諶仲瞧著白酒子顏歡等人,白酒子顏歡也瞧著他,他將目光斂迴,緩緩的低頭瞧了瞧懷中的天機寶盒,這件東西挾著噩運伴他一路走來,帶來的無盡麻煩豈能用三言兩語道來,他忽然想起櫻花婆婆的那句話,這東西在他手中的確是個麻煩,因為他沒有能力守護更沒有能力開啟,狄休為了天機寶盒獨鬥群雄,而如今白酒子等人的性命也是拿捏在他的手中,他心底酸楚不已,當時答應那位老者將此物送到壩上韋將軍手中之時,他從未想過會招來如此多的麻煩。這寶盒中究竟隱藏著什麽秘密,難道隻是因為當年唐小環從中得到了天道傳承?抑或是有著其他更為重要的秘密。


    他不知道,此時他也不想知道,他隻想結束這一切麻煩,他從不是一個自私的人,更不願有人因他而死。


    長長的一口歎息,他從懷中取出天機寶盒,寶盒依舊安靜的躺在包裹中,他惘然的瞧向狄休。


    狄休的目光也朝他瞧來,狄休並沒有說什麽,依舊巋然無懼的站在那裏,似是將決定權交到了諶仲的手中。


    長久的沉默,許久的平靜,風沙吹在諶仲的臉頰之上,有點冷,臨冬幕的風都是冷的,他的心也有點冷。


    諶仲朝著狄休淡淡的說道:“對不起,狄先生。”


    狄休平靜的說道:“東西本就屬於你,你不必對我說這些。”


    諶仲重重的點了點頭,然後緩緩打開包裹,天機寶盒被他擎在掌心。


    這本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錦匣,除了表麵布滿星羅圖案外並未有其他的特異之處,他緩緩抬起雙手,朝著鳳綺言等人說道:“放人吧。”


    他的話很簡潔,簡潔的話通常都很容易懂,鳳綺言已懂,李顯宗等人也懂,所以他們並未多說什麽。


    鳳綺言從諶仲手中接過天機寶盒,麵色掩飾不住的喜悅之感,更多的則是激動,他將天機寶盒捧在手心,仔仔細細的觀察了一番,愛不釋手的模樣就像是得到了他夢寐以求的寶物。


    天機寶盒的確是一件至寶,否則擁有冰魄神花的鳳綺言絕不會如此激動失態,盡管他強忍住笑意,但悅動的麵部卻早已出賣了他。


    離殤冷冷的瞧著鳳綺言,沉聲道:“不要忘記我們的約定。”


    鳳綺言的眼睛鎖在天機寶盒之上,頭也未抬的說道:“這寶盒其中奧秘,還需寇皇閣下與我主共同開啟,但請放心。”


    離殤點了點頭,不在多言。


    李顯宗也是說道:“鳳少俠,開啟之時,莫忘記帶上我。”


    鳳綺言笑道:“靖王閣下說笑了,這寶盒是我們共同取之,我們豈有獨吞的道理,但請放心。”


    李顯宗得到這句承諾,方才放下心來。


    諶仲隱約覺得這天機寶盒隱藏的秘密乃是驚天大秘,此時落入這些人手中,也不知是好是壞,他抬眼的瞧向李顯宗,還未開口,李顯宗便大手一揚,喊道:“放人。”


    “慢著。”鳳綺言忽然出言打斷道


    諶仲等人聞狀齊聲說道:“你要反悔不成?”


    鳳綺言嘿嘿笑道:“我既已說出,豈會反悔?”


    諶仲蹙眉道:“東西已給你,為何還不放人。”


    鳳綺言笑道:“東西的確已給了我,但我卻有一件要相問狄公。”


    狄休皺著眉頭並不答話。


    鳳綺言繼續道:“若狄公答應此事,我們立即放人,絕不食言。”


    狄休默然以對,滿臉盡是譏諷之意。


    鳳綺言繼續笑道:“請狄公將那天諺訣說出。”


    隻聽李顯宗接口道:“若啟天道宮,必得天機盒,天諺訣乃是開啟這天機寶盒的必要訣法,狄公不會不知吧。”


    狄休忽然朗聲大笑,道:“天諺訣,天諺訣,終究你們還是探得了這天機寶盒開啟的秘密。”


    鳳綺言笑道:“天諺訣乃是韋青峰的命門訣法,當年唐小環從韋青峰手中學的此訣,方才修成那占卜之術,這天機寶盒的開啟方法便在那占卜星相之中,不得此訣,絕無法開啟天機寶盒的。”


    鳳綺言細眉一豎,朝著狄休冷聲道:“我說的可有錯?”


    狄休笑道:“你說的很對。”


    鳳綺言道:“既然如此,你便將天諺訣說出吧。”


    狄休笑道:“你方才也說,這天諺訣乃是韋兄弟的親傳秘術,我又哪裏知道這訣法?”


    鳳綺言道:“三年前你與韋青峰壩上結拜之事,天下皆知,為了尋得天機寶盒,韋青峰耗費極大的元氣,逆天命探得此物藏匿之處,你與他的貼身侍衛洪九公前去尋覓,我並不知你們去了哪裏,但想來你與洪九公的確找到了這天機寶盒,不知什麽原因,你們卻是中途分散,洪九公被大祭司追殺藏身秣陵城內,遣人尋你消息,卻哪知陰差陽錯這天機寶盒到了那姓諶的少年手中。”


    諶仲聞言下心大驚,這天機寶盒卻是這般到了自己的手中,那老者卻還是韋青峰的貼身侍衛,家門慘禍由此而起,聽到此處,悲憫情緒驟然而起。


    狄休點了點頭,道:“看來神廟早已暗中探察了許久,你說的沒錯,但是這與天諺訣有什麽關係?”


    鳳綺言笑道:“韋青峰擅長占卜天相,但天機寶盒如此天道至寶,豈能沒有天運所護?若讓一位星相師如此便定穴藏匿之處,那還稱之為什麽天道至寶,想來韋青峰雖精通占卜之術,但也隻是局限於某個方位罷了,這方位也許有千裏百裏之距,天下之大,這天機寶盒不過掌心大小,哪有那麽容易找到,這樣原因也許隻有一個。”


    狄休麵色鐵青,沉聲道:“你是他的徒弟?”


    鳳綺言微微點頭道:“我的確是他的徒弟。”


    狄休道:“好。”


    鳳綺言道:“能否讓我將話說完。”


    “隻有修得天諺訣方能準確的找到那天機寶盒藏匿之處,韋青峰鎮守壩上,軍務繁忙,脫不得身,但他與你一見如故,結為莫逆之交,為了完成你的心願,不惜將天諺訣相授,我猜的可有錯?”


    狄休緊蹙眉頭,沉了半響,說道:“這些都是你猜測而出?”


    鳳綺言似乎很滿意自己的猜測,傲然道:“你既然知道我是他的徒弟,就應該知道這些事情並瞞不住我。”


    “還有一個疑點,更加讓我確定了韋青峰已將天諺訣傳授與你,星相師逆天命占卜星術,需得靜心養神,絕不能受半點打擾,那麽在他占卜星相之時,就必須要有人在旁守護,而那守護的人。”


    說著鳳綺言寒聲道:“被稱作活死人,因為隻有活死人方能不出氣,活人的氣息會擾亂星相師的心神,那洪九公便正是一個活死人,由此也就不難推斷,為何韋青峰要讓那洪九公陪你一起去尋找那天機寶盒了。“


    狄休笑了,他笑的很平靜,他平靜的瞧著鳳綺言,由衷的說道:“你的確不虧為他的徒弟,你說的一點都沒有錯,就好像親眼見到了一樣。”忽然狄休冷聲道:“就算我知道那天諺訣又如何?”


    鳳綺言笑道:“沒有如何,隻求狄公將天諺訣說出,我向你保證,我們絕不會為難在座的各位,而後麵囚車上的四人,我們也絕不會傷其半分。”


    狄休忽然大笑起來,笑道:“可笑,可笑至極,我狄休縱橫世間無盡歲月,豈能受你一小娃子威脅?你當我不知你安的什麽心思?”


    李顯宗卻是厲聲叫道:“狄休,你不要不知好歹,你與韋青峰結交之事,墨翎王早有怨念,你當真以為隻有你寒門對你不滿麽?”


    狄休怒目瞪向李顯宗,沉聲道:“你一小小藩王在我眼中不過螻蟻一般,憑你的資格也能與我說話?若非我不願挑起大明皇權與寒門之間平息已久的爭鬥,我豈能容你活到現在?”


    “你不是不願,是已無能力,我說的沒錯吧狄公,方才我們幾人聯手敗在你的手下,便是劍邪也被你一招擊敗,我其實一直以為你未受到那夜戰鬥的影響,但此時我卻覺得我錯了,因為你的笑聲出賣了你,你的靈識已損,如今的你,便是動用一點識海內的元氣,都會如萬針入體一般痛苦。”


    說著鳳綺言嘴角一笑,眼睛似要冒出光亮,朝著狄休歎道:“狄公,你何必硬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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