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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牧在禁宮深處,沒有任何人知道他就藏身在深宮之中。錦衣衛和東廠的人,雖然奉命截殺他,可是卻不能夠在深宮之中,明目張膽的搜查。


    所以,馮牧暫時是安全的,在他不用為麵對可怕對手焦愁的時候,已經來到京城的朱厚熜,卻顯得焦慮異常,乃至怒不可遏。


    在楊廷和的安排下,他隻能以朱厚照皇子的身份登基,而不是作為興獻王之子成為皇帝。


    當他得知自己隻能從東華門進入,居於文華殿的時候,長期的舟車勞頓,竟然一下子消弭無形,原本還有些疲倦,一下子變得精神異常。


    “殿下,這是內閣的安排,請不要為難我等。”


    錦衣衛的副指揮使,攔在儲君朱厚熜的身前,恭敬地說道,在他看來,這個即將等級做皇帝的人,說話並沒有首輔楊廷和管用。


    他寧可得罪這個未來的皇帝,也不願得罪如今權傾朝野的首輔大人。因為皇帝可以另謀人選,可是首輔卻能夠做到隻手遮天。


    麵對這樣的局麵,朱厚熜搖了搖頭,似乎是妥協了,他對身旁比他小幾歲的孩子陸炳說道:“依我看來,此事還是算了吧。”


    錦衣衛副指揮使聽到他的這句話,不由得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心道這孩子果然識時務,孩子畢竟是孩子,即便是少年老成,照樣不是內閣那隻老狐狸的對手。


    但是朱厚熜接下來的話,幾乎讓錦衣衛副指揮使跌倒在地,隻聽朱厚熜淡淡的說道:“收拾一下,我們會興獻王府,這個皇帝不當了。”


    皇帝不當了?


    錦衣衛副指揮使不由得捏了捏自己的手,感覺到疼痛,才反應過來,原來不是自己陷入了幻聽,而是真真切切的聽到了這句話。


    皇位自古以來就是你爭我奪,不擇手段也要達到的目標。可是最近這些年,卻讓人有些哭笑不得,駕崩的朱厚照生性頑劣還情有可原,但是眼前這個聰慧得孩子。竟然絲毫不迷戀皇位,真的讓人感到不可思議。


    陸炳聽到殿下吩咐,答應了一聲,便吩咐隨行的管事,讓他指揮手下人。打道迴府。


    錦衣衛副指揮使連忙上前阻止,恭敬地對朱厚熜說道:“殿下稍安勿躁,容屬下前去通報一聲,再作打算。”


    他說完,便吩咐手下前去通報,這個問題實在太大,不是他一個小小的錦衣衛副指揮使能夠決定的。


    他能夠做的,就是穩住朱厚熜,在內閣的決議下達之前,不能夠讓這位身份尊貴的小王爺離開京城。


    楊廷和接到報告之後。眉頭不由得一皺,他隨即一笑,笑道:“這位殿下果然名不虛傳,果然少年老成,小小年紀,就具有這樣的心性,麵對這樣的壓力,竟然能夠冷靜處理,懂得以退為進,簡直太過聰明。”


    他的話。隻有與他相處數十年的結發妻子聽到,這位賢內助知道老爺麵對了一個巨大的難題,不敢替他出謀劃策,免得被嫌棄。


    但是她卻有個聰明絕頂的兒子。這人便是楊慎,字升庵。


    楊慎的才學,當世難有與子匹敵者,婦人看著楊廷和臉上的憂愁,似乎皺紋也加深了許多,便開口說道:“老爺。我去找升庵前來,或許能夠替你分憂。”


    說著,便放下端來的膳食,打算出門吩咐家丁去叫楊慎,誰知楊廷和隻是長長歎了一口,道:“罷了,他不知又跑到哪裏與那些朋友喝酒去了,由他去吧,這事我已經有決斷了。”


    說著,便開口叫來管家,讓他去找內閣其餘四人。


    梁儲與蔣冕等人,來到楊廷和府上,他們自然知道那個孩子鬧著要走的事情,在他們看來,首輔大人隻怕要與他們商量另謀新君的事情了。


    “諸位,我看此事還得太後出麵,先行讓那孩子一招,以後我們再作打算。【愛↑去△小↓說△網wqu】”


    楊廷和待眾人到齊之後,從內堂走了出來,開口說道。


    毛紀當先附和道:“全憑楊大人做主,我沒有異議。”


    費宏點了點頭,道:“我附議。”


    另外兩人,梁儲提出了一個疑問,道:“不知楊大人想要如何操作?”


    楊廷和淡然笑道:“傳太後懿旨,令群臣上箋勸進,相信殿下不會再推辭。”


    這句話說出來,內閣另外四人點了點頭,看在楊廷和眼中,他實在很欣慰,因為內閣全憑他做主,這樣的感覺,勝似神仙。


    楊廷和派出的親信見到太後之時,卻見到那個雍容華貴的老婦人,一臉的怒容,似乎要將他拖出去殺頭一般。


    楊廷和的親信說出了自己的來意,但是太後卻是冷哼一聲,道:“楊大人既然已經做出了這樣的決定,又何必派你前來稟告哀家,他堂堂內閣首輔,皇帝駕崩後,整個朝廷都唯他馬首是瞻,難道這點小事他也無法解決嗎?”


    親信自然知道這是太後的氣話,他連忙開口解釋道:“楊大人雖然執掌權柄,但卻十分懂得進退之道,在這件事上,他深知需要太後做主,是以未敢專權。”


    這句話說得很有技巧,避重就輕,而且馬屁拍的恰到好處,太後即便是想要找他的麻煩,也沒有任何的借口。


    太後聽了之後,臉上的怒容,稍有緩解,看著跪在地上這個擅長言辭的官員,她在內心罵道:“一丘之貉,你們想的什麽,哀家難道不清楚?”


    但是太後卻無法左右內閣的決定,後宮不得幹政,這是祖訓,即便是朝廷到了這樣的時候,她也恪守本分。


    但是太後卻並不想宣旨,在她心中,皇位的最佳人選,可不是興獻王之子朱厚熜,而是皇兒那個流落民間的孩子。


    太後甚至不知道皇兒是否給他取了名字,隻知道他的名字叫馮牧,想到這裏,太後不由得在心中苦笑:堂堂的皇子,竟然沒有屬於皇家的名字,這是莫大的恥辱。


    可是為今之計,最重要的還是盡快找到那個孩子,然後恢複他的身份,讓他繼承大統。但是太後也清楚,自己的這一個想法,內閣那裏是很難通過的。


    見太後沒有任何反應,前來覲見的官員,不由得恭敬地喊了幾聲,太後迴過神來,揮手讓那人先行退下,她身體有些不適,想要好好休息。


    那個言官隻得無奈的退出去,然後將太後的言行告訴了內閣首輔楊廷和。楊廷和聽了之後,平靜的說道:“無妨,這不過是太後的緩兵之計,既然她想要拖延時間,我們就推她一把。”


    這句話說完,楊廷和便吩咐那人走近自己的身邊,那人心領神會,靠近楊廷和身邊,楊廷和悄聲在他耳邊吩咐道:“多找些言官前去說服太後,相信不久之後,太後就會發布懿旨的。”


    那人領命而去,楊廷和坐在空蕩蕩的屋子裏,突然想要練字,便大聲喊家丁,但是走進來的,卻是他的兒子楊慎。


    “這些日子,你都哪裏去了,常不見你的人影?”


    楊廷和看著自己滿腹經綸的兒子,開口問道,在他看來,自己還在首輔之位的時候,兒子可以高枕無憂,但是他一旦從這個位置上下來,那麽楊慎就會麵對巨大的危機。


    知子莫如父,楊廷和哪裏會不清楚自己的兒子才高八鬥,吟詩作賦興許是一等一的好手,但是要說朝廷的權謀鬥爭,沒有怎麽體會過宦海沉浮的兒子,卻未必是那些老狐狸的對手。


    楊慎聽到父親發問,走到他的桌案前,挽起袖子便替他磨墨,恭敬道:“迴父親的話,孩兒幾天前遇到一個妙人,他能夠洞悉天機,是以孩兒想要從他哪裏聽到關於我們的命運。”


    聽到兒子天真的話,楊廷和不由得淡然一笑,為官數十年,他可不相信什麽天命,他相信孔孟之道,更相信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什麽是天命,就連皇帝的擁立,都掌握在他的手中,他就是天命。


    這便是楊廷和此時所想,楊慎耐心的替父親磨墨,沒有再詢問朝廷的事情,既然父親已經做出了決定,不留戀權勢的他,自然沒有多大的興趣。


    又是幾名言官請求太後下旨,太後不勝其煩,她清楚,隻要自己不妥協,那些人就會陰魂不散,不斷地前來打擾自己。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命?”


    太後仰望著天空,什麽也看不到,晴朗的天空裏有幾片雲彩,可是她卻不能從中看到帝國的命運,更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會帶來多大的影響。


    “罷了罷了,就這樣吧,不當皇帝,或許對他而言,反而是一種超脫。”


    太後喃喃說道,想起自己的皇兒,他也是不喜歡當皇帝,而是向往那些自由自在的日子。


    皇兒從他父皇那裏接過皇位的時候,年紀尚小,而此時的馮牧,比起朱厚照當年,還要年幼幾歲,所以太後擔心他會步朱厚照的後塵,才做出了最後的決定。


    言官拿著太後的懿旨,滿意的去見楊廷和了,楊廷和知道這一結構之後,臉上露出了躊躇滿誌的微笑,然後吩咐人前去宣旨。


    朱厚熜在郊外受箋,在太後的懿旨中,內閣做出了讓步,他可以從大明門入,然後將在奉天殿即位。對於這個結果,朱厚熜很滿意,便跪下謝了恩,吩咐手下人從大明門進入了皇宮。


    而就在此時,一名太監求見太後,讓她跟她一同前往禁宮見馮牧一麵,太後聞言,不由得又驚又喜,又怨又怒。(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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