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平憑空虛幻而出,口中朝著那一行人沉聲道:“諸位有何貴幹。”


    那文弱少年將徐平四下打量一番,停了半響,頜首讚道:“好快的身法。”頓了一頓“我們不過想找一個僻靜的場所休息一晚罷了。”


    徐平冷聲道:“我家少主休息不希望被人打擾。”


    文弱少年哦了一聲,笑道:“我們不會吵到你家少主的,你瞧,這雪海中,很難找到比這裏更加適合棲息的地方,何況雪潮隨時都會來,朋友總不會看著我們受那雪潮的侵襲吧?”


    徐平皺眉搖頭道:“不行。”


    那麵目猙獰的壯漢想來脾氣暴躁,張口叫道:“你家少主算得什麽東西,也能與我家公子相提並論,識相的讓他自己滾出來騰出地方,老子也許還會饒他一條狗命。”


    徐平的臉色在一瞬間變的黑如夜幕,沉聲道:“我家少主不是什麽東西,她是我家少主,你若在口出半個髒字,我就殺你。”


    他的話陰冷可怖,絕沒有人認為他是在說笑,因為他的殺氣已翻湧彌漫開來。


    吳斂丕隻覺一股殺氣襲來,驚的他險些跌倒在地,他弓著身子朝徐平走去,因為他已瞧出這一行人絕不是善輩,向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吳斂丕巴不得這些人和寒門的人起衝突,好一解他心頭之恨,躲到徐平身後,探出高額眉頭大聲叫道:“不知死活的東西,你可知這位小哥是誰,說出來嚇破你們的狗膽,竟敢汙蔑少主,當真該殺。”


    徐平的殺氣已顯,那前來的一行人卻是毫不在意,傳出幾陣冷笑聲,似是在嘲笑徐平的狂妄和無知。


    那麵目猙獰的壯漢挪動偌大的身軀走將過來,站在枯瘦如柴的徐平麵前俯視半響,忽然朗聲大笑道:“憑你也想殺我?”


    徐平並未答話,他緩緩將腰間鐵鋤握在手中,目光堅定而陰冷將那麵目猙獰的壯漢緊緊鎖住。


    那壯漢瞅著徐平手中的鐵鋤大笑道:“用它來殺我?”


    徐平道:“對。”


    那壯漢撫胸大笑道:“這鋤頭隻能耕地,卻絕不能殺人的。”


    “能的。”徐平的話很簡潔,簡潔的話通常易懂


    那十尺壯漢正待大笑譏諷,卻見眼前青光一閃,寒芒畢露之下,一道勁風來襲。


    驚駭之下,偌大身軀急速避讓,他足跟巨大,腳步重沉,身形卻是迅捷無比,饒是如此,依舊被那寒芒所侵襲。


    胸口微痛,他附身低頭,隻見裸露的胸口一道泛著殷紅的傷口兀自突顯,卻是被那鋤頭的寒芒劃出一道血口,血口不深,卻森然可怖。


    十尺壯漢怒目似要噴出火來,咬牙切齒的從背上解下一根足有碗口粗細的鐵棒,鐵棒烏黑透亮又長又粗,但握在他盆大的手掌中卻是顯得很是清細。


    他雙手握棒,舉過頭頂,縱身一躍,跳將而起,朝著徐平就劈頭蓋臉的打去。


    那鐵棒並非凡器,揮出的力道也是頗為兇猛,隻見場間寒光如練,殺氣縱橫,紛揚而起的雪花猶如落雨。徐平展開身形,幻做一道青芒,不住閃避,卻不與那十尺壯漢正麵相對,那壯漢施展數招卻是連徐平的衣角都未沾,不禁怒道:“******,有種和老子正麵打上一場,跑來跑去算的什麽本事。”


    青芒一閃,徐平幻身而出,與那十尺壯漢相距不過三四丈之遠,口中冷聲道:“我出手,你就要死。”


    “好大的口氣。”那十尺壯漢話音未落,忽然將手中巨棒拋於半空,身體成半蹲姿勢,雙手卻是擎天,施展出一頗為詭異的力道,那巨棒如獲指令,陡然增大數倍,直襲徐平。


    “來的好。”徐平悶聲一喝,將手中鐵鋤擲到半空,迎向那根巨棒,一道寒光自右手食指迸射而出,直指懸於半空的鐵鋤,頓時空氣中寒氣大凜,竟將紛飛的雪花冰凍半空。


    “神農鋤,寒澈極氣。”場間似有人瞧出徐平的寶物和所始終的氣息功法


    那文弱少年嘴角淺笑微微點頭,迴首望向那人群中雙手環胸而抱的一人,兩人淺笑相視,神態間絲毫沒有因為神農鋤和這寒澈極氣而感到懼怕。


    施加寒澈極氣的神農鋤威力倍增,隻聽一聲巨響,那根巨棒不敵敗下陣來,那十尺壯漢也是被逼退數步,他掩住胸口,悶聲一哼,卻是吐出一口鮮血,鮮血鋪灑在雪地之上,殷紅一片,他單手撐地,微抬怒首,正待倔強繼續戰鬥,卻是那文弱少年揮手止住,笑道:“阿山,你敗了,敗在神農鋤與寒澈極氣下,不丟人的。”


    他的話溫潤如春雨,泰然自若的表情就好像闡述著一件很普通的事,敗下陣來本是一件頗為丟人的事,但從他口中道出,卻好似理所當然一般。


    那十尺壯漢麵目雖猙獰暴戾,但聽到這文弱少年的話,卻是半點反駁的勇氣也無,就像個乖乖的孩童一般站到一側。


    那文弱少年輕輕的轉過身,麵帶淺笑的朝著徐平拍手道:“神農鋤,寒澈極氣果然非同尋常,想來閣下是寒門子弟了?”


    徐平未答話,吳斂丕卻是從後冒出頭來,先前見敵方人多勢眾,他早就躲的遠遠生怕沾上麻煩,此時見徐平擊敗那壯漢才敢站出身來,他大笑道:“這位小哥便是寒門五殺之一的徐平徐小哥,先前念你們無知,小哥未下殺手,你們還敢有臉站在這裏?”


    寒門五殺在天下年輕輩份中的名望雖不及天下十大巨子,但卻沒有人去懷疑他們的實力,便是五大榜中的那些驚世之才,也對他們懼怕幾分,隻因他們出自寒門,而寒門門主尾勺於惑乃是當今天下第一高手,世間第一劍聖,當今天下劍道最為極化的神人。


    寒門五殺隱秘萬分,尋常人隻在傳說中聽聞寒門有著五位年輕高手,除去濁牙偶爾在世間露麵,其他四殺卻是鮮少拋頭露麵,隻在暗中修行或是執行命令,眼前這腰佩神農鋤的少年,竟是五殺之一,那前來的一行人也是微微有些驚訝。


    環胸而抱的那少年始終隱在人群之中,麵色嚴峻的瞧了瞧那文弱少年。


    那文弱少年臉色也是微微有些吃驚之態,卻是轉瞬即逝,拍手笑道:“寒門五殺,久仰大名。”停頓一下,繼續笑道:“想必朋友口中的少主,應是尾勺姑娘了,巧的很,我與尾勺姑娘有過一麵之緣,也算得上半個朋友,既是朋友,豈有拒之門外之禮?”


    徐平神色一愣,口中疑問道:“你是少主的朋友?”


    文弱少年道:“自然,豈能有假?你若不信,去問問尾勺姑娘好了,隻說有位故人相見,哦,忘記告訴你,我叫鳳綺言,想必尾勺姑娘聽到這個名兒,一定不會拒絕與我相見的。”


    說完鳳綺言邁步向前便要朝冰坳處走去。


    徐平忽而緩過身來,沉聲道:“我叫少主名諱豈能容你肆意說出,我可從未聽說過少主有你這個朋友。”


    話音說完,他身形一幻,便擋在鳳綺言身前。


    鳳綺言笑道:“你不知道的事很多。”


    說話的同時,他的腳步卻是未停,徐平擋在他身前,他卻是不加在意,隻是慢慢的移動步伐。


    徐平的眉頭緊蹙,一股無形的壓力竟朝他靈識內侵襲而來,他緊緊鎖住麵前自稱鳳綺言的身形,忽然眼前憑空一閃,那鳳綺言竟陡然消逝不見,他心下大驚,卻聽身後有人笑道:“寒門五殺?不過爾爾。”


    “這……這……”那吳斂丕是見過徐平的實力的,這自稱鳳綺言的少年竟以肉身之軀,棧目所不能捕捉的身法輕易的便繞過寒門五殺之一徐平的阻攔,他心下驚駭,眼珠都似乎要迸射出來,嗔目結舌不知所言。


    徐平的心底也著實吃驚不已,他施展棧目打算瞧出此人的修為,卻哪裏能夠看的清,隻覺眼前迷霧彌漫,竟恍然有些出神。


    鳳綺言笑道:“憑你那雙棧目,也想看清我?”說著他輕輕搖頭,有點惋惜的歎道:“寒門五殺,浪得虛名。”他的那雙明眸瞄向徐平腰間的神農鋤,繼續笑道:“神農傳人?神農鋤給了你,有點浪費的,不如我替你保管。”


    徐平神情木訥,刹那間竟恍然出神。


    鳳綺言虛影頓消,伸出手掌竟欲取徐平腰間神農鋤,正當此時,一道青芒陡然而降。


    自那冰坳處虛幻而出六道身影,其中一道幻做青芒猶如掣電,急速朝著鳳綺言與徐平襲來。


    金光乍亮,金環層巒,鳳綺言見來勢兇猛,急速卷袖退卻。


    金環環繞,一人緩緩收環入腕,卻是濁牙出手相救,他將徐平擋在身前,朗聲笑道:“魅神術,不過爾爾。”


    原來方才鳳綺言談笑間竟施展魅神術將徐平靈識惑住,否則憑徐平的修為,鳳綺言就算如何修為了得,也不能讓無反抗的餘地的。


    鳳綺言的笑容好像很難從他的臉頰上散去,緩緩轉頭朝著另外六人,忽然瞧見人群中的尾勺明媚,很是禮貌的拱手笑道:“尾勺姑娘,好久不見。”


    尾勺明媚定睛一瞧,脫口道:“是你,鳳綺言。”


    鳳綺言笑道:“櫻花山莊一別,尾勺姑娘近來可還安好?”這話從他口中說出,就像一位久別重逢的故人一般,若不是瞧見尾勺明媚微皺不悅的神態,場中人倒是以為鳳綺言真的與她是舊識故友了。


    尾勺明媚冷哼連連,細眉淺挑,嘟著薄唇,朝著身側的崖漁道:“崖哥哥,就是這個賊人,當日大鬧我娘的櫻花山莊,更是意圖對我寒門不軌,此人的心思歹毒,你可得替我好好教訓他一番。”


    崖漁麵頰掛著自信的笑容,緩緩拍了拍尾勺明媚的肩膀,並未多說,卻已是千言萬語“這裏的事情交給我。”


    他走向前來,半眯著明亮的雙眸,永遠不會因任何事而褪去的那自信的笑容,饒是鳳綺言看來,也覺得有些微微詫異,心道:這人好自信好深沉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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