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港口。

    蒼穹好似被雨水洗刷過一般,顯得無比澄澈,飄動著幾絲浮雲。

    一個少女和一個少年並肩走在沙路上。

    少女一頭棕色的長發被發帶高高束起,鬢邊垂下發飾上的流蘇。精致的麵容上,一雙碧眸流動著清澈的光芒,麵頰微染上了粉霞,嘴角一抹陽光的笑容漾起。一身毫不束手束腳的輕便金色紅邊戰甲襯得少女神采飛揚。

    一旁的少年褐色中微透著暗紅色的短發,劍眉朗目,高挺的鼻翼,唇角也揚起淡淡的笑容。看他高大英武,手中著一把做工細致的好刀,不知是不是巧合,竟然和一旁的女子衣飾顏色相仿,也是金色。

    “你最擅長什麽?”流螢偏了偏頭,這樣問道。

    赫連朔眼角瞥了眼刀,說道:“刀。”

    流螢不滿地撇了撇嘴,解釋道:“我說的是你會什麽招式!”

    “伏魔刀法。”赫連朔自報家門,“我是赫連朔。”

    流螢莞爾一笑,也不隱瞞:“我叫流螢,我最擅長劍!”

    正聊著,忽覺腳下有什麽東西將要破土而出。

    流螢笑容一凝,猛地躍開。

    在跳開的瞬間,一片巨岩地塊忽地上升,看那些岩石,棱角尖銳,被刺到可不是開玩笑的。

    赫連朔眉頭一緊,這個技能應該是……修行較高的怪物或者修為較高的修行者才會的技能吧。

    流螢碧眸裏閃過一絲殺意,還有一絲不屑。

    竟然遇到了千年白蛇。運氣不錯!

    流螢右手手腕一轉,一把藍色的寶劍出現在她的手上,那劍似是用玄冰打造的,從劍尖到劍柄都閃耀著冰藍色的光芒,劍上泛出幽幽的寒氣和猙猙的殺意。

    抬手,劍尖直指沙霧中那個若隱若現的黑影。

    “一朝歸元!”

    霎時間,劍尖綻放出金色的光芒,筆直地射向塵霧中的白蛇虛影。

    一個巨大的傷害值浮現在塵霧上空:暴擊 -15689

    “啊——”一聲慘叫敲擊著兩人的耳膜。好高的分貝啊……流螢滑下三條黑線,雙手抵著耳朵。

    一旁的赫連朔微微一驚。原來也是個高手啊……

    流螢看到傷害值,不滿地撇撇嘴,心裏想:怒,才這麽點傷害值!

    最讓人無語的是……蛇頭上竟然還帶著一頂鬥笠。

    流螢嘴角抽搐,口不擇言:“千年白蛇,你長得很有喜劇色彩。”

    一陣冷風吹過,白蛇怒火衝天,大吼一句:“別以為我千年白蛇是吃素的!”巨大的蛇尾甩向赫連朔和流螢。

    即將掃到赫連朔時,赫連朔的身影不見了。

    緊接著又是一個高分貝的尖叫:“啊——”

    看向聲源,原來是千年白蛇剛剛非但沒有攻擊成功,反而被赫連朔斬去了尾巴,血流不止。

    暴擊 -7890

    流螢靜默了一下,原來是砍中弱處了。

    看著赫連朔在風塵中直立的高大英武的身影,那自信的笑容,流螢心生敬意。

    流螢看著那條頑固不死的白蛇,最終眉頭一皺,猛地一抬手,一把赤紅散發著熾熱氣息的寶劍直直刺向了白蛇的七寸。

    “本小姐打蛇打多了,還是第一次遇見今天這麽垃圾的。”流螢小聲嘀咕了一句。

    口中雖然暗暗嘀咕,但眸子卻犀利地望向成片的楊樹。

    她的感覺不會騙她的,剛剛好像看見什麽東西一閃而過,而且在殺蛇的時候好像感受到了某種熟悉的感覺。

    應該不會是他(她)的。

    想到這兒,流螢轉迴頭來,看著赫連朔輕車熟路地撿起打蛇掉落的寶箱。

    “裏麵是什麽?”流螢也不上前去,問道。

    赫連朔拿起了盒子,淡淡地說道:“精魂二十個。”

    一陣烏鴉飛過……

    流螢撇都沒撇一眼那個盒子,勸道:“丟了吧,沒什麽用處的。”

    明亮闊敞的大殿內,在幾階階梯之上,一個女子一手支著左腮,右腿搭在了左腿上,衣裙微微向左斜傾,露出白皙如雪的肌膚。烏絲似瀑一般直垂而下,兩鬢帶著做工精致的梅花發飾,劉海向左斜下,遮掩住了左眉。似濃墨一般的羽睫投下點點剪影,紅潤的唇微微張著,精致的小臉上透出無與倫比的高貴,舉止間慵懶中透出的嫵媚。

    忽的,女子嚶嚀一聲,睜開了眸子。似血一般深濃的顏色,紅瞳。

    帶著倦意的眸子淡淡地掃了眼大敞的門,清冷的聲音久久盤旋在寂寥的大殿內。

    ——“迴來了麽?”

    緊接著,一個麵容姣好的少女出現在了她座椅的台階之下,清秀的麵容上,一雙翡翠般碧綠的眸子點染了哀意。

    “主人,天選者從若華那兒得知了前往異世的方法。”少女乖巧地垂下頭顱,恭敬地說道。

    血瞳女子慵懶地打了個哈欠,風輕雲淡地問道:“那又如何?”

    少女小心翼翼地說道:“可是除了主人,這個世界沒有人可以打開通往異界的大門。”

    血瞳女子唇角微揚,笑容嫵媚動人。

    “若華這不是在暗示我要助他們一臂之力麽?”

    少女接著問道:“那麽主人您的意思是……”

    血瞳女子的視線落在了少女身上,嘴角的笑容多了幾絲調侃的意味。

    “如果心情好,就幫。不過……”話鋒一轉,似笑非笑地望著眼前乖巧的少女,“若華,你怎麽以這個身份進來呢?夏兒呢?”

    少女,不,若華微微一驚,緊接著長袖一拂,恢複了原來的容貌。

    “上善若水,樸實無華……若華,好就不見了。”

    金色的長發梳成雙鬟,配上藍色的發飾,金瞳亮澈,透出洞悉世間的淡然。

    若華一頓,這句話她曾經聽到過,隻是……昔時已去,物是人非。

    “嗯,你第一次見到我們的時候你也這樣子說過我的名字。”若華眸子裏閃過一絲憂傷。

    女子不願在這個問題上耗太久,直入主題:“那麽,你這次來找我是為了讓我助們?”

    若華點點頭,金色的發絲隨著她的動作滑落胸前。“隻有你才可以。”

    女子斜掃了一眼若華佩戴在胸前的墜子,接著又撇開了臉,聲音冷漠。

    “他們不可能迴得去的,他們永遠找不到第八把鑰匙的。”

    若華微微一驚:“你怎麽知道?!”

    女子的血瞳淡淡地掃了若華一眼,神秘兮兮地道:“因為……這是個秘密。”

    ……若華無語了會兒。

    “我們好久沒有聚過了吧……”女子輕歎道,一句話便轉了題。

    若華微微一愣,眸光中出現了迷茫的神色。

    “迴不去了,不是麽?”若華低下了頭,右手輕輕按住了胸前的墜子。

    憶及昨日還是羽扇綸巾,少年意氣風發,青衫羅裙,少女巧笑倩兮。

    可今日卻物是人非事事休啊……從未想過,那個總愛為人著想的畢爭竟然成為了人人畏懼的魔主!

    血瞳女子莞爾一笑,問若華:“我們……很久沒有聚過了吧!”

    若華點了點頭。

    “那麽,我們這個月初十一聚吧!地點就在這裏!”血瞳女子自顧自地把話說完。

    若華愣住了,她……不會是說笑吧!

    他們一行有朝雲皇城的舞修羅、九霄台的舞月、墜龍城的顧衝、廣寒城的嚴宗、早已飛升的落月、入魔的畢爭、留在了新月村中的若華……

    還有就是,眼前這個神秘莫測的血瞳女子,總是輕笑著告訴他們要小心什麽。

    雖然總是笑著,但卻讓人感到她未知的可怕!

    另一邊……

    從黃金港口出來的流螢和赫連朔則是來到了天涯海角。

    澄澈的流水在腳邊發出銀鈴般婉轉的脆響,岸上花紅柳綠,點點瑩藍色、淺紅色的光點在葉片中徜徉,霧水點點,襯得景色迷離。

    沒往前走幾步,就發現一個紅發女子站在芷水湖入口前,神情焦慮。

    “青荷,你站在這裏幹什麽?”流螢耐不住性子,問道。

    青荷迴過頭來,正好望向了並行的兩人,眸子閃過刹那的欣喜。

    “流螢!幫我個忙!”青荷的話語不像以往一樣溫婉似水,反而有種火一般的急切。

    流螢挑了挑眉頭,問:“怎麽了?”

    “子墨醫師申時去芷水湖采藥去了,可現在都已經酉時了還沒迴來!”

    流螢疑惑地問道:“那又如何?大概是為了多采些藥吧!”

    想蝶舞姐采個藥都采了整整一個星期才迴來。

    “不可能的!青璃族長病了,急需用藥,他怎麽可能會采那麽久?!”

    “那會不會是出了什麽事情?”被青荷無視了許久的赫連朔開口道。

    青荷這才發現了流螢身邊的赫連朔。

    大量了翻他,又說道:“進來芷水花妖有異動,每逢初一,便在戌時祭天!”

    ……?流螢十分不解,那群花妖是閑著無聊麽?

    流螢開口猜測道:“不會是人祭吧?!”

    ……人祭,就是人以人做祭品祭獻神靈,不過,她可不認為花妖會去拜神靈,應該是什麽妖魔。

    青荷臉色一白。

    赫連朔見狀,猛地撇開話題:“青璃族長需要什麽藥材?”

    “板藍根三等十二個、跌打草二等二十個,不過跌打草已經有了。”

    流螢眼睛一亮:“板藍根我有!不過我隻有50個四等。”

    說著,掏出了板藍根,遞給了青荷。

    赫連朔抬眼看了看天色,緊接著信誓旦旦地說道:“很快就是戌時了,我們這就去芷水湖一探究竟。”

    “真的嗎?”青荷的臉色露出了喜悅,“謝謝!”

    “赫連,你為什麽要幫呢?”流螢巧笑倩兮,這樣問道。

    一個和他非親非故的人,他完全可以拒人於千裏之外啊……可是他卻是主動請纓。

    赫連朔迴過頭,望著流螢,那個笑容如陽光般燦爛的女子。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此乃人之常情。”赫連朔給了她一個模棱兩可的迴答。

    流螢卻十分不屑地撇過了頭,悶悶的聲音傳來:“隻怕是隻有你這樣想吧。”

    如果……當時那些人有出手幫忙,她的妹妹又怎麽會失蹤,到現在還生死不明?!

    流螢的眸子裏燃起了點點怒火。“那麽你是為什麽步入江湖的呢?”赫連反問道。

    流螢的怒火因這句話漸漸熄了,神情裏帶著些許的迷茫,良久,她悵然道:“隻是為了……我心中的那片江湖罷了。”

    至這句話後,一路無言。

    越是往前,越是發覺,前方火光越盛。

    流螢微微蹙起了眉,前方竟然魔氣如此濃盛……是什麽妖魔?

    風徐徐吹來,夾雜著血腥的味道,遠處火光衝天,映得亮如白晝。

    兩人不約而同減弱了唿吸,同時躍上了樹梢,靜觀其變。

    那篝火前麵,站著一隊隊墨綠色的花妖,站在最前排的花妖便是首領,隻聽得她口中絮絮不止,卻不明白她在喃念著什麽。

    “正好!人呢?”流螢猛地站直了身子,劍尖直指楓璃雪。

    楓璃雪無奈地攤了攤手,搖了搖頭:“我讓黃泉帶走了!”

    “你!”流螢一怒,劍又向前了幾分。

    楓璃雪嘴角的笑容不減:“我陪你打一架吧!”

    赫連朔好心提醒:“我們是來救人的……”

    可惜流螢怎麽會聽到呢,不過一旁忽視已久的花妖道是一字不漏地聽了去。

    一直花妖沉不住氣,猛地抬起了手。

    身旁的無數綠草急速生長,化作了又長又粗的藤蔓,向流螢和楓璃雪襲去。

    楓璃雪和流螢同時轉過了頭,隻見銀光和紅光同時閃現,綠色的藤蔓破碎不堪地跌在了地麵上,而花妖那邊聞得一個尖聲慘叫。

    原來就在剛剛一瞬,楓璃雪操縱著銀鞭,如同那有生命的靈蛇,精準地抽打在了那隻花妖的腰部,而且銀鞭中隱藏的利齒毫不留情地劃傷了花妖的綠色皮膚,刺破了花妖的精魂,那花妖慘叫一聲,化為了點點綠光隨風飄散。

    紅光則是流螢操縱的煉火,流螢的雙劍名為煉火玄冰,但她平時隻喜歡用一隻手。

    竟然慢了……流螢不悅地皺了皺眉頭。

    可是,就是無人察覺到,那個花妖頭領嘴裏還念著密文……

    流螢和楓璃雪這邊打得地裂天崩,不過天崩是沒有,就是有點破壞環境……

    楓璃雪一個暗影迷蹤拳過去,流螢猛地閃了去,隻是……這暗影迷蹤拳卻是結結實實地打在了一旁無辜的樹上。

    流螢豈會不反擊?雙劍一舞,藍光並著紅光同時閃耀,天上降下兩把巨劍,深深地插入的地裏,緊接著還向前飛速移動著。

    楓璃雪又怎是等閑之輩,望著迎麵而來的巨劍,卻也絲毫不慌,眸子緊緊盯著那兩把巨劍間的縫隙,身影一閃,竟然毫發無損地閃躲了過去。

    不過……看那地麵……兩道深深地劍痕,目前是消不去了。

    就這樣,你來我往中,這的自然環境也被她們毀地是七七八八了!

    赫連朔很想說……兩位,你們打架也分時候、場合吧!

    不過,他眸光一凝,犀利地看著那個正忘我小聲吟唱著咒文的花妖頭領。

    握緊了手中的寒犀刀,猛地上前,斬向花妖頭領。

    隻是,在即將劈到那花妖的前一瞬,花妖猛地睜開了眼,咒文曳然而止。

    她的後麵,祭台之上五根似血染般的柱子被五道紅色的光芒連接在了一起,連接成了一個正五邊形,而且……

    五道光芒愈發鮮豔,就好似流動著血液一般。

    在五根血柱之中,似乎有什麽東西正在緩緩出現。

    他好似在層層迷霧中,看見了青色的鱗片。等等!鱗片?!

    一種動物的形象立刻浮現在他的腦海裏。

    不會的……他這樣安慰自己。似那種高傲、能力又強大的種族,怎麽可能會被一群螻蟻般的花妖召喚地出來呢?

    一旁打地正歡的流螢和楓璃雪也同時停下,望著那霧中的綠光影子愣了會兒。

    赫連朔看清了那是何物,心裏暗暗嘀咕著:迴去要不要預測預測中獎號碼是多少啊……

    青色的鱗甲披覆,長長的身在雲霧間……

    流螢和楓璃雪異口同聲:“龍!”

    楓璃雪緊接著看向流螢,詢問道:“龍有綠色的?”

    流螢立馬搖了搖頭:“我的是金色的,我也見過黑色的,紅色的……曾經打過一次,但綠色的還真不知道。”

    赫連朔無語望天……兩位,不要連基本常識都不懂吧!那條龍不是綠色,是青色!是四方神獸之一的青龍啊!

    這個時候,青龍出聲了:

    “區區小妖也敢召喚本尊?!”聲音中透著王者的威嚴。

    不但流螢他們三人愣了,一旁的花妖也懵了。

    這個召喚陣竟然召喚來了四方神獸?!

    隻見那青龍眸子寒光一現,陣陣狂風襲來。

    那場麵可真是相當地壯觀啊,怒吼的狂風與那明亮的火焰摻雜,無數的白光在空中,好像放焰火一般,美極了。

    赫連朔卻發覺有什麽不對,眼神在青龍的頭到尾之間流連。

    他感覺到了,這隻青龍身上散發出的氣息,有貴氣、傲氣,卻沒有……靈氣!

    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大神獸都是與天同壽的,世間萬物所滋養,怎麽能沒有自然萬物的靈氣呢?不僅如此,這條龍的身上還帶著些許妖氣!

    最後,他的眼神鎖定在青龍的爪子上。

    四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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