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葳蕤的這個周末過的實在是太充實了,周一起了一個大早吃過早餐就去上班了,她沒有帶上烏伯,因為許葳蕤的同事個個精得跟猴似的,帶隻烏鴉真的很欠妥。


    國正律師事務所坐落在城市正中心,沒錯,許葳蕤是個新手菜鳥小律師,這就是她上班的地方。她心事重重的走進辦公室,懶洋洋的和同事們打著招唿,然後開始處理手頭的工作,慢慢的也把壓在心頭的事情卸了下來,專心致誌的研究著手上的案卷。上午九點和下午三點左右是最忙的時候,各色人等來到律所諮詢、委托,大家都開始忙起來了。


    大概下午三點半鍾的時候,律所大老板,也就是許葳蕤的師傅廖博源走到她的身邊說:\"葳蕤,有個大客戶,你現在去會議室接待一下,記住啊,機靈一點,別又犯二。\"許葳蕤心裏一喜,好極了,有大客戶就代表有大收入,看來還是師傅對她好啊。這樣想著,調整了一下麵部表情,笑的簡直比空姐兒還標準,倒了一杯咖啡一杯龍井,走進了會議室。


    迎麵一個背影對著許葳蕤,黑色西裝,身材看起來很高挑,葳蕤慢慢走近。


    \"黃先生你好,廖律師讓我來負責您的業務,我叫許葳蕤。\"說完,她已經準備好了笑容迎接眼前這位黃先生轉身,隻見他略微有些意外,審視著眼前這個年輕的姑娘,眉頭微皺,顯然是不太滿意,沒有說話,徑直坐下了,許葳蕤也不在意,因為她知道,在別人眼裏她可能顯得太年輕,太稚嫩。做律師這一行,上點年紀,成熟一點的會比較讓人信服,不過許葳蕤一直不認這個理,打扮的依舊非常學生氣,她認為一切都靠事實說話吧,外表說明不了什麽。眼前這位黃先生,大約四十多歲,不苟言笑,對律所給他指派這麽一個小姑娘略感不解,卻又沒有說出口,做事比較穩妥的樣子,開口比較客氣,\"許律師很年輕啊,不知道廖律師有沒有跟你說,我的案子比較複雜。\"


    許葳蕤十分得體的迴答道:\"黃先生要咖啡還是龍井?\"


    \"咖啡,謝謝。\"


    許葳蕤遞上咖啡,順便在黃先生旁邊坐下,樣子十分沉穩,待眼前的大客戶喝過咖啡之後,慢慢說道:\"黃先生的案子我剛接手的時候粗略看過了,您說的比較複雜在我看來隻是多了一些法律關係而已,隻需要一一理清這些關係,就很簡單了。\"


    許葳蕤從容的樣子倒是讓這位黃先生另眼相待,他沒再因為葳蕤顯得年輕這件事過多糾結,開始認真的聽著她對整件案子的分析,時不時的發表一下自己的意見。臨近下班,黃先生非常滿意的走出會議室,對葳蕤說:\"許律師是否賞臉一起吃晚餐?我個人是很欣賞有為的年輕人的。\"葳蕤非常愉悅的應允。


    這位黃先生載著許葳蕤去餐廳吃飯,二人坐在後排,前排的司機戴著墨鏡,一身黑衣沒有說話,也沒有表情,隻是開著車。許葳蕤很奇怪,這真不像一個司機,倒像是一個打手。想到這裏,許葳蕤心裏一驚,想起烏伯的話來,轉頭看了看黃先生。黃先生沒有說話,依舊麵無表情,此時車裏的氣氛很怪,靜靜地。許葳蕤吞了吞口水說:\"我們這是去哪裏?\"


    沒有人迴答她。


    許葳蕤問第二遍,依舊沒有人迴答,她開始心慌,不知道怎麽辦,她扯了一下黃先生的衣袖,黃先生居然沒有任何反應,隻是直直的盯著前麵。葳蕤見狀,揪了他的耳朵一下,依舊是麵目表情。這時她終於知道古怪了,這兩個人根本是木頭人,不會給她任何迴應,她心裏很怕,終於崩潰的大叫起來,後悔的要死,恨自己沒有把那隻烏鴉帶在身邊,她狂叫:\"烏伯,烏伯,你在哪裏,快來救我。快來救我。\"邊叫邊捶打車門,可是哪裏會有用,汽車依舊在行駛,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許葳蕤一遍遍問自己:\"怎麽辦怎麽辦?\"此時她完全懵了,求天求地,隻能寄希望於烏伯快點來救她。


    剛剛知道自己不是人類,也有太多的疑問沒有解開,生活一下子充滿了未知,許葳蕤雖然勉強的接受了這個事實,不過不代表她現在有足夠的心理承受能力來接受自己現在被綁架的事實。


    汽車慢慢的開出市區,窗外的景象開始荒蕪,許葳蕤的心也開始變得無力,由開始的恐懼一點一點的化為絕望。路麵越來越顛簸,她剛開始叫的太用力,體力開始流失,此刻隻覺得頭好痛,背好痛,腿好痛,全身都好痛,慢慢的失去了知覺。


    此刻正在許葳蕤家中東翻西翻的烏伯,突然感受到許葳蕤的氣息越來越弱,頓時意識到糟了,它能找到葳蕤,對方那些人怎麽可能找不到,此刻懊惱沒有一直守在她的身邊也是遲了。霎時,烏伯變身,雙翅展開,身體膨脹數倍,徑直從窗戶直上雲霄,尋著葳蕤微弱的氣息而去。夜,慢慢來臨,華燈初上,人類怎麽也想不到此時在他們生活的上空,一隻巨大的烏鴉正在急速飛行,扇動著翅膀,連雲層見了都得退避三舍。


    而此時已經失去知覺的葳蕤體內正在發生驚人的變化,過往的一切湧入她的腦海,丟失的記憶就像一團團棉花往她腦袋裏麵塞,一團一團,她覺得頭快炸了,冥界花海、斷腸崖邊、俊美少年、墜落人間,仿若隔世,許葳蕤一點一點的在腦子裏麵湊成了完整的畫麵。


    痛,無邊際的痛,一波一波的襲來,許葳蕤想睜開眼睛卻怎麽也抬不起眼皮,她知道天已經黑了,而汽車沒有停下來,記憶還在不停的往腦子裏灌,桑吉,爾東桑吉,許葳蕤腦海裏不斷閃現著這個名字,桑吉,你在哪?你為什麽還不來救我?許葳蕤嘴裏弱弱的念著,此時黑暗的車廂內有一絲光芒出現,它從許葳蕤的背部透出來,慢慢的變亮,變亮,再亮,直到把葳蕤的身體包裹起來。許葳蕤覺得此刻痛苦在慢慢減輕,有一團火在向自己靠近,沒有灼燒,隻感覺到了溫暖,像桑吉的懷抱一樣。


    光消失了,汽車停止了行駛,黃先生和司機如兩個木頭人一樣,打開了車門,把許葳蕤拖下了車。許葳蕤躺在地上,睜開雙眼努力想看清一切,可卻什麽也看不到,隻隱隱約約看到了前方的一個身影,這個人在向她靠近,慢吞吞的腳步聲讓許葳蕤陷入了絕望。


    \"站住,你敢靠近她,我就要了你的命。\"


    許葳蕤再也堅持不住,昏迷之前聽到了烏伯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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