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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夜沉沉,夜風沉沉,心事沉沉。


    馮牧和李二毛同乘一匹馬,雖然馮牧也能夠騎馬,可是李二毛身形更為高大,那匹駿馬更能夠接受這樣的主人。


    李二毛用手拍打著馬背,駿馬會意,在黑夜中飛奔。在這無月的夜晚,好似長了夜視眼一般,竟然沒有踏入坑窪之中。


    離敵人的部隊越來越近,馮牧的心情也越發的緊張。他們從羊腸小道繞到敵人的後方,可是卻隻有他和李二毛兩個小孩,到底能夠鬧出多大的動靜,他心中沒底。


    從馬背上下來,李二毛二話不說就要往前衝去,馮牧拉住了他,小聲說道:“不要輕舉妄動。”


    “還不去?再晚就來不及了,你看他們就快衝到城門下了。”李二毛心中不快,不甘心的說著。


    馮牧還在等待時機,因為中軍的主將還未暴露出來,若是過早的冒出去,非但起不到半點作用,還會枉送性命。


    在城外的營帳中,從四方奔襲出大明的軍隊,將前來進犯的蒙古兵團團包圍,這樣的軍事部署由來已久,可是每次都收效甚微。


    興許是雙方的戰鬥力不對等,明軍這邊在蠻橫的蒙古兵前麵,總不免顯得稍遜一籌。他們的力氣不及蒙古人大,所用的弓箭射程也沒有他們遠。


    蒙古兵的先鋒部隊已經有些人登上了城牆,短兵相接,明軍雖然人數上占優勢,可是單兵作戰能力,還是無法與虎背熊腰的蒙古兵抗衡。


    蒙古軍的側翼與明軍設伏的士兵廝殺在一起,雙方喊殺聲撕破了整個天空,馮牧與李二毛躲在暗處,看著遠處的一切,李二毛心中焦急,早已按捺不住。


    一刻鍾之後,明軍的城門打開了,由城門中突然衝出來一隊騎兵,領頭的不是別人,正是守關的將領,李二毛的義父。


    “將士們,隨我殺光那幫韃子,報效帝國。”將軍雄渾粗獷的聲音,在號角鼓聲中顯得格外特別,在空曠的戰場中散布得很遠。


    因為將軍身先士卒,明軍這邊士氣大振,原本就要潰散的軍隊,又重新組合起來,漸漸地將包圍圈收攏。而蒙古兵這邊則不甘心被圍剿,困獸之鬥,尤為驍勇。


    雙方的拚殺已經接近白熱化,蒙古中軍中的主將終於脫離了裨將的保護,隨即拿過一隻巨大的弓箭,反手扛在肩上,搭上一隻巨大的烏羽箭,瞄準了手拿一把關刀的明軍守將。


    隻聽“嗖”的一聲,烏羽箭脫手飛離出去,破空之聲不大,在戰場嘈雜的殺喊聲中徹底被淹沒。眼看守關將軍就要被射穿胸膛,李二毛終於按耐不住,張嘴就要唿喊。


    馮牧及時的捂住了他的嘴巴,李二毛氣得差點咬斷馮牧的手指,他一把推開馮牧,左手舉起彎弓,右手拔出背上的箭,也沒怎麽瞄準,就向蒙古的主將射了出去。


    守關的將軍也不是庸才,舉刀擋開了那隻巨大的烏羽箭,隻聽“錚”的一聲響,火光四濺,被當開的烏羽箭斜插入塵土之中。


    殺紅了眼的將士們,有的手中的刀被砍斷,就扔掉刀選擇肉搏。有的手臂被砍斷,也拿出搏命的架勢,臨死之前也要衝到敵人眼前,多踢一腳。


    雙方的主將根本沒有機會短兵相接,因為在他們周圍有無數的士兵拚殺,蒙古的主將沒料到自己的斜後方竟然有人射出冷箭,沒有防備,好在那人的箭法太過拙劣,隻是從自己身前飛過。


    打草驚蛇!


    馮牧一想到李二毛因為衝動而暴露了自己的藏身之處,就一陣頭大。若是他肯等待時機,這本該是一個絕好的伏擊之地,運用的好,敵方的主將就算不死,也會受重傷。


    可惜戰機被李二毛的衝動無情葬送了,馮牧搖了搖頭,看著好幾名蒙古兵往自己藏身之地衝過來,側身一滾就往後麵逃去。在看李二毛,卻不躲不避,迎著那幾名高大的蒙古士兵,衝了出去。


    “真是不要命了。”


    馮牧心中長歎一口氣,點燃了綁在馬尾上的爆竹,駿馬受到驚嚇,前麵的馬蹄抬起來,後麵的馬蹄猛地後踏,揚起一陣灰塵,迅速向蒙古的陣中衝過去。


    看著馬尾上燃起的火光,以及駿馬閃電般衝過來,原本與李二毛對上的幾個蒙古兵毫不猶豫的躲開。李二毛卻拿出拚命的架勢,不經意的拔出短刀,用力一扔,紮進了一名蒙古兵的胸腔。


    這變化確實太快,隻在眨眼之間,就在他還想拔出背上的箭與敵人拚命時,突然一條繩子纏上了他的腰間。李二毛大驚失色,腳下一空,就被急速飛馳的駿馬拉著飛了起來。


    他的身體在地上摩擦,衣服也被磨破了,說是皮開肉綻也不為過。他強忍著劇痛,然而隻不過片刻之後,纏繞他的繩子便鬆開了。


    李二毛反應過來,原來是藏在馬肚子下麵的馮牧救了他,將他帶離了幾名蒙古兵的包圍,可如今兩軍交戰,哪有什麽安全之地。他似乎懂了馮牧的心思,慌忙滾到一具屍體旁邊,藏在了屍體的下麵。


    若是被發現,那就跑出來拚命。若是不幸被亂軍踩死,哪也隻能怪自己命不好。好在他和對壘的兩軍還有一段距離,而那幾名蒙古兵,以為他一直被拖著走,已經被地麵上的石頭撞死了,便沒再理會那個毛頭小鬼,而是迴身助攻去了。


    馬尾上的爆竹已經燃盡,距離蒙古中軍還有一段距離,馮牧左手緊緊拽著韁繩,右手緊緊握著袖箭,毫不遲疑的割了駿馬一刀。


    蒙古士兵眼見這匹烈馬瘋了一般衝向中軍,紛紛拔刀上前去砍馬腳,而這匹馬似乎感受到了危險,竟然出人意料的一躍而起,直接跳起來數尺高,越過了好幾名蒙古兵,掉落下去的時候,還踩死了一名蒙古兵。


    馮牧在心中讚賞這匹馬好樣的,左手死死拽著韁繩,雙腳勾住馬鐙,不敢半點馬虎,雖然他這樣的姿勢已將近筋疲力盡,可他對自己說,再忍片刻,隻要再靠近一點,就能夠達成目標了。


    雙方的主將越靠越近,蒙軍主將的巨箭已經射完,拔出了腰間的彎刀,大喊:“取得敵軍主將首級者,賞金十兩。”


    而明軍這邊更是瘋狂,死了這麽多同胞手足,如此深仇大恨,怎肯輕易放走那罪魁禍首?


    雙方做最後的衝殺,便在這時,馮牧藏身的駿馬,身上被亂軍砍了無數刀,用盡最後的力氣,終於衝到蒙軍主將一丈開外。雖然還不是最佳的狙擊位置,可這也是極限了。馮牧咬著牙,鬆開韁繩,身體掉落在地,仆一落地,便滾了數尺遠。


    蒙古兵不知道地上滾過來的是什麽,反應過來,拿刀劈砍時,馮牧已經猛然躍起,瘦小的身子劈空出現在蒙軍主將的眼前,袖箭沒有光芒,在黑夜中,無聲無息的刺入了蒙軍主將的咽喉。


    帶著不可思議的表情,蒙古主將跌落馬下,蒙軍見此情景,陣腳大亂,一觸即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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