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綺言神色一怔,但很快恢複了他那原本泰然的神態,隻見他微微一笑,淡淡的說道:“陳年舊事,何必提起?”


    說著他昂首瞧著天際半點白雲,似有所思,沉默半響,朝著狄休說道:“有件事我想告訴你們,我主閉關九載,將於冬末出關,那時出關,便是他堪破神遊直達無垢之境的時候,至於南冥之巔一戰,我想很快便會變成寒嵐之巔的戰鬥了,不知尾勺門主,可做好了準備?”


    他的話著實讓眾人吃驚不小,百年前混亂之治,五方混戰之時無垢境以上強者隕落七八,當今爭奪天下霸權的人,幾乎罕少堪破神遊,直至唐小環的出現,那震驚天下的天才少年啃著饅頭看著書破著境,更是得到天下機緣解開天機寶盒得到天道傳承,方才堪破神遊達到無垢,自此周遊天下敗盡天下高手,雖說與五方霸主未曾一一交手,但那年蠻帝竟抿口答應了唐小環那些無禮至極的條件來看,唐小環的實力的確已是超越了五方霸主,那年劍聖尾勺於惑也是對唐小環青睞有加,二人雖未交手,但憑唐小環無垢之境的修為,天下人便知這一戰尾勺於惑有敗無勝了。


    此時這少年道出雪主竟要晉升無垢之境,那麽維持了百十載的平衡,豈不是要被打破?憑雪主的野心,待他修為大成,豈能不統領雪國舊部北侵?


    沒有人說出一句話,因為他們不知道說什麽才好,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心思,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他們代表著各自的一方勢力,此時這少年道出雪主即將晉升無垢之境,這的確算是一個驚天的消息。


    櫻花婆婆的心緒依舊從容,淡淡的說道:“就算雪主晉升無垢之境又如何?”


    鳳綺言好像聽到了一個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他笑著瞧著櫻花婆婆,笑道:“又如何?”說著他橫指指向南方遙遠天際的那座山,那座寒嵐山,笑道:“出關之時,第一戰便是寒嵐之巔。必將雪恥。”


    櫻花婆婆笑了,她笑的實在太美太豔,場中任何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了過去,她就像是一朵盛開在寒冬裏的梅花一樣,總是能夠無意中吸引到所有人的目光,梅花雖寒雖傲,卻總不及櫻花婆婆的這一笑。


    櫻花婆婆輕笑道:“雪恥?看來那件事對雪主的打擊的確很大。”


    話說完,她輕揚了揚手,衣袂攜著秋風,秋風裝飾著她的衣袂無比的飄然與灑脫,一片櫻花從空中緩緩落入她的掌心,她輕輕的捏著花瓣一角,明眸盯著掌心,緩緩的將那粉色的花瓣灑落在地,她的眼睛也隨著落瓣沉了下去,隻聽她淡淡的說道:“雪主不是當年的雪主,難道乙斂便是當年的乙斂?也許所謂的雪恥,不過是雪主的一廂情願罷了。”


    說著她轉身,留給眾人的隻有她那一頭粉豔無比拖拽到足跟的長發,粉紗的長裙點綴著她纖細修長的身子,就像是從畫卷中走出的傾世絕豔的世外聖女一樣,不可方物,不可臨近,更不可褻瀆。


    待走到山路旁,她忽然從空中攬起一葉花瓣,她將花瓣黏在指間,擎起右手食指,緩緩的在空中畫了一個“止”字。


    不過是一個簡單的止字,卻驚的場下眾人無人敢發一言。


    鳳綺言的眉頭緊皺,止字出現的一瞬間,他額間的冷汗竟岑然而下,李顯宗闕玨雙子乃至他身後的三個青年人都是目不轉睛的盯著空中的那個止字,眼神驚駭的就像是瞧見了從墳頭跳出的喪屍一般。


    四大劍傀少祭司劍邪的眉頭在那一瞬已褶皺的就像是被蹂躪了無數次選的宣紙,那輛馬車的車簾在那一刻被人掀開,車上的人終於露出了真容,那是一個美豔至極的少婦,她穿著極為華麗的錦衣,錦衣是大紅色的,鑲著金線,右手的食指上帶著一枚通體透亮的戒指,戒指頂端,則是一個小小的“原”字,她的眼神原本清澈如泉,但看到那漂浮在空中的止字的時候,忽然眼眸就變成了赤紅之色,似要冒出火焰。


    三刑人的臉色變的異常詭異,他們不知是喜是憂,總之那種莫名其名的情緒盤在他們各自的臉頰之上,久揮不去。


    “畫魂三十六字,以破為始,以止為巔,止字出,神鬼滅。”錢不通緩緩道出一句話


    畫魂師最究極的破法止字訣,竟在櫻花婆婆輕描淡寫間揮寫而出,要知破法止字訣,便是當年的唐小環都未曾修煉成功,據說那遠古第一代畫魂師,憑此破法止字訣,一字滅掉整整一個宗派,那宗派中的不乏神遊境的強者,麵對這破法止字卻是毫無還手之力,頃刻間偌大的宗派山門一念間便灰飛煙滅。


    狄休怔怔的瞧著懸在半空中的止字,心下也是震驚不已,無論他如何穩住心緒,卻總不免被那懸著的止字所曳動。


    “我要去喝杯茶,你們的動靜最好不要弄的太大,我並不喜歡被人打擾,更討厭麻煩。”說著櫻花婆婆頓了一頓,淡淡的說道:“倘若誰敢踏進我櫻花山莊半步或是傷害了我的朋友。”


    她的秀手不過輕輕一揚,滿山櫻花便驟然而起,將整天天空盡數鋪滿覆蓋,她慢慢的走進櫻瓣花海,漸漸消逝在人們的視線中,留下的隻有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在空氣中蕩漾迴旋“那就永遠留在這裏吧。”


    那就永遠留在這裏吧,很簡單的一句話,但說這話的人卻不是簡單的人,沒有人懷疑或是質疑這句話,因為說這話的是櫻花婆婆,僅此而已。


    櫻花婆婆單指畫魂破法止字訣,著實震驚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鳳綺言望向櫻花婆婆消逝遠去的背影,忽然嘴角露出一抹狡詐的笑意,這個笑意很淺很隱晦很難讓人察覺。


    鳳綺言低頭朝著少祭司道:“你可知櫻花婆婆為何離去?”


    少祭司搖了搖頭,劍邪冷哼了一聲,輕聲道:“因為她不得不走。”


    鳳綺言轉頭朝著劍邪哦了一聲,笑道:“莫非你看出來了?”


    劍邪冷聲道:“我的確看出來了。”


    少祭司皺眉道:“你們在說些什麽。”


    鳳綺言笑道:“雖然她留下那破法止字,但那止字絕不會波及到我們,我們大可放心,此時的櫻花婆婆,已經脫不開身來對付我們了,這裏除了狄休與她,其他人嘛。”說著他譏誚的瞧了瞧場中的錢不通與石叟等人,笑道:“都是一群烏合之眾罷了。”


    少祭司恍然大悟,沉聲道:“莫非宮先生已到了那櫻花山莊內?”


    鳳綺言望向那漫天櫻花,含笑道:“櫻花掩熄陣?不過爾而。”


    諶仲心底是有些奇怪的,現在局勢如此緊張,櫻花婆婆為何獨自離去?雖然不知道原因,但肯定不會是因為如她說的那般,要去喝杯茶。


    喝茶隻是借口,甚至連借口都稱不上,諶仲心底暗暗揣測,櫻花婆婆一定有別的事要去處理,而這件事必須得他親自去才行,那究竟是何事?櫻花山莊有櫻花掩熄大陣,尋常人等,絕難通過的,莫非櫻花山莊內有了什麽變故?他猜不透也猜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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