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下座的蘇素完全不知道上麵的貴人們為了她的事都焦頭爛額了,隻是心中突然間有些惶恐,下意識地抬頭竟看見景帝那忌諱和充滿殺氣的眼神,瞬間整個人都愣在那裏了。


    這景帝這般恐怖的眼神,仿佛下一秒就要將她置諸死地一般,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才會讓景帝起了殺她之心?


    可是就在蘇素想要再看仔細一點的時候,景帝已經移開了目光,臉容平靜地看著下麵的歌舞,仿佛那個充滿殺意的眼神隻是蘇素的錯覺一般。


    麵對突如其來的恐懼,蘇素有些慌了,難道這次策劃之事被景帝識破了?要是景帝識破了這事,那她會不會連累相公和玄慧大師?


    心中著急不安,手上的帕子都要被她擰碎了,第一次覺得這麽無力蒼白,即使她身懷異寶又如何,在這封建皇朝裏,隻要皇上一句話,她依舊得死。


    一旁的蔣雨桐看到蘇素臉上的驚恐,忙問道:“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


    蘇素剛想開口說與蔣雨桐知,可是又顧忌到景帝,隻好臉色蒼白地搖搖頭道:“沒事,就是有些難受,我出去吹吹風便好了。”


    蔣雨桐知她心中肯定有事,隻是在這大殿之中不好說,便道:“我陪你吧。”


    蘇素輕咬嘴唇,就怕景帝會遷怒蔣雨桐,忙搖頭拒絕道:“不用了,我就出去走走就好了。”


    “你真的沒事嗎?”蔣雨桐第一次見蘇素這麽慌亂的模樣,心中越發放心不下了:“我陪你去走走。”


    蘇素下意識地看了看上首的景帝,隻見他看似專注於歌舞,可是蘇素知道,他一直都在觀察著自己,而且這種厭惡嫉恨的目光讓蘇素心驚膽戰不已。


    為了不拖累蔣雨桐,蘇素忙擺手勉強笑道:“我沒事,真的,隻是喝多了想出去走走而已。”


    蔣雨桐見蘇素這般堅持,隻好放棄道:“那你小心一點,走走就迴來了,可不要走遠了。”


    “好,我一會兒就迴來。”


    蘇素逃避一般出了大殿,一股冷風鋪麵而來,讓她惶恐的心越發無助了,蘇素緊了緊身上的披風,慢慢地走在這宮道之上。


    能讓景帝這般忌諱厭惡她的,究竟是什麽事?


    明明之前一切都很順利的,景帝還給父親封了爵位,怎麽短短時間之內就變化這麽大呢?


    想不明白,究竟是什麽事?


    心中越想越慌亂,讓她一向鎮定的心慌亂如麻,看著四周漆黑的環境,蘇素隻想逃離這個讓人心驚的皇宮。


    因著心緒不寧,蘇素低頭快步走路的時候,一不小心撞到前麵的人,一個踉蹌,蘇素差點就摔倒在地,幸好那人一把將她拉住,才堪堪站住。


    “對不起。”蘇素站穩後忙道歉,隻是一抬頭便看到薑牧那雙滿是擔憂的桃花眼,“五皇子……”


    薑牧從皇後處得知景帝有殺蘇素之心,便連忙趕了過來了,沒想到就在殿外撞見了她。


    見她臉色發白,一向溫柔沉靜的美眸中全是慌亂,薑牧隻想將她摟在懷中,不讓任何人傷害她。


    “你知道了?”


    蘇素輕咬嘴唇,強忍不安道:“我不知道。”


    薑牧看了看四周,將蘇素帶到一處較為偏僻的地方,“今日之事你沒有聽說嗎?”


    “發生了什麽事?”蘇素臉上全是著急。


    “欽天監說你是妖星,勸父皇殺了你。”


    蘇素聞言愣住了,不可置信道:“妖星?我怎麽可能是妖星?”


    “你別急,也許隻是欽天監弄錯罷了。”


    蘇素有些心灰意冷地道:“無論是不是弄錯,你父皇怕是要將我處之而後快了。”


    “怎麽了?”薑牧皺眉道。


    蘇素抬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才道:“剛剛我無意間看到皇上望向我的眼神,那眼神裏全是忌諱和厭惡,而且還有濃濃的殺意。”


    薑牧也吃了一驚,沒想到自家父皇竟這麽沉不住氣,殺她之意這麽濃!


    “你別自己嚇自己,我聽母後說,父皇因著忌諱你與國本關聯之說,並不敢對你痛下殺手,隻是想將你送出京中罷了。”


    “妖星之說……”蘇素搖搖頭道:“現在你父皇隻是沒有下定決心罷了,要是待他下定決心,我依舊逃不了一個死字。”


    “你說會不會又有人在暗中策劃著一切?”薑牧眯著眼認真思索著。


    “我相信你父皇已經派人去查了,隻是無論結果如何,他終究還是忌諱我。”蘇素道,無論她是不是妖星,可是在景帝心中,她一切的巧合,一切的不同尋常,都會成了她是妖星的理由。


    “我已經派人去請玄慧大師過來了,你放心吧。”薑牧見蘇素臉上的暗淡,忙安慰道。


    蘇素搖了搖頭道:“我想這次即使玄慧大師來了也沒什麽用了,畢竟皇上心中已經種下了懷疑的種子了,隻要這棵種子生根發芽,遲早有一天皇上會忍不住殺了我的。”畢竟就剛剛她在宴會上所聽到的那些流言便已經將她描繪成了妖狐轉世,再加上她進京之後所有不合常理的事,隻要景帝想一下,便也知道其中肯定有異,要是她是景帝的話,與其擺一個定時炸彈在身旁


    ,還不如趁早殺了,一了百了。


    “不會的!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薑牧著急道。


    蘇素抬頭看了他一眼,隨後再次低頭道:“你別再這麽說了,我與你沒有任何關係。”


    “我……”薑牧知道自己心急之下說錯話,有心想彌補,可是見蘇素這般疏離冷淡的模樣,隻覺得胸口苦澀非常。


    蘇素道:“很感謝你告知我這件事,但是請你記住以後無論我出什麽事了也與你無關。”


    薑牧情深而認真地望著她道:“我隻想讓你知道,我會幫你的。”


    “多謝你的幫忙,隻是我不想拖累你,我該迴去了。”蘇素再也不看那清俊的少年,轉身便離開了。


    徒留薑牧一人傻傻地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


    可是待蘇素迴到大殿之中的時候,大殿中早已沒有了剛剛歡歌笑語,全部人都屏氣凝神的,神色惶恐,仿佛剛剛在這殿中出了什麽事一般。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蘇素的身上,而蔣雨桐和林和穎等人著急的目光更是讓蘇素本來就緊張的心跳漏了一拍了。


    景帝臉色平靜,可是陰鷲的雙眸出賣了他煩躁嗜血的心,他再次細細地打量著站在殿門口的女子,隻見她膚白如雪,一向溫婉的臉龐上有幾分著急不安,輕咬嘴唇,像是受驚了小白兔一般惹人憐愛。


    “蘇氏,朕有幾個問題很是好奇,你能不能為朕解答分憂一下?”景帝突然開口道。


    蘇素不得不上前,強忍鎮定道:“皇上請問。”


    景帝半眯著眼睛,身上全是上位者的霸氣,“朕聽說你在迴京之前生了一場重病,那一場病可嚴重?”


    “嚴重。”蘇素輕垂瓊首。


    “是否是那一場病讓你的性子轉變如此之大?”景帝繼續問道。


    “是。”蘇素依舊簡短地迴答著。


    “為何前後判若兩人?”


    “因為臣婦在彌留之際突然想明白了,想通了,與其自怨自艾傷春悲秋還不如好好地活著。”


    “哦?那這一場病確實讓你變了許多。”蘇素抬起頭,不卑不亢道:“嵐兒雖然是臣婦的兒子,可是臣婦因著對相公有懷恨之心,一直都不肯好好待他,甚至虐待他,但是在臣婦彌留之際,臣婦才知道自己在這世上最舍不得的便是嵐兒,所以待臣


    婦熬過這一次重病之後,便想著好好和嵐兒過日子,好彌補以前的過失。”


    景帝點點頭道:“然後你就變得性子溫和了,不像以前那般的孤僻了?”


    “是的,臣婦隻是一介村婦,雖說認得幾個字,可是在農村之中這又有什麽用呢?父親病重出喪已經讓本來便貧困的家中越發風雨飄搖了,要是臣婦再像以前般孤僻高傲,這日子怕是過不下去了。”


    這些景帝都是知道的,而且蘇素說得合情合理,他也找不到懷疑的地方。


    隨即他又說道:“朕聽說你在靈藏寺中生了一場重病,可有此事?”


    “迴皇上,確有此事。”


    “可知是為何突然身染重病?”景帝看似關懷,可是語氣中的質疑讓人忽視不得。


    蘇素輕抿嘴唇,隨後才道:“臣婦不知。”


    “喔?那這重病是何種症狀你總還是記得吧。”


    “臣婦那時候隻覺得渾身無力,頭暈得厲害,整日陷入了昏睡之中。”


    景帝用手指輕敲桌子,在這偌大的宮殿之中隻有這麽不輕不重的敲擊聲,眾人都是平氣凝神地坐著,不敢出一聲,就怕惹惱了這位陰鬱的君皇。


    “朕最想知道的是……”景帝半眯著眸子,渾身不再是偽裝的溫和,而是屬於上位者的威嚴,讓人不敢直視。


    “你受傷失蹤的半個月,究竟去哪了?”“請皇上恕罪,臣婦不能說。”蘇素低垂瓊首,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隻是她繃直的腰背讓人看出她的倔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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