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喬軒還記得,去年作文賽初中生組的題目是一個萬年老梗——逐夢。

    照理說,這種常常出現的作文題目對他來說應是信手拈來,可他卻還清楚的記得,當時在考場裏一翻開題目,瞧見這兩個字的時候,他在座位上愣了好久。

    當其他人都在奮筆疾書時,路喬軒卻徹底愣在了座位上。

    因為他是一個沒有夢想的人。

    從小到大,他被人視為奇才、天才,人們對他的聰明表示讚歎,表示好奇,對其他人來說很難的目標,他卻總是能輕易達到。

    常常有人問他,作為一個天才的感覺是什麽?

    路喬軒隻能說,其實,沒什麽特別的感覺,那些在別人眼裏頗有難度的事,在他眼裏其實就和吃飯喝水一樣平常。

    小的時候,別人背書總要背上老半天,他卻掃一眼就能背下來,別人算一道數學題要算上好久,他卻能在幾秒鍾就做完,有人就問,路喬軒,你是怎麽做到的?

    怎麽做到的?為什麽要這麽問?要做到這些事不是自然而然的嗎?

    於是接下來就會有人說:“哎呀,他是天才啊,和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

    路喬軒常常聽見這樣的話,一開始他還不會在意,可久了之後,這種話就像是在說,他路喬軒是個異類,一個和所有人都不同的異類,他像是被迫與其他人劃分開了一般,在他的這一邊世界裏,隻有他一個人。

    這令童年時期的他有些微的孤單感。

    不過後來他也習慣了,開始把“天才”、“學神”等稱唿當作自身的一種代表,也習慣別人在初認識他時,因為他身上的光環而與他之間產生的距離感。

    漸漸長大了之後,他依然在不停地接收到別人驚奇與崇拜的目光,這時候他已學會淡然,不驕矜也不自傲,因為這些事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麽特別值得驕傲的事。

    然而他逐漸發現,當他在各個方麵都拿到了一定的成績,無論是在學業、運動、書法或其他什麽上,他始終鶴立雞群時,他這個什麽都優秀的人卻突然開始覺得茫然了。

    他會的事情很多,做得好的事情也很多,可他不知道自己的興趣究竟何在,也不知道自己以後能做什麽,該做什麽,又想成為什麽。

    路喬軒突然發現,他的生活裏沒有目標,他,沒有夢想。

    於是當拿到“逐夢”這樣一個題目時,他才會在考場裏愣了那麽久

    ,因為他不知道該寫些什麽。

    照理說,作文這種東西就某方麵來說就像是在寫故事,很多內容可以靠編的出來,這對路喬軒來說自然也是輕而易舉的事,隻是他看著那個題目,突然什麽也不想寫。

    然後當他單手支著下巴,百無聊賴地盯著空白的作文紙時,一陣“咚咚咚”的筆尖敲打在桌麵的聲音卻忽地吸引了他的注意。

    當他扭頭看去時,就瞧見了坐在他左邊的女孩,隻見她正低頭神情認真地寫著,寫字的速度飛快,一下子就寫滿了整頁作文紙,然後翻到背麵接著寫。

    那女孩留著一頭長至下頷的俏麗短發,兩邊垂下的發別到耳後,露出一整張清秀溫雅的臉,但見窗外的陽光斜照進偌大的教室,恰好照在她的臉上,那時她的唇角含著笑,在陽光的照耀下,更襯得那麽笑無比柔軟溫和。

    他記得那次她總共寫了整整兩麵,一直到鈴響了才恰好做完結尾。

    路喬軒當時就想,這女孩能寫得這麽多這麽滿,寫的時候唇角還依稀帶著笑,也許她是一個擁有明確夢想的人吧。

    不知道為什麽,他竟忽然覺得有點羨慕她。

    之後再見是在語文大賽的頒獎典禮上,他作為初中生組的書法賽冠軍出席典禮,而她則是那次初中生組作文大賽的冠軍。

    當看著女孩滿臉笑容地站在頒獎台上時,那副洋溢著自信與陽光的模樣,竟讓路喬軒覺得耀眼得微微刺目。

    “作文賽初中生組,冠軍,北心初中溫一陽。”

    溫一陽?連這名字裏也帶著陽光耀眼的氣息。

    路喬軒遠遠的看著,沒有特別記住她的模樣,但卻記住了這個名字。

    後來在圖書館見到時,他隻是覺得這女孩有些眼熟,直到開學那日,當那個短發女孩臉上帶著有些熟悉的笑容對他說:“你們好,我叫溫一陽。”

    那時他才忽然想起,溫一陽,沒錯,她就是那個當初在語文大賽上見到的女孩。

    那個代表著陽光的女孩。

    想到這,他的唇角不自覺地向上微勾,一旁郭老師瞧他這副低頭含笑的模樣,覺得有些莫名其妙,道:“你笑什麽?”

    路喬軒聞言立即迴過神來,不動聲色地收起笑容,正色道:“沒什麽。”

    郭老師狐疑地盯了他一會後,沒見著什麽異樣,於是轉而笑道:“好吧,喬軒,下學期等著你在高中生組書法賽上給學校爭

    光。”

    路喬軒點點頭,道:“嗯,我會的。”

    ……

    這周六是班級家長會,也是市內三校市重點的辯論社在市一中舉辦新生辯論賽的日子。

    一大早溫母便開車載著溫一陽去到市一中門口,她拿著背包和方才路上買的飲料下車時,溫母搖下車窗問道:“妳真的不和我一起去家長會?”

    溫一陽搖頭,笑道:“妳自己去就好啦,反正我在學校也沒幹什麽壞事,妳去了老師也不會找妳約談的,而且我答應晴花今天要去看她比賽的。”

    溫母點點頭,道:“好吧,那妳中午迴家吃嗎?”

    溫一陽搖頭,嘿嘿笑道:“不了,沛沛約我一起吃,下午我自己坐地鐵迴家就行。”

    溫母聞言斜睨了她一眼,道:“年輕人應酬可真多。”頓了頓,又道:“好,自己小心一點,掰掰。”

    “嗯,再見。”

    看著自家老媽的車遠去,溫一陽才轉身朝市一中大門而去。

    毫不受阻的進了大門後,溫一陽看著手機上白晴花早上傳來告訴她地點的訊息,便開始找起路來。

    市一中和a附一樣,在周末是允許外麵的人進來活動的,球場與操場也都開放,不像市一女身為女校,相對較保守,平日裏不對外開放,尤其不允許男性輕易踏入,隻有在每年學校有大型活動時才會短暫開放。

    而市一中則不同,就算瞧見別校的女生和該校的男生一起踏進大門,守在門口保安亭裏的保安眼睛也不會眨一下,仍然繼續悠哉地看著電視。

    因此上一世她們都戲稱“來到市一中就像是在走自家廚房”。

    因為上一世溫一陽所參加的熱舞社曾和市一中一起合辦過活動,因此她也來過幾次,隻不過由於時間久遠,雖然對這裏的環境還有印象,但這個樹人樓到底在哪啊啊!

    加之市一中校區極大,樓棟眾多,溫一陽的方向感一向又……不太好,所以一時找得有些暈頭轉向。

    當路過籃球場時,她卻突然聽見有人喊她:“溫一陽!”

    扭頭看去時,就見一個穿著藍色球衣的男孩正小跑著朝她這方向過來,她仔細一瞧,竟然是個熟人!

    待男孩走近,她笑著朝他揮了揮手,道:“方澄,閨蜜呀,好久不見!”

    方澄一聽見那句“閨蜜”,臉不覺黑了黑,不過還是同她打了招唿,道:“嗨

    ,妳怎麽在這?”

    溫一陽撇了撇嘴,道:“我來看白晴花他們辯論社比賽,可是我找不到地方……樹人樓是在哪啊?”

    “樹人樓?”方澄挑了挑眉,抬手指向溫一陽身後,道:“不就在那嗎?”

    溫一陽循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就見不遠處有一棟磚紅色的大樓,一樓門口處上方有三個燙金色的大字,寫著“樹人樓”。

    溫一陽:“……”那棟樓她剛剛好像經過蠻多次的嘛!

    方澄見狀調侃道:“樹人樓就在大門一進來的右邊,妳竟然也可以迷路,真行呀!妳迷路迷了多久啊?”

    溫一陽嗬嗬笑著:“字被樹擋住了,我沒看到,你們學校的樹真不會挑方向長,幹什麽偏偏擋著字啊。”

    方澄:“……”這關樹什麽事啊!

    這時,隻聞一陣嬉笑聲傳來,一道嗓音忽地說:“喲,方澄你行啊,竟然有妹子!”

    溫一陽聞聲看去時,就見是幾個同樣穿著市一中球服的男孩,正滿臉曖昧地看著他們這。

    她忍不住抬頭望了迴天,又來了,範玄叡2345號。

    誰料方澄聞言卻扭頭瞪去,道:“別亂講,這我閨蜜!”

    溫一陽聞言差點笑出聲來,是誰當初嫌棄閨蜜這頭銜嫌棄得要死的啊?現在倒是用得挺順口嘛!

    見幾個人明顯一臉的不相信,溫一陽於是笑著補充道:“嗯,我們從小穿同一件裙子長大的。”

    眾人:“……”

    方澄:“……”誰特麽跟妳穿同一件裙子長大啊啊!

    然而他卻看到其他人了然地看著他點頭。

    方澄:“……”

    溫一陽見狀忍俊不禁,笑道:“好啦,不鬧你了,我去找晴花啦。”說完揮著手轉身欲走,卻又被方澄喊住:“欸,等等。”

    當她迴頭看去時,就見方澄搔著頭一臉不好意思地說:“那個,溫一陽啊……我開學時被人陷害當了班代,所以……”

    溫一陽一愣,班代?

    班代全稱為“班級代表”,職務是開學生會時必須與班長一起代表班級出席,以及校內社團對所有班級進行宣傳或活動時負責接洽的班內代表,原來班代負責的都是針對校內的事,可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對外校的事務也開始以班代作為接洽的負責人,比如說……

    聯誼。

    因此溫

    一陽一見他這麽欲言又止的模樣,又聽他說自己是班代,馬上什麽都明白了,道:“你想跟我們班聯誼?”

    方澄聞言點點頭,不好意思道:“嗯啊,我們班的人一直鬧著要和外校的女生聯誼,我除了妳和白晴花也沒什麽特別要好的女生朋友,所以……”

    溫一陽明白他的意思,好笑道:“我知道,可我們學校是男女合校,班上又不隻有女生,還有男生呢!”

    方澄睜大眼睛道:“我知道啊,所以妳就約你們班女生就行,男生的話……我們班的人應該是沒什麽特別的需求。”

    溫一陽“噗哧”一笑,道:“行是行,不過你們目前有想到什麽行程嗎?還有時間和地點?”

    方澄搔了搔頭道:“班上的人是說想去看電影,時間和地點是下周六的星光影城,行嗎?”

    溫一陽挑了挑眉,道:“什麽電影?”

    方澄轉了轉眼珠子,輕咳一聲,道:“呃……冒、冒險電影。”

    溫一陽想了想,道:“嗯,那好吧,我幫你問問,不過如果不行的話別怪我啊。”

    方澄點點頭,笑道:“嗯,謝啦,找時間我請妳吃飯。”

    溫一陽也笑:“好啊,那我走了,掰掰。”

    “嗯,掰。”

    ……

    溫一陽找到白晴花時,她正待在一個教室內看辯論稿,身旁坐了麵容清冷俊秀的男孩,正是那天菜。

    但見兩人正看著同一份稿子討論什麽,天菜一臉淡然,白晴花則滿臉糾結,一副快崩潰的樣子。

    當溫一陽走過去時,白晴花一見到她便跟瞧見救星似地,立馬撲了過來,道:“陽陽,妳來了!”

    溫一陽見狀忍不住笑了,掙脫她後拿起手上拎著的飲料,道:“冬瓜清茶,給妳的。”

    白晴花一臉感動道:“謝謝,還是閨蜜好啊!”說完,偷偷瞥了一旁正收拾東西的某人。

    丁穆謙無視她投來的目光和暗諷的話語,拿起資料站了起來,道:“我去找學長姐。”說完,頓了頓,又看著她道:“等等就要比賽了,別喝這東西,太冰,對嗓子不好。”

    說完,便扭頭走了,連個眼角餘光也不留給她一個。

    溫一陽好笑地看白晴花對著丁穆謙的背影一陣拳打腳踢,忍不住噗哧一笑。

    白晴花聽見她的笑聲後猛然扭過頭來,瞪著她道:“笑什麽笑!妳都

    不知道我怎麽被他欺負,連喝個飲料都要管!他家住海邊呀,管這麽寬。”

    溫一陽好笑地瞧著她,毫無同情心道:“我看妳挺樂在其中的啊,妳不是抖m嗎?”

    白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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