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偶瞥了一眼那金幣,雖然依舊毫無表情,但眼底的失望之色還是被玄玉捕捉到了,他的嘴角微微上揚:“不想說?還是說了也沒用?如今這金幣怕是已不能用作塑妖了吧。”


    妖偶沒有應答,她的臉轉向一邊。


    就在這個當兒,庭院的大門開了。伊諾普斯伯爵帶著一幹隨從走了進來,看到庭院中一片殘破之象,先是一驚,馬上便發現了半裸露在外的二層樓中的路易,以及躺在地上的格蕾絲。


    “路易,這……這到底是怎麽迴事?”伊諾普斯伯爵一邊詢問一邊將慌亂不安的眼神投向玄玉、露西雅以及被她擒住的雙子妖偶之一。


    “伯爵大人,你聽我解釋。”路易這麽說著,卻始終不知道該如何向對方說明格蕾絲已死之事。


    這個時候,突然一層的大門開了,麥蒂搖搖晃晃地走出來,沒走幾步又癱倒在上前來扶的隨從身上,她氣喘籲籲道:“伯……伯爵……他們……救……小姐……醫生……要把小姐……變成……變成妖怪……”說完,麥蒂再次昏厥。


    麥蒂的話讓伯爵完全懵了,他茫然地抬起頭,看見路易也已經跳了下來,懷中還抱著已經死去了的格蕾絲:“對不起,我沒有救了她……”


    接下來是撕心裂肺的痛哭聲,露西雅別過臉去不想看,這種死別之痛是她曾經經曆過的,如今她不想再經曆一次,哪怕是看著別人經曆也萬萬不能。


    可是,她這一轉頭,剛好看到玄玉,他的麵色蒼白如紙,雖然他的麵色一直就是有些發白,但這次則完全不同。玄玉的臉上掛著豆大的汗珠,目光迷離,腳下也有些不穩了。露西雅突然想起剛才玄玉清除金幣上的邪靈,等於在重傷的同時再次耗費了靈力。


    “你……不要緊吧。”露西雅鼓起勇氣問道,之所以這樣是因為就算玄玉體力不支,他的氣場依舊強大,若是放在平常,露西雅絕對不敢隨意出聲。


    玄玉隻是擺擺手,沒有說話,他扶在旁邊的殘垣斷壁上大喘著氣,努力調理自己的氣息。而另一邊,在與玄玉對陣中逃走的人現身於千米之外,沒走幾步便癱倒在地,吐出一口鮮血。雖然及時調理氣息和靈力,但仍舊未見起色,這一次他傷得很重。


    幾米之外,一陣風過後,艾利普出現了:“想不到那個玄玉這麽厲害,就連哥哥你都打不過他!”


    “休要胡言亂語,孰勝孰負還未見分曉呢。”


    “可是你被他傷的那麽重……”艾利普一邊說一邊走近他的身邊。


    “哼!你以為他就沒有受傷嗎?”他冷笑一聲,“況且我有快速複原的方法。”


    “什麽方法?”艾利普道。


    那人細長的眼睛閃過一絲狡黠的光:“這還需要你的幫助?你過來,再過來一點……”


    艾利普向前探出身子,卻被對方一把扥了過去,手掐在他的脖子上,調動全身靈力。艾利普還未來得及喊一聲便被他吸光了全身的精氣,瞬間化作灰塵消散了。


    他再次調理靈氣之後,麵色才逐漸開始迴轉:“真是對不住你了,我親愛的‘弟弟’,不過作為一個吸血鬼你竟然被露西雅反吸幹了血,那個時候我救了你的性命,現在就有權收迴你的性命,你說對嗎?”他一邊自語,一邊狂笑起來。突然,又停下了,他的目光變得銳利無比,牙齒咬得格格作響,“玄玉!”


    終於,玄玉還是支撐不住,隻覺得四肢的靈力被抽幹了一般,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玄玉——!!!!”露西雅上前一步,將他架起,然後向樓下大喊一聲,“路易,改日再會!”隨後施法將玄玉和妖偶一同帶迴了新月莊園。


    看著昏迷不醒的玄玉,莫安的心被緊緊地揪起來了。他拚命唿喚玄玉,但對方沒有一點反應,突然莫安覺得很累,累得連玄玉如何受傷都不想去過問了。很快,日落西沉,躺在床上的玄玉依舊昏迷不醒,圍在他身邊忙碌的醫生全都在搖頭後離去了。


    “醫生們都束手無策,”坐在床邊的莫安自顧自地念叨著,“對於他,我了解得太少了……”他的目光一直緊緊盯著躺在床上的玄玉,“現在即便是想幫忙也不知從何幫起。”


    露西雅緊握著玄玉的手,趴在在床邊。她想起那個和她鬥嘴嬉鬧的人,想起那個溫柔地將她擁入懷中的人,想起那個無時無刻都處變不驚給人十足安全感的人……露西雅的淚水奪眶而出。眼前的玄玉緊閉雙目,完全沒有一點要蘇醒的跡象,雪顏紅唇,長發從床上垂到地麵,即便容貌相同仍與迴憶中的人大相徑庭。


    “我知道你不是他,但你又是他。可是如果你死了,他也就不在了。”露西雅邊說邊擦著眼淚,她站起來對莫安道,“我大概知道怎麽救他,這段時間請你好好照顧他。”說完,露西雅轉身衝出房門。


    露西雅離去之後,莫安遣散了房間內的仆人,隻留下自己和玄玉。莫安坐在床邊望著他沉睡的臉,沒有說話,也沒有做任何動作,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暗夜中,露西雅如同鬼魅一般走在艾格瑞姆的街道上。這個時候外麵已經沒有多少人了,廢墟中,隻有老鼠和其他夜行的動物還在活動。露西雅目光淡然地走過去,一把將老鼠抓在手裏,然後一口咬下去。老鼠的血液順著她的喉嚨流進身體,那種美味與舒適是尋常人間之物不能給予的。露西雅緊皺眉頭,一隻老鼠的血很快就吸幹了,她的眼睛貪婪地尋找下一個獵物。


    可是,誰曾想到,這殘破的地方除了老鼠還有人類,那是一隻蒼老的手臂,橫在小巷的一隅。露西雅心情複雜,她渴望見到卻又害怕見到,她加緊幾步向那方向走去卻又遲疑著後退幾步。即便如此,她終於還是來到那人身邊。


    那是位病入膏肓的流浪漢,和站在麵前美麗的露西雅真是天壤之別。一個聲音在心底催促她快點吸了這人的血,可是露西雅的手依舊在發抖。這個時候,那流浪漢睜開眼睛,望著露西雅,他沒有感到害怕,隻是突出一個詞:“天使?”


    “不,我是魔鬼。”露西雅道。


    流浪漢有氣無力道,“是天使也好,魔鬼也罷,你能救救我嗎?”


    “對不起,我救不了你!”已經覺察到著流浪漢命不久矣的露西雅迴答道。


    “這樣啊,那倒也好。可惜這日子不知什麽時候能到頭。”流浪漢用顫顫巍巍的聲音說著。


    “我雖然救不了你,但請你救救我的朋友。”說這話的時候,露西雅已淚如雨下。說完,露西雅抓起流浪漢的脖子咬了下去。


    “原來如此,至少……我還有……用處呢。”這是流浪漢最後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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