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癡書奴玩性不改,他嘿嘿的笑著,拎著何肅言的衣領,將他提到閣樓內,說道:“爺爺就喜歡教訓你這種沒本事,還喜歡叫的小娃子。”


    何肅言悻悻道:“我沒本事,你的本事的確很大,但還不是需要讓我請你喝酒?”


    酒癡書奴道:“你請也不請?”


    何肅言嘿嘿笑道:“你將這本事交給我,我請你喝一輩子酒都成。”


    酒癡書奴瞟了何肅言一眼,然後朝著諶仲道:“你說著葫蘆當真是你那蜀山的朋友,送於那姓傅的小子的?”


    諶仲笑道:“自然不假。”


    酒癡書奴頜首點頭,笑道:“姓傅的小子果然沒哄騙我,難得呀難得。”


    他說完這話,卻是不再談論這葫蘆,他說道:“你們是新晉天樞院的學生?”


    諶仲道:“晚輩秣陵諶仲。”


    酒癡書奴脫口叫道:“你就是今年那名士榜上的探花郎秣陵諶仲?”


    諶仲道:“正是晚輩。”


    酒癡書奴頜首點頭道:“雖然沒什麽修為,但麵相卻是大富大貴之人,既然是唐先生欽點的探花郎,想來肯定有過人之處了。”


    諶仲苦笑道:“前輩謬讚,晚輩實無過人之處。”


    酒癡書奴擺了擺手,道:“一個人的成功與否,絕不在一朝一夕,你還年輕,自然還有很多路要走。”


    說道這裏,酒癡書奴突然抽涕了起來,眼淚瞬間落下,不由的痛苦叫道“想我堂堂酒癡,竟然委派我看守這九大閣樓,當真是大材小用。”


    何肅言低喃道:“我看不是大材小用,是廢物利用。”


    酒癡書奴想來並未聽到何肅言的話,否則以他的脾氣,何肅言如今已上了房頂。


    諶仲被何肅言的話逗的笑了,然後他朝著酒癡書奴道:“我看不盡然。”


    酒癡書奴道:“什麽不盡然?”


    諶仲道:“我瞧墨翎王讓您老人家看守這九大藏書閣樓,是對您的信任。”


    酒癡書奴道:“王爺信任我?”


    諶仲笑道:“自然是信任您,您想,勢族八院所有的武學典籍都在這九大閣樓內,這九大閣樓乃是修行者的聖地,若非等閑,誰能進樓一觀?這繁多的武學典籍,隨便哪一本,到了那些小門派的手中,都是寶貝,墨翎王爺讓您看守這麽多的寶貝,難道不是對您的一種信任?”


    酒癡書奴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叫道:“哎呀,我怎麽沒想到這些。”


    諶仲笑道:“老先生修為高深,這些武學典籍,王爺交給您看守,自然放心。”


    酒癡書奴哈哈笑道:“那是自然,爺爺我雖然嗜酒如命,但對王爺那絕對是忠心耿耿。”


    何肅言插口道:“沒錯,我家看門的二狗子也經常這樣給我表態,他說,公子呀,你每天都帶我去宜春院聽曲看姑娘,我二狗子雖然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但對公子絕對是忠心耿耿的。”


    酒癡書奴似乎呆了,根本未發現何肅言在譏諷他。


    諶仲此時到時有點疑惑,他疑惑的是這酒癡書奴因何故被墨翎王發配到看守這九大藏書閣樓,當了一個守衛,於是開口問道:“老先生當年可是犯了什麽錯誤不成?”


    酒癡書奴歎道:“我平日就喜喝酒看書。”


    諶仲道:“喜歡喝酒的人很多,喜歡看書的人也很多。”


    酒癡書奴歎道:“但如我這般一喝即醉,著書既睡的人,卻很少。”


    諶仲默然,酒喝的多了自然會醉,書看多了,也很容易使人發困,照這酒癡書奴所說,他竟然沾酒既醉,看書就睡,竟然還有一個酒癡書奴的名字,這當真古怪的很。


    酒癡書奴道:“我雖然喜歡喝酒,卻是一個不勝酒力的人,我雖然喜歡看書,但一看到書,就會自然而然的昏睡過去。”


    說著他長歎了一口氣,似是對自己的這個怪癖也是難以理解。


    諶仲的眼神略顯同情,一個人若是喜歡一些東西,而恰恰又不能很好的享受那件東西所帶來的快感,這的確值得同情。


    卻聽酒癡書奴繼續道:“就因為我有這個怪癖,所以便犯下了一個錯誤。”


    諶仲道:“錯誤?”


    酒癡書奴道:“我原來的可不叫酒癡書奴,我曾經卻是一個的的確確的武癡,所以我每日紮在九大藏書閣樓內,試圖博覽天下武學,後來我發現,那些武學典籍奧妙無極,我每日每夜的臥在那裏,幾乎連飯都不吃,卻也無法將那些武學典籍都納入腦海。”


    諶仲道:“習武成癡的人,多少都會有點固執。”


    酒癡書奴歎道:“武學一脈,奧妙無極,繞是我自認天資聰慧,卻也對一些典籍始終無法貫通,尤其是那本書經。”


    書經?諶仲心道:難道酒癡書奴口中的書經就是那一層的三經之一的書經?


    酒癡書奴繼續道:“我聽說當年的唐小環八歲的時候便能讀懂天樞院三大奇經中的書經,你要知道,那本書經,便是連神遊境的大修行者都參悟不透的。”


    諶仲道:“老先生一定不是一個喜歡服輸的人。”


    酒癡書奴苦笑道:“我雖然不能和小唐先生那種萬年不遇的天才相比,卻也想試他一試。”


    諶仲道:“結果呢?”


    酒癡書奴道:“結果就是,我因喝酒便醉這個毛病,將那本書經弄丟了。”


    諶仲不解,問道:“可是那本書經明明還在樓下的櫃子中。”


    酒癡書奴道:“書經分衍字經與蜃字經,據旁人所說,要讀懂衍字經,必先看懂蜃字經,可那本蜃字經上,卻是連一個大字都沒有,而我弄丟的,卻恰恰是那最為古怪的蜃字經。”


    說著酒癡書奴歎道:“小唐先生畢竟是小唐先生,這個天下,也隻有他能讀懂這兩部書經,不服是不行的。”


    諶仲心底一驚,他隱約已經覺得,那乞丐贈予自己的那本無字書,極有可能便是這酒癡書奴弄丟的那本蜃字經,可是那本蜃字經,怎麽會落到那乞丐的手中?那乞丐到底是何人?難道他不知那本經書,便是那書經中的蜃字經?如果知道的話,為何又會贈予了自己?這些都是疑惑。


    諶仲默然不語,酒癡書奴繼續道:“那本書經乃是當年天樞院第一代奇才從一處絕密的古聖地中尋得而來的,當年兩本書經,缺一不可,便是那曆代奇才都沒人能夠看的懂,直到小唐先生偶然看到這兩本書經,才驗證了這書經的確是天之聖書,據說當年小唐先生乃是先天虛體,八歲時看到這書經,一麵吃著雞腿一麵破著境,那叫一個瀟灑淡然,不過一個時辰的時間,從一個未踏入修行的小白,直接一躍到靈慟境巔峰,天下震驚,千年來隻此一人。”


    這些話聽的諶仲與何肅言目瞪口呆,一個時辰的時間,從一個未踏入修行的小白,連破兩境,直達靈慟境巔峰,這是多麽恐怖的存在,這便是當年那個天下第一人唐小環的事跡?


    讓諶仲震驚的是,唐小環當年也是與自己一樣,同是先天虛體,竟然從那書經中洗髓換骨,蛻去先天虛體的體質,更是一躍達到靈慟境巔峰,這樣說來,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從那書經中發現些什麽?也許也會蛻掉自己的先天虛體,醒悟修行也不可說。


    酒癡書奴歎道:“喝酒誤事,丟了那本蜃字經,此等大事,便是王爺不怪罪於我,我心也難安,隻能常年駐守在這九大藏書閣樓中,來贖罪了,這本不是王爺的過錯,王爺沒有怪罪於我,也算是大大的恩情了,王爺也並未將此事公開於眾,畢竟那本蜃字經非比尋常,好在尋常人也不知曉那兩本書經如何珍貴,但願那本拿到蜃字經的人,不會是其他番邦的修行者,否則參透了那蜃字經中的奧秘,對於大明來說,可是後禍無窮,老朽我可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諶仲沉思了片刻,說道:“老先生也不用多慮,我想那書經既然是兩本,那肯定是相輔相成,缺一不可的,就算那本蜃字經被旁人所取,想來也不會參悟出個所以然來。”


    酒癡書奴臉色轉變的很快,他忽然笑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你小子的腦袋果然夠聰慧,能有爺爺我的一半智慧了。”


    諶仲苦笑道:“能有前輩的一半智慧,那當真是我的榮幸了?”


    酒癡書奴道:“豈止是榮幸,簡直榮幸之至。”


    何肅言探過頭來,嘿笑道:“你瞧我的腦袋怎麽樣?”


    酒癡書奴瞟了何肅言一眼,然後伸出手掌朝著何肅言的頭上比劃了一番,說道:“天庭飽滿,地閣方圓,你的頭發如果在長一些,便可以與我一樣用繩子拴在這房梁上了。”


    何肅言吐了吐舌頭,他可不想如這酒癡書奴一樣將頭拴在麻繩上。


    酒癡書奴說著話,將那火紅的葫蘆舉起來,就仰頭一口飲去,然後他的人變迷迷糊糊的似要跌倒,真如他所說的那般,沾酒既醉,諶仲這時才發現,栓在酒癡書奴頭上繩索的作用,卻是用來防止他醉睡過去的。


    酒癡書奴強忍著醉意,朝著諶仲說道:“天色不早,你們也迴去吧,晚些時候,我可就要清點書籍。”


    諶仲二人禮聲告退,然後轉頭的一瞬間,就發現那酒癡書奴不見了蹤跡,這真是一個怪人,來的怪,去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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