不上書信的心情文章,被夕禾馬虎地落下了。此時,慕昭夜攥著這張上麵還有夕禾淚跡的“留言”,心裏有種無法宣泄的怒火。他應該猜到,夕禾走了。他到底高估她的忍耐性了。一個小小的委屈便受不了,夕禾還是有所有女人都有的孩子氣。但當慕昭夜看到夕禾說她似乎喜歡上自己時,心裏有種難以名狀的愉悅。此刻的慕昭夜,心情複雜,有憤怒,有失落,有愉悅……

    “夕禾……”久久,慕昭夜意味深長地喚了一聲,原本深邃的眼眸,更深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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