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玉一幹人通過地下宮殿漆黑的通道來到阿苦蘭園附近,雖然來往村民修女逐漸增多,但沒有人找他們的麻煩。自由穿梭如同進入無人之地,不是他們行蹤詭秘,也不是玄玉施了什麽魔法,隻因莫安吞吞獸內的那幾顆隱蔽之卵。


    這道具曾在雷伊諾宮中用過,除了形象略有損傷之外,算是十分有用的魔法道具了。隻是莫安拿出來的時機不好,讓玄玉不怎麽高興。十分鍾前,他還盤算著甩掉莫安、羅德,以及諾西努,隻與露西雅探查前殿。說那些關於地下宮殿布局的話,隻是想讓他們知難而退,不要冒著被發現的危險硬跟上來。


    可是玄玉算錯一招,那就是莫安的吞吞獸。所以當莫安掏出隱蔽之卵之後,他不得不同意將這兩個好奇寶寶和一個瘋子帶在身邊,臨行之前不忘拋下一句提醒的話:“要是看到什麽興奮之處,千萬不要大意,別忘了隱蔽之卵也是有時效的。”


    就這樣,這隻五人組成的隊伍明目張膽地進入阿苦蘭園是諾西努大鬧之後沒多久的事,如玄玉所像那樣,莫安和羅德對眼前的景象所震撼,或是驚訝或是厭惡,總而言之一路過來安靜至極,根本說不出話來。末了,竟不記得是如何穿行而過,睜眼閉眼皆是憤恨。


    “真是太過殘忍!”羅德低聲罵道,“簡直連畜生都不如!”


    “你還沒有看到更血腥的呢。”露西雅想起那地獄般的景象,現在還感到不寒而栗。


    雖是如此,但此時的露西雅與玄玉一樣,更多地將注意力放在逐漸逼近的那道門上,對此處的好奇完全不亞於玄玉。諾西努依舊不著調,但是在隱蔽之卵的作用下破天荒地安靜。而他的注意力很明顯也在那道門上,或者說是那道門之後。


    那是一道看似普通的門,沒有鎖,也無需上鎖。這門重達千斤,凡人根本無力推動。就算是身懷神力的吸血鬼也隻稍稍推了一條僅能容自己通過的縫隙。不過有這縫隙也就夠了,玄玉不想將靈力浪費在此處,他稍稍側身,跟在吸血鬼後麵,溜了進去。接下來是露西雅。不會魔法的羅德雖然是最後一個通過的,但這也全憑他矯捷的身手,在關門的最後一瞬間溜了進來。


    這本是一間還算寬敞的廳室,卻因堆放了大量的黃金而顯得局促擁擠。那是一座名副其實的金山,就在入門不遠的地方。吸血鬼隻是簡單粗暴地將從阿苦蘭上採下的黃金丟過來,再不管其他了。


    接替吸血鬼的是一群粗壯的黑衣修女,她們手提木匣,將金子向廳室內部運送。那些黑色的霧氣並沒有侵襲她們的身體,似被什麽擋住了一般,隻環繞在金子周圍。


    過了金山,一眼就瞥見十幾個巨大的木製牢籠,雖然寬敞得很,但每一個牢籠都隻關著一個人。他們的腳雖被鎖鏈牢牢拷住,卻能夠在有限的空間內移動。而牢籠中還有一應捶打塑造的工具,火盆中的沸水翻滾著,模具也擺放在一側,不難看出他們鑄幣師的身份。隻是這幫人不僅人身自由被限製了,他們的腦子也是一團混亂的。


    不知是被安吉拉下了咒還是被金子上的怨靈所纏,他們一個個嘴微張,目光呆滯,沒有表情。就算鐵鏈將腳腫磨破流出血來也毫不在意。行動做事仿佛一隻隻被牽了線的傀儡,沒有意識地活動著。或許由於沒有意識,他們幹活十分麻利,不僅動作快捷,且毫不知累。


    不知累並不代表不累,不僅玄玉和露西雅明白,就連莫安和羅德都看出來了,他們之中的幾個人已到了崩潰的邊緣。盡管如此,他們還要繼續工作,他們將黑衣修女們運送來的金子打造成金幣,再將成品的金幣拋到牢籠外的木匣中。


    積滿一個木匣之後,粗壯的修女就會來收,她們將金幣運送至更裏麵的位置,那裏還有一道門。而門後,隱隱約約傳來安吉拉的聲音。


    “快,”玄玉突然對露西雅伸出手道,“把浮雲給我!”


    露西雅當然知道玄玉的用意,但她不想就這樣順從:“送出去的東西還有拿迴去的道理嗎?出爾反爾,你的臉皮也真是……”


    露西雅的“厚”字還未出口,玄玉已經忍不住去捏她的腮幫子了:“我可不記得什麽時候說過送給你,不過是讓你保管罷了。”看到露西雅逐漸眯起的眼睛和略帶攻擊性的眼神,他挑了挑眉梢,又改口道,“好好好,就算我向你借總可以了吧。”


    “我自然知道你心裏的盤算,但是……”露西雅一把抓住玄玉的袖口,“我也要跟你一起去!”


    “你想打草驚蛇?”玄玉目光轉動,瞥向那扇門,“裏麵可有棘手的人呢。”


    “敲山震虎不行嗎?”露西雅道。


    玄玉淺笑一聲,衝露西雅使了個眼色:“就怕把‘虎’震出來後,自己也跑不掉。”


    玄玉指的是跟在露西雅身後莫安和羅德,當然還有那位不受控的諾西努。露西雅撇了撇嘴,不得不承認,玄玉的顧慮是正確的,又迴想到那時與安吉拉對戰時自己的窘態,似乎留在這裏是更好的決定,可是露西雅感到不甘。


    “你必須要守著他們,”玄玉又道,“特別是諾西努,別讓他再闖出禍端。”


    “好吧,你……可要速去速迴……”露西雅低下頭,聲音細小,她不得不承認在那一刻,她是擔心玄玉的,那種感覺好像離開父母的孩童,即刻沒了主心骨。


    玄玉溫柔地笑起來,摸了摸她的頭。然後,再次伸手到她麵前。這一次,露西雅老老實實地將浮雲交了出來。


    玄玉俯下身子,貼在她耳邊低語道:“放心。”


    一刹那,露西雅的臉紅透了,她隻覺得渾身發熱,心跳加速。這種感覺又來了,真是討厭的感覺呀!潛意識裏,露西雅是拒絕這種感覺的,理智告訴她這對她百害而無一利,若是任其發展,將來有一天定會嚐到苦果!


    於是,她十分生硬地迴複道:“我才沒有擔心你,我是擔心我自己。我……我是說怕你連累了我。”


    “哦。”玄玉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頓了一頓道,“留在這裏,好好的。”


    說罷,玄玉轉身離開了。雖然他們使用隱蔽之卵,可一旦隱魂對的效用顯現出來,就連露西雅也判斷不出玄玉的存在,那個人的身形就在眾目睽睽中消失了,這引來羅德的一聲驚歎。


    “玄玉他……”羅德指著玄玉消失的方向問露西雅,“他想一個人去調查?”


    “傻子也知道。”莫安抱著胳膊道。


    “他想甩掉我們!”羅德又道。


    “他是保護我們!”莫安更了解玄玉的想法,“畢竟那個女人就在裏麵。”


    “你說的是……”羅德倒吸了一口冷氣。


    “啊,沒錯!就是安吉拉,這種時候恐怕也隻有那個人有能力接近她了。”莫安的目光一直聚焦在那扇門處,眼中滿是牽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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