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步雲天便踏步而來,他身穿亮銀鎧甲,麵色嚴峻,似有心事。


    當時挑選學生,步雲天與眾人也是見過麵了,沒做太多的寒暄,潦草的說了幾句,洪叔走了過來,便帶著眾人去參觀天樞院了。


    這時,步雲天喊住諶仲說道:“阿仲,你來,我有事要問你。”


    諶仲聞言,隨在步雲天身後,二人朝著演練場一側的大堂而去。


    大堂內肅靜莊嚴,一排木椅縱向而列,步雲天坐了下來,諶仲立於身側。


    步雲天沉吟了片刻,沉聲道:“那勝屠九公子的死,當時你可在場?”


    諶仲如實將事情的經過全部說與了步雲天,對於步雲天,他自然沒有隱瞞的必要。


    步雲天聽到顏歡竟然是羽族遺子的事時,麵色微驚,然後說道勝屠公子的死,絕非是顏歡所為的時候,步雲天似早已料到如此,他皺眉凝想了片刻,說道:“那勝屠九公子是霸體之軀,竟然被人一劍斬殺,就算是我,也不會做的這樣幹淨利落。”


    步雲天眉頭緊皺,心緒混亂,想來勝屠九公子的死,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諶仲道:“無論那勝屠九公子死於誰的手,我想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死在我大明境內。”


    步雲天點頭道:“說的沒錯,這兇手的目的很了然,是要挑起西寇國與我大明之間的矛盾。”


    諶仲道:“那麽這件事,對誰的益處最大?那兇手就很有可能是誰。”


    步雲天凝眉道:“如今北部蠻國與我大明的戰事一觸即發,難不成是他們的人?”


    諶仲想了想,道:“也不無可能。”


    步雲天道:“這件事非同小可,若處理不當,很可能引起西寇國對大明發動戰事。”


    說著步雲天歎了口氣,歎道:“到時戰亂紛起,又是生靈塗炭。”


    諶仲默然,步雲天的話沒錯,長久的平靜,似乎已讓人民忘記了戰爭所帶來的痛苦。如果勝屠九公子的死寇皇那裏得不到一個滿意的答複,很可能西寇國就會以此為借口,向大明發動戰爭。


    諶仲沉默了片刻,說道:“這件事有很多蹊蹺的地方。”


    步雲天道:“蹊蹺?”


    諶仲道:“當時隨那勝屠九公子而來的,還有那三劍傀,他們來我大明,似別有它事。”


    步雲天道:“此話怎講?”


    諶仲道:“首先,西寇國與我大明長久和平相處,雖然偶爾有小摩擦,卻無太大的事端,如今我大明國力昌盛,修行高手無數,便是那西寇國也不敢輕易得罪,而這次勝屠九公子來到大明,顯然有著其他的目的,而且是不為人知的事,他們並不想節外生枝,否則堂堂的皇子被人殺死在異國,那三個劍傀,焉能如此草草了事?我想,他們來到大明要做的事,絕對是非常的保密的,絕不能被外人所知曉,所以就算勝屠公子死在了這裏,那三個劍傀也不敢做太多的糾纏。”


    步雲天忽然脫口道:“他們做不得主,所以才要迴去請示寇皇。”


    諶仲道:“沒錯。”


    步雲天沉聲道:“那麽他們來到大明,到底是所為何事。”


    諶仲淡淡的道:“那也許隻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步雲天沉思了片刻,沉聲道:“憑那三個劍傀的性格,勝屠九公子被人刺殺,他們的心態竟然如此平靜,這的確不像是他們的為人。”


    諶仲點頭道:“悲歡離合四大劍傀,殘暴無度,殺人無數,能讓他們斂起殺意,這件事絕非小可,光憑此點就能推斷,他們來到我大明要做的那件事,要比堂堂皇子的死,還要重要。”


    步雲天點了點頭,道:“這件事墨翎院已經插手,到時他們找你相問,你便如實相告便行。”


    諶仲點了點頭,墨翎院主掌景宸城內的一切事宜,這次勝屠九公子的死,他們全權負責查找真兇。


    步雲天定睛瞧了瞧諶仲,忽然語重心長的說道:“你的身世,我已遣人查的清楚了,你有話要對我說嗎?”


    諶仲一驚,心底默然,但看步雲天麵帶同情,他有點不知所措,也不知該如實相告,還是繼續隱瞞。


    步雲天既然如此說,想來對諶仲的身世,都已查的清楚,過了片刻,諶仲淡淡的說道:“既然都查清楚了,我就算說,又有何用?”


    步雲天忽然笑道:“你是怪我未經你的許可,便追查你的身份了?”


    諶仲情緒黯淡,過了半響,說道:“不敢。”


    步雲天道:“大試的學生從來都要追查身世的,何況,你如今已是堂堂的名士榜探花郎。”


    諶仲歎道:“老師說的對,我的確不該對您有所隱瞞。”


    步雲天語重心長的歎道:“既然事已發生,便坦然麵對吧,我沒有將你的身世告於其他人,你也不必擔心什麽,秣陵府尹那裏,關於諶府的慘案,也清了案底,當時諶府內的七十餘口,盡皆慘死,獨留你一人。”


    說著步雲天拍案怒道:“這件事,就算是查到天涯海角,我也會給你一個交待。”


    諶仲聽罷,心底一酸,忽然跪倒在地,朝著步雲天磕頭道:“老師,如能為我諶家報此冤仇,我諶仲在所不惜。”


    步雲天道:“這血海深仇,我不能幫你報,隻能你自己報,此等滅門慘案,若非你手刃仇人,焉能心安?”


    諶仲眼眶含淚,心底百般苦楚,他站起身子,眼睛忽然變成異常堅毅,他攥緊拳頭,朝著步雲天道:“老師說的對,如此血海冤仇,我定要手刃仇家。”


    步雲天道:“此事我已遣人幫你查詢,你也不用太過心急,安心的在天樞院內,有我在,沒人能夠動的了你,如果那兇手敢追殺上門,我諒他也逃不出我的手心。”


    諶仲含淚點頭,他本事低微,如今還未踏入修行門檻,又背負血海深仇,每晚皆是難以枕眠,想到父母慘死,而仇家更不知何人,便不免心緒低沉,神態悲切,而如今堂堂的八院奇才之一,神遊境的大修行者天葬魂墮步雲天答應幫他尋找仇家,為他報此冤仇,諶仲當真喜極而泣。


    想到自己乃是那先天虛體不能修行的特殊體質,諶仲的心便又低沉了許多。


    步雲天似乎瞧出諶仲心緒低沉,他瞧著眼前這病態的少年,雖然略帶惋惜,卻也是無可奈何,先天虛體的體質,不是那麽輕易的就能改變的,饒是他貴為八大奇才之一,也沒有什麽好的辦法。


    諶仲忽然想要一個結果,也想要一個答案,盡管也許答案很殘酷,也許他聽過很多人說過他不能修行的事實,但是他還是想要聽到步雲天親口告訴自己,所以他小聲的朝著步雲天問道:“老師,我當真不能修行?”


    步雲天愣了一愣,他起初並沒有說什麽,隻是從懷中掏出一個卷冊,交到諶仲手中,說道:“你不是不能修行,而是如果強行踏入修行,就會爆體而死,因為你的八脈虛弱,存貯不得天地元氣,而天地元氣本就是霸道無比,若要強行修行,結果便是八脈骨髓被元氣所侵蝕,爆體而亡,而且先天虛體,對於感悟天地元氣喚醒靈識,有著天然的阻塞效果,若要修行,必先通八脈醒靈識,先天虛體這對這方麵,無疑是一種無法破除的阻礙。”


    諶仲手中拿著步雲天交予自己的卷冊,他展開一看,卷首上是三個大字,醒識經。


    步雲天道:“你雖然不能修行,卻可以先了解下修行的知識,這本醒識經,是修行的入門經書,你先大致了解下修行是什麽。”


    諶仲將醒識經放入懷中,這本醒識經,雖然街麵上多入牛毛,但從步雲天的手中拿出,卻讓諶仲感到額外的珍惜,隻因步雲天說,他曾經便是拿著這本醒識經,從中參悟了修行大道,而踏入了修行者的行列。


    諶仲忽然想到自己的壩上之行,他開口說道:“老師,學生有個不情之請。”


    步雲天道:“但說無妨。”


    諶仲道:“我要去壩上一趟。”


    步雲天皺眉不解,道:“壩上?”


    諶仲道:“我曾答應一人,要將一件東西交到韋將軍的手中。”


    步雲天道:“難道便是那死在你家中的老者所托之物?”


    諶仲道:“正是此物。”


    步雲天道:“那是何物?”


    諶仲如實道:“我並未拆開過,所以並不知道是何物,但他人生死之托,我必信守承諾將那件東西交到韋將軍的手中。”


    步雲天笑道:“我最欣賞信守承諾的人。”


    接著步雲天道:“既然那老者是與韋將軍相識的人,定然有著緊要的事,話說,那老者何種模樣,你說與我,也許我認的也不可說,對於尋找你的仇家,也許是個線索。”


    諶仲自然對那老者的麵貌熟記於心,他仔細的對步雲天描述了一番後,步雲天沉思冥想了片刻,搖頭道:“若是韋將軍的部下,我應當會有印象的,但這人,我卻是沒有絲毫印象。”


    諶仲也是不解,但也並未多說什麽,步雲天繼續道:“過幾日有一批糧草需要押運到壩上,你隨著他們一起去便可,相互間也有個照應。”


    諶仲正愁一人如何跋涉到那壩上,現在聽到步雲天的話,愁緒便解開了,他笑道:“那就先謝過老師了。”


    步雲天道:“先不要高興的太早,這次糧草押運,絕非小事,如今壩上戰事一觸即發,這批糧草也是極為關鍵的,明日你去勢閣,領取曆練符,就當此次壩上之行,當做曆練。”


    諶仲問道:“那勢閣和曆練符又是怎生迴事?”


    步雲天道:“勢閣是勢族為八院子弟頒發曆練任務的地方,完成相對於的任務,便能獲取勢符,勢符按照任務的難度分赤青藍白綠紫橙七色,赤色是最低級的符印,橙色則為最高級,獲取一定的勢符,便能夠進入勢族的嫏嬛閣,嫏嬛閣分八層,從低到高,每一層都藏有無數的修行典籍與丹藥,隻要你擁有足夠的勢符,那麽嫏嬛閣的資源,便是享用不盡的。


    步雲天緩了口氣,繼續說道:“八院子弟分九品,品階不同,地位也是不同,若想在八院內得到修行的益處,這品階是極為關鍵的,九品子弟隻能享受最平庸的修行資源,以此類推,一品子弟在我大明的地位,堪比統領十萬軍隊的先鋒將軍,而九品勢族子弟,隻能是上陣殺敵的士兵而已,還比如那嫏嬛閣,九品子弟隻能進入第一層,而一品子弟,卻是能夠進入那第八層。”


    諶仲聽罷,擦了一下冷汗,但心下一想,勢族如今之所以如此昌盛,卻絕非虛名,有著如此攀比相互競爭的品階利益督促著勢族子弟,勢族不強盛,倒是不合天理了。


    諶仲指著自己的胸口,對著步雲天眨著眼睛,小聲道:“我算幾品?”


    步雲天斜瞅了他一眼,指著桌上的那杯空茶杯,道:“你沒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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