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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已深,萬籟俱靜,竟連一絲蟲鳴也聽不見。


    莫子也抱著馮牧進了東廂房,安頓他睡下之後,小心的退了出來。


    而他屋子裏的四人還坐在桌前,莫子也微歎一口氣,在空餘的那個位子坐了下去。


    葉蕭正一雙手上布滿了老繭,就像是被刀劈斧斫過的老樹,此刻他開口說道:“老莫,此事你怎麽看?”


    莫子也恢複了平靜的神色,說道:“看來太後這樣安排,是做長遠打算啊。”


    丁元浩向來劍不離手,從前的“歸雲劍”折斷之後,皇帝賜給他“淩霄劍”,鋒利程度更勝從前,因此他倍加愛惜,就連吃飯睡覺洗澡都會帶在身邊。


    看了看莫子也,他小聲說道:“茲事體大,我等要小心看護,切莫要出了半點差錯,才不負太後的信任。”


    “鬼影兒”巴東齡陰陽怪氣的說道:“我有個想法,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韓通滿臉笑容,他也是五人中最胖的,若還是和尚的話,看起來就像彌勒,此刻他嗬嗬笑道:“阿彌陀佛,你有什麽鬼主意,不妨說出來聽聽。”


    巴東齡露出兩顆虎牙,邪魅的笑著,說道:“此子根骨不錯,我在想能否將我們一身本領都交給他,不然帶進棺材,不覺得有些可惜了嗎?”


    他的話說完,眾人臉上都露出了悵然的表情,他們此生隻怕要終老深宮了,空有一身本領,卻無用武之地,確實遺憾。


    莫子也最先反應過來,淡然一笑,擺手道:“不行不行,此子身份非同一般,跟著我等學武,萬一有個磕磕絆絆,追究下來誰擔得起這個責?”


    原本丁元浩和葉蕭正最動容,此刻聽了莫子也的話,臉上的喜色一閃而逝,他們當然明白,學武是一件辛苦的事,那個孩子身份曖昧,可經不起折騰。


    想到此處,丁元浩不由得握緊了腰間的“淩霄劍”,一陣冷冽透骨的殺氣頓時彌漫了整個房間,眾人隻覺得渾身一凜。


    莫子也皺眉道:“老丁,你這是什麽意思,莫不是要切磋切磋?”


    丁元浩鬆開按劍的手,長出了一口氣,說道:“如若不是在這深宮之中,我還真想與諸位一較高下,可惜在這裏,就如同檻中虎,籠中雀,束手束腳,不得自由。”


    葉蕭正將指骨捏的“哢哢”作響,附和道:“當初為了躲避江湖仇殺,才進入了這深宮,如今卻寧願迴到江湖,哪怕在槍林劍雨中死無葬身之地,也好過這般苟且偷生。”


    “阿彌陀佛,老葉你這般話說出來,被有心人聽到了,可是要落下把柄的,今後還是少說為妙。”


    聽著韓通的話,葉蕭正似乎更來氣,說道:“老韓,你跟那幫禿驢早就一刀兩斷了,幹嘛一直將念經的話掛在嘴邊,煩死人了?”


    韓通微微一笑,說道:“你誤會了,這不是什麽經文,而是一句祝福的話,其中含義深刻,深在警覺、提醒世人,人生一世,要做到光明磊落、大公無私。這也是在警覺自己,在無量劫來時,洗去前生的罪孽,修一個來生福報。”


    丁元浩原本低垂的頭,抬了起來,一雙眼睛已然血紅,說道:“我不信來生,我隻信前塵孽,劍來斷,今世罪,血來洗。”


    巴東齡點頭讚同道:“我等死後必然是要下什麽阿鼻地獄的,可我在死之前,要多找幾個墊背的,不管你們同不同意,反正我要將我這一身本事交給那孩子。”


    莫子也當下緊皺眉頭,說道:“我奉勸你不要亂來,不然我等真要給你當墊背的。”


    巴東齡毫不在意的說道:“我自有辦法不讓這事泄露出去,我還指望多活個幾十年呢。”


    聽他這麽說,除了莫子也,其他三人都來了興趣,巴東齡招了招手,四人湊過去,隻聽他低聲說道:“我們在教他的時候,小心看護,隻要外傷不嚴重,都可以用我的‘黑玉膏’掩飾過去,隻要那孩子不說出去,有什麽問題?”


    韓通雙手合十,道:“善哉善哉,我竟不知道你還有這種東西。”


    巴東齡用詢問的目光看著眾人,其他三人先後點了點頭,四人再看莫子也,他似乎在掙紮,最後微微點頭,說道:“就這樣吧。”


    然後五人麵帶微笑,巴東齡身形陡然消失,再次出現時,手中已經多了一隻精美的酒壺,說道:“這是禦膳房那邊拿來的,我知道諸位自打入了深宮,便不曾飲酒,不如今晚就破例一次,不醉不歸?”


    莫子也修煉的內功不適合飲酒,當下說以茶代酒,其他幾人雖然也注重內功修煉,卻沒有他那麽多拘束,於是五人達成了默契,長久以來的鬱悶,終於得到了發泄。


    馮牧第二天醒來,便看到了“鬼影兒”巴東齡一張醜陋陰惻惻的臉,還帶著奇異的微笑看著他。


    馮牧差點嚇得尖叫出來,還以為白日見鬼,結果巴東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捂住了他的嘴巴,輕聲說道:“從今日起,我們五人輪流教你學武,你可願意?”


    馮牧睜大了雙眼,聽到這句話,心中有些高興,忍不住點了點頭。


    他的行為倒是讓巴東齡一愣,他原本以為這樣的孩子吃不了苦,肯定會吵鬧,想不到事情進展這麽順利,他準備的後招,看來是用不上了。


    巴東齡醜臉露出了扭曲的笑容,說道:“那你趕快去洗漱,吃了早飯之後,我就教你運氣的法門。”


    馮牧高興的“嗯”了一聲,他的許爺爺隻傳給他內功,並沒有教他修煉法門和具體武技,原本是要跟十三叔學的,結果被帶進了深宮。


    正當他覺得要這樣無所事事下去,卻聽到五人要教他武功,他怎麽不高興,殊不知他還有任務沒完成呢?


    許爺爺說過,二十年後有個約定,要是他不能成為強者,到時怎麽擊敗強敵,維護民族尊嚴?


    馮牧吃完早飯,剛走出門,穿過一個迴廊,便看到巴東齡負手而立,語氣慍怒的說道:“動作這麽慢,還怎麽學武,你以為是鬧著玩的嗎?”


    馮牧語氣謙恭的說道:“對不起,我以後會更快。”


    巴東齡身子一動,這小孩實在太聽話了吧,完全沒有小孩子的嬌氣與任性,看來是老天刻意安排的,我這一身本事,注定應該教給他啊。


    “跟我來。”巴東齡收斂起怒氣,語調平緩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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