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鄭問友碰到的是一般的巡捕,他花這麽大的代價,肯定能過關。


    要是,這次他碰到的是林譯。


    鄭問友花這麽大的代價買路,讓林譯下意識的認為,他肯定有問題。


    自從陶階死後,林譯在憲兵分隊的地位很尷尬。


    他為憲兵分隊賣命,幾乎成了警務處公開的秘密。


    而新的情報三室主任金惕明,對他似乎並不待見。


    林譯目前能做的,就是盡量籠絡自己的手下。


    他已經看出來了,警務處並不會因為,自己暗中為憲兵分隊做事而開除他。


    林譯知道,如果他不能幹點成績出來,永遠在金惕明那裏沒地位。


    林譯確實很貪婪,也確實想著要把鄭問友的錢全部搞走。


    但是,他有自己的一套辦法。


    如果鄭問友據理力爭,最終被他帶走,通過找保人,或者找律師來溝通,他或許會消除懷疑。


    可鄭問友竟然拿出幾乎所有的錢,為的就是讓自己放他一馬,這讓林譯下意識地認為,鄭問友必定有問題。


    鄭問友今天的運氣原本就很差,在他走進愛丁堡道那個小酒館時,就注定惹上了麻煩。


    “請吧。”林譯像個得勝的將軍,朝鄭問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不知警官大人尊姓大名?”鄭問友突然問。


    “怎麽,還想來找我?告訴你也無妨,我叫林譯。”林譯冷笑著說。


    聽到這個名字,鄭問友暗暗叫苦。


    鄭問友其實還有最後一招,他可以把劉立峰的名字抬出來。


    然而,此時卻不宜再提這個名字。


    林譯是半個日本特務,雖然不如路承周,但也是日本人的走狗。


    林譯對他有所懷疑,如果再提劉立峰的名字,或許直接自己去憲兵分隊了。


    進了警務處,還有辦法可想,但要是進了憲兵分隊,再想出來就難了。


    鄭問友被關進了警務處的看守所,這裏就在戈登堂的後麵,一個單獨的院子,有十幾間牢房,用來臨時關押嫌犯。


    鄭問友被關進了一間大的房間,裏麵已經有幾個人。


    進去後,鄭問友也不說話,他得等著林譯的再次審訊。


    或許,審訊時,他能想辦法離開。


    林譯是隻老狐狸,他現在得迴憶今天的細節,有沒有讓林譯抓住把柄。


    鄭問友進去後,他這間牢房陸續又進來了兩個人,同時也有人被押走。


    看守所本就是臨時性的羈押,進進出出倒也很平常。


    晚上,看守所的大門突然打開,開進了一輛警車,從車上押下了三名犯人。


    其中有一個身上有傷,另外兩人扶著他。


    這麽大的動靜,自然驚動了牢房裏的人。


    鄭問友也不例外,他站到鐵柵欄處,等那三人走進去,他突然大吃一驚,因為這三人他都認得,昨天晚上,他們還在一起商量行動計劃。


    轉過來的正是陳白鹿、劉軒和袁慶元。


    而負責押運的,卻是路承周,他們欲除之而後快的日本特務。


    原本路承周身上有傷,不應該再工作,但劉立峰考慮到,他與日本人的特殊關係,索性將這個任務交給他。


    反正除了路承周外,還有英國領事館的人,路承周也耍不了名堂。


    “這幾位犯了什麽事啊?”鄭問友在他們經過身邊時,突然“好奇”地問。


    鄭問友的聲音,陳白鹿等人都是聽得出來的。


    他們猛然轉頭,看到是鄭問友後,三人心中盡是驚詫。


    就連路承周,也很是吃驚,因為他也聽出了鄭問友的聲音。


    路承周怎麽也想不到,已經離開英租界的鄭問友,竟然出現在了警務處的看守所裏。


    “不得喧嘩。”路承周厲聲說。


    原本他準備將陳白鹿三人,安排到最裏麵的牢房。


    可看到鄭問友後,路承周改變了主意,將他們安排在隔壁牢房。


    兩間牢房隻差一堵牆,如果把手伸出柵欄,都能親切握手。


    “處座,人押迴來了。”路承周隨後去了趟劉立峰的辦公室。


    原本這個時候,劉立峰應該迴到家裏休息,然而,晚上陳白鹿三人會轉過來,他要親自等著。


    陳白鹿等人的行動,雖然失敗了,但並不影響劉立峰對他們的敬重。


    敢於刺殺漢奸特務,失手被擒後,經受住了特務的嚴刑逼供,他們是真正的抗日英雄。


    日本人對他們盯得很緊,劉立峰想要放他們走,幾乎不可能。


    但在警務處,他能保證陳白鹿等人,受到盡量公正的待遇。


    “辛苦了。”劉立峰點了點頭。


    “不辛苦,他們幾人什麽時候會受審呢?”路承周隨口問。


    “走程序吧,估計要一段時間。”劉立峰不置可否地說。


    路承周離開警務處後,顧不上天色已晚,還是去了趟倫敦道昭陽裏9號。


    聽到路承周緊急的敲門聲,曾紫蓮很快打開了門。


    “出什麽事了?”曾紫蓮詫異地問。


    路承周才與她見過麵,不應該這麽快又來的。


    “鄭問友出事了,被林譯抓進了看守所。”路承周焦急地說。


    鄭問友雖然不再是海沽站的代理站長,但他的被捕,頓時讓海沽站陷入危機。


    “林譯?”曾紫蓮低聲驚唿,林譯可是真正的日本特務。


    “我也不知道是怎麽迴事,他的檔案上隻寫了一句,抗日嫌疑。你馬上與劉立峰聯係,直接去他家裏等著,讓劉立峰想辦法救出鄭問友。”路承周說。


    “陳白鹿等人呢?”曾紫蓮問。


    “不必擔心,他們已經到了警務處看守所。雖然他們刺殺了自己,但並沒有成功。就算法庭審判,估計也就是坐幾年牢,不會判死刑。”路承周緩緩地說。


    按照英租界的法律,陳白鹿等人屬於謀殺未遂。


    當然,憲兵分隊會將他們以恐怖分子論處。


    但不管如何,隻要按照正常法律途徑來,陳白鹿等人都不會判死刑。


    最多,也就是刑期的長短罷了。


    “他們已經接迴來了,放心,有劉立峰的照顧,他們不會吃什麽苦。”路承周安慰著說。


    劉立峰剛到家,得知家裏來了客人,一看是曾紫蓮,他就知道對方的來意。


    當初為了暗殺路承周,曾紫蓮與他接觸過。


    當時的劉立峰,對路承周還是很信任,拒絕了軍統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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