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不在多言,仰頭朝著夜幕穿梭中的二人瞧去,隻見兩道人影縱橫交錯,不時的發出陣陣清脆的聲響。


    少祭司一手大荒蕪手印始終探不到合歡的劍意,他隻覺如蛛網一般交錯的劍芒不間歇的衝擊著自己的防禦,饒是他拚盡全力,也是占不到半點便宜,如此糾纏下去,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麽好事,至於天機寶盒的秘密如果讓過多的人知曉,這結果,是他絕不想看到的。


    所以少祭司打算盡快的結束戰鬥,他引掌掙開距離,漂浮於空,開始將周身元氣匯聚於掌心,打算做最後的必殺一擊。


    合歡橫劍相對,他的臉色也是難看不已,兩人修為相差無異,若非拚死決鬥,一時半刻絕不會分出勝負。


    他蹙起眉頭,將合歡劍橫與胸前,雙掌撫摸著那柄烏黑長劍,掌心陡然升起一層濃霧,彌漫開來,將整個天色都襯托如墨,本就不甚明亮的夜色,越發的昏暗起來。


    身為寇皇座下最為得力的四劍傀之一,合歡並不是最強的一個,但他絕對最堅韌的一個,無論遇敵何人,他從不生畏懼之心。


    他已瞧見,少祭司已拚盡全力打算必殺一擊,他當然也聽聞過大荒蕪手印的威力,神廟八大絕學之一的大荒蕪手印,也的確能夠讓他正視起來。


    他嘴角微斜,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當合歡的雙手滕然而起一股濃鬱的煙霧時,一向冷靜的顏歡竟脫口叫道:“鬼嚎劍意,我們要馬上離開此地。”


    話音未落,顏歡就又朝著諶仲等人喊道:“快走,少祭司已敗。”


    諶仲等人見顏歡說的嚴肅萬分,也不多問,四人抬步就朝著林深處奔跑。


    鬼嚎一出,千裏不留痕。


    合歡麵對強敵少祭司,竟然祭出了他最為淩厲的鬼嚎劍意。


    “你.你竟然敢施展鬼嚎劍意,不怕招來大明的修行者嗎。”


    少祭司麵對這鬼嚎劍意,竟生出畏懼之心。


    四大劍傀手握上古神劍,每人皆掌控一項禁術劍法。


    合歡傳承的便是這鬼嚎劍意,若非有聖衣護體,神遊境巔峰以下的修行者,皆會被這鬼嚎劍意所挫。


    這天地間能達到神遊境巔峰的修行者實在太少太少,少祭司隻是神遊境中期的實力,他當然也很清楚這鬼嚎劍意的威力,是他不能抵擋的,此時他心生怯意,已有逃走的打算,但見到手的天機寶盒就此落入他人之手,他又是極為不甘。


    少祭司一麵凝聚元氣於掌心,一麵朝著合歡冷笑道:“你要考慮好,施展鬼嚎後對你的反噬後果。”


    合歡周身已被濃厚的劍意籠罩開來,他冷笑道:“我現在考慮的隻是如何殺你。”


    少祭司聽聞此話憤慨萬分,怒氣難抑下,他猛然將體內的所有元氣盡數凝聚起來,朝著合歡嘶聲道:“你當我怕你不成,不過是兩敗俱傷。”


    說著他陡然從空中墜落,墜勢如隕石砸落地麵一般,隻聽“轟”的一聲巨響,少祭司單膝跪地,他擼起右臂袖口,右臂上一道荒蕪印記凸顯而出,發出陣陣光亮。


    天地荒蕪,周邊叢林雜草霎時枯萎蔓延開來,隻見黑袍內少祭司的雙眼已成湛藍光色,透著無盡的殺意。


    “枯朽經。”


    合歡眉間微微一皺,而後脫口叫道:“今天便讓我瞧瞧這枯朽經的威力如何。”


    兩人各自施展絕學打算拚死一擊,叢林風緊,一片肅殺冰冷之意。


    諶仲等人正倉惶逃竄,隻覺背心後陣陣寒意襲來。


    顏歡朝著身後瞧了一眼後,叫道:“這兩人已做好兩敗俱傷的打算,枯朽經與鬼嚎劍意皆是殺伐屠戮的招式,我們莫要耽擱,趕快離開此地。”


    諶仲等人聽罷,足下不停,一路徑直朝著北方而去。


    奔跑間隻聽顏歡吹了一聲口哨,他的那輛馬車也不知從何處奔出,那匹駿馬邁著四蹄飛一般的掠過眾人,顏歡展身身形飛上車轅勒住韁繩,朝著眾人揮了揮手。


    上了車馬後諶仲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說道:“這兩人也不知勝負如何。”


    何肅言道:“最好兩敗俱傷紛紛倒地身亡。”


    顏歡道:“那兩位可是神遊境的大修行者,哪裏會那麽容易就死。”


    諶仲撩開窗簾,探出頭朝著後方瞧了一瞧,見全無動靜,疑惑道:“這兩人各自施展絕學,為何此時卻沒了動靜?”


    他的話音方落,隻聽顏歡叫道:“坐穩。”


    話音未落,林深處一股震蕩瞬間而至,若非顏歡施展定力強行穩住馬車,眾人非得摔飛出去不可。


    隻聽哢嚓哢嚓的聲響,周邊樹木被連根拔起,如野草一般被這股震蕩之力吹飛數丈之遠。


    何肅言捂住眼,駭然道:“我的姥姥。”


    說著他掀開車簾,朝著顏歡喊道:“快快。”


    容蓉撇了何肅言一眼,道:“就算這馬車跑的再快,如果那兩個人想要追上來,也隻是瞬間的事情。”


    顏歡點頭道:“他們沒有追上來,隻說明一點。”


    諶仲歎道:“看來隻能是他們沒有氣力追趕,我們暫時是安全了。”


    顏歡道:“那鬼嚎劍意與枯朽經耗費了他們太多的氣力,想來一時我們並不會有什麽危險了。”


    “他們不會輕易放棄,一旦恢複體力,就會追趕上來。”諶仲實在有些擔憂,想到手中的天機寶盒乃是世間罕見的寶物,自己此時已成眾矢之的,此地距壩上還有百裏路程,也不知能否安全將這天機寶盒送到韋將軍的手中。


    顏歡蹙眉道:“無論如何,天機寶盒絕不能落入那兩人的手中,若是神廟與寇皇得到這東西,那對天下蒼生來說,絕對是一場災難。”


    諶仲凝眉沉思,過了良久,終於下定決心,從懷中掏出那天機寶盒,朝著顏歡說道:“當務之急,也隻有勞煩顏兄將此天機寶盒送到韋將軍手中了,他們一直以為這天機寶盒在我的手中,目標自然也是衝我而來,我們分開而行。”


    顏歡聽罷,脫口道:“不可。”


    何肅言也是阻攔道:“阿仲,你這無異於送死。”


    容蓉麵色也是微變,她瞧了瞧諶仲的模樣,倒不似隨便說說,心緒也是微微動容,沉聲道:“他們若發現東西不在你的手中,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你。”


    諶仲卻是微微一笑,說道:“天機寶盒比我要重要的多的多,也許他們找到我,發現寶盒不在我的手中,就會放我一條生路也說不定。”


    “天真。”容蓉冷哼了一聲


    諶仲卻是笑道:“能將此物交予到韋將軍手中,我已無憾,如今也隻有這一法子,方能將這天機寶盒安全的送到韋將軍手中。”


    顏歡還待張口,諶仲卻是打斷了他的話,說道:“我心意已定,你們也不要勸我了。”


    顏歡長歎了口氣,勒住韁繩將馬車停了下來,他瞧著諶仲一臉堅毅的神態,他當然知道,諶仲的決定是目前他們最好的選擇,無論如何,這天機寶盒也不能落入少祭司與合歡的手中,但若要因此犧牲掉諶仲的性命,他無論如何也下不得這個決定。


    諶仲的笑容始終未曾斂去,他跳下馬車,朝著顏歡幾人笑道:“你們為什麽都是一幅生離死別的表情,難道真的盼我被他們殺了不成?”


    何肅言不知如何作答,他抿住嘴角,眼眶似已含淚,他對諶仲的為人極為了解,知道他下的決定,就絕不會更改,但一想到諶仲若單獨而行,實則是為了保全眾人的性命,麵對少祭司與合歡這樣的大修行者,定是兇多吉少。


    他內心也是悲痛不已,又不知如何勸阻,隻能抿嘴不語,心下滿是悲痛之情。


    一向冰冷的容蓉也是長長的歎了口氣,她瞧向顏歡,卻見顏歡也是一臉的愁容。


    時間緊迫,不容耽擱,諶仲見眾人不作答,將那天機寶盒塞入顏歡手中,語重心長道:“此事就交予顏兄了。”


    說完此話,他便頭也不迴的朝著遠處走去,何肅言縈繞眼眶中的淚終於是滴落下來。


    “諶仲。”顏歡大聲喊道,身形也隨之跟了過去


    諶仲迴頭,笑道:“顏歡,我覺得你不是一個婆婆媽媽的人。”


    顏歡歎了口氣,忽然揚起手,那千縷羽披便出現在手中,他朝著諶仲說道:“這千縷羽披你穿在身上。”


    諶仲道:“這千縷羽披可是你羽族的聖物。”


    顏歡道:“我決定的事,也絕不會更改。”


    諶仲接過那千縷羽披,就見顏歡手心抖動,那羽披便縛在自己身上,漸漸消失不見。


    “有千縷羽披在身,非神遊境巔峰的強者不能殺你,憑那少祭司與合歡劍怕還不能破除我羽族聖物的防禦。”


    諶仲頜首點頭,顏歡繼續道:“再往前百裏,便是粉黛山,若遇緊急情況,你可先去櫻花上莊躲避一陣,若見到櫻花婆婆,你便將那紅眼玉兔交予她,櫻花婆婆看在宸後與小唐先生的麵子上,想來絕不會坐視不理,若有她出麵,諒那少祭司與合歡劍也不敢放肆。”


    諶仲笑道:“那我們便壩上見。”


    顏歡將天機寶盒塞入懷中,朝著諶仲拱手道:“此等大義,我必稟明宸後,諶兄一路保重,你我壩上不見不散。”


    諶仲繼續笑道:“不見不散。”


    顏歡說罷便朝著馬車而去,何肅言待開口,卻被顏歡止住:“他心意已決,況且這天機寶盒事關重大,絕不能落入神廟與寇皇之手。”


    說著顏歡坐到車轅上,勒住韁繩,駕馬疾奔而去。


    何肅言瞧著諶仲逐漸消逝的背影,長長的歎了口氣,口中喃喃道:“阿仲,你可要千萬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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