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言一手持佛珠,一手握缽紫金缽盂,身披袈裟,仙氣氤氳,眸子開闔見射出兩道犀利的光芒。


    轟!


    在其身後,十餘位輪迴境強者麵色淡漠,佛光彌漫,如洪水滔天,將此方天地淹沒,那浩蕩無邊的氣勢遮天蔽日,引得天地共鳴,日月無色。


    恐怖的威壓蔓延而開,清迦和雲韻兩人麵色蒼白,無力地抬頭,倔強而不甘的,凝望著上方的那些人。


    咚咚咚!


    祖言一步步地踏著虛空,每走一步,那空間都泛起波瀾,如巨石落入江海,驚濤起伏,金光刺目,渾如曜日,祖言之音似驚雷滾滾,炸響在天際:“按照大雷音寺門規,理當處死,但清迦,住持師兄念你佛根深種,與我佛,有宿世的緣分,這一世,是你氣運最大之世,斷然不能一念之差,而走上邪途,跟我迴去吧,潛心修佛三千年。”


    “三千年後,塵歸塵,土歸土,所謂紅顏,不過紅粉骷髏,而情愛,也僅是執念罷了。”祖言麵無表情地勸誡清迦,早在清迦誕生之前,大雷音寺古佛便有征兆降下,根據征兆,祖澤親自在人世間尋到清迦,將之帶迴大雷音寺,傾心教導。


    佛門有三大奇經。


    這三大奇經分別是《普天過去經》、《普天現在經》、《普天未來經》,前兩本皆在大雷音寺,而第三本則在淨壇聖地,祖澤修煉的便是過去經,在清迦身上,祖澤看到了過去,足足有八世的過去!


    每一世,清迦都是佛門之人。


    祖澤內心的震動可想而知,這說明清迦已是積累了八世的佛緣!


    故,皈依佛,是清迦的命運。


    “我不信輪迴!”


    清迦開口了,“我就是清迦,世間唯一,對我來說,我僅有一世,這一世,我要行我的道。”


    祖言皺眉搖頭:“執迷不悟!”


    “這世間無輪迴,住持看到的,不是我!隻是與我相似之人!”清迦堅定地道。


    “住持師兄的《普天過去經》焉能出錯?”


    “為何不能錯?”


    “三大奇經乃是佛主所創,你在質疑佛主麽,清迦?”


    “清迦不敢,但清迦覺得,即便是佛主,亦有犯錯的時候,倘若有輪迴,那佛主可能看見自己的前世?如今的佛主,又轉世與否?”清迦雖傷勢極重,說話有氣無力,但句句若重錘,敲打在眾人的心中。


    “放肆!”


    一道怒喝,驚斷山川,喝散濃雲,祖言大聲斥責,“你越來越僭越了,清迦,那你心中的道,又是什麽!”


    清迦抿嘴沉默。


    是啊,我的道,是什麽呢?


    他生下來,便在大雷音寺,修佛順理成章,但他從未思考過這個問題,他腳下的道,究竟是什麽?


    “把他們帶走。”祖言揮手喝道。


    唰!


    數道身影衝刺而出,紛紛催動仙經,束縛清迦和雲韻。


    眼看著清迦兩人束手就擒,祖言不禁暗自鬆氣。


    清迦和雲韻望著彼此,眼中有萬般不舍,千種眷戀,百道柔情,十指相扣,兩心相印,迴眸一眼,身後是永無止境的深淵,但縱使是落入深淵,魂飛魄散,化為兩具白骨,也比被囚禁在大雷音寺,千年不得見更好吧?


    生,不能同衾,那死,則同穴。


    清迦和雲韻有了向死之心,兩人攙扶著,以他們最快的速度,衝向懸崖!


    見狀,祖言神色一沉,怒哼一聲,手臂一揮,設下一道金光屏障,隔絕了清迦兩人和懸崖!


    “我讓你們死了麽?”


    祖言大步一跨,伸出手掌,凝出一道巨大的黃金手掌抓向兩人。


    轟隆!


    天空炸裂!


    兩道身影猶如驚鴻疾射而來!


    唰!


    空間崩碎的聲音不絕於耳,磅礴的劍氣,以難以形容的景象,呈現在此方眾人的眼中!


    那一瞬,整片天地,仿佛被一劍斬為兩半!


    蒼穹猶如變成了汪洋大海!


    而這片海,倒了過來!


    海水,如猛獸般侵蝕世界!


    萬丈空中,屹立著兩道身影。


    清迦和雲韻凝眸望去,頓時一驚。


    “呂不韋!”


    “楚歌?”雲韻淚眼婆娑,低聲喃喃,“傻小子,是你啊......”


    雖然三十多年沒見了,但雲韻一眼就認出,那空中的影子,正是她的徒弟,楚歌。


    他來了。


    楚歌的目的顯而易見,是來救她的。


    但......


    以楚歌的力量,麵對大雷音寺這尊龐然大物,無異於是蜉蝣撼樹!


    磅礴的劍氣衝撞祖言,使得後者大吃一驚,連忙揮臂,運轉法訣抵抗,同時目光投向那裏,怒喝道:“是你們?!祖悟竟然沒能攔住你倆,八成是出現什麽意外了吧?”


    楚歌、呂不韋降臨此間,擋在清迦和雲韻身前。


    楚歌和雲韻雙目相視,神色複雜,心中有萬語,一時卻不知從何說起,楚歌說道:“師尊,當初你怎麽都不跟我說一聲,就走了。”


    三十多年後再重逢,兩人間的第一句話,竟是楚歌的廢話。


    雲韻撲哧一聲,喜極而泣,搖頭道:“我哪知道短短三十餘年,你就從昔日的雲荒小修士,成長為震動諸天的青蓮聖子?如今的你,可比我厲害多啦,我再也不能當你師傅了。”


    楚歌正色道:“拜一人為師,此生不換。”


    這一句,南山劍派在雲荒收徒時,楚歌曾當眾說出口,這是楚歌一直以來都堅持不變的,這一路走來,有許多對楚歌而言如同師尊一般的人物,如顧長明、青蓮大帝等,比雲韻這個甩手掌櫃靠譜多了,但在楚歌心中,雲韻才是他唯一的師傅!


    他永遠忘不了,楚歌強殺李隨風,被玄雲府製裁,那個不顧一切,擋在他身前的女子!


    “敘舊完了?”祖言道,“那你們就該走了。”


    唰!


    錦劍出鞘!


    嘭!


    一劍,插入大地。


    呂不韋雙手握住劍柄,神情毅然:“一戰而已!”


    呂不韋的眼睛,並非盯著祖言,而是看向更遠處的天空,那裏,有一尊更強大的人!


    正是他,封鎖了這片空間,使得呂不韋不能撕裂空間,帶著清迦和雲韻離開。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是可笑的愚蠢,還是可敬的堅持?”祖言笑道。


    楚歌與呂不韋並肩而立,道:“昔日,地藏大帝向著天道,發出宏願,地獄不空,誓不證道,他豈非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那就沒什麽說的了。”祖言身影閃爍,不斷地逼近四人,“不需住持出手,我一人,便能敗爾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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