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澤華看到路承周的時候,整個人也呆住了。


    他再迴頭看了看周圍的人,一個都不認識。


    而酒井等人,手裏拿著南部十四式手槍,這是日本人的標配,他的瞳孔更是猛的縮了起來。


    “你們涉嫌非法集會,跟我們迴去調查。”路承周看到特高班的人都進來了,將手槍的保險關掉,沉吟著說。


    “巡座……”鄧澤華突然站起來,要跟路承周說句話。


    “砰!”


    站在鄧澤華身後的田中,突然抬起一腳,狠狠地踢在鄧澤華後腰上。


    鄧澤華沒想到,突然會受到襲擊,站立不穩,身子倒向了桌子。


    桌上的麻將,頓時灑落一地。


    “八嘎!”


    田中和海田新一郎,平常在地窖負責用刑,他們對用刑已經頗有心得,最喜歡看中國人痛苦不堪的樣子。


    田中一動手,其他人不由分說,衝上來一陣拳打腳踢。


    其中有一位身體瘦弱的男子,被打倒在地,牙齒被打掉兩顆,滿嘴都是血。


    “酒井君,這裏不方便,還是帶迴去吧?”路承周拉住也要動手的酒井,用日語輕聲說。


    鄧澤華此時也被打倒在地,他聽到路承周用日語說話,頓時瞪大著眼睛,不可思議地望著路承周。


    他一直覺得,路承周是一位有著正義感的巡捕。


    當初日本浪人在二十四號路鬧事,路承周可是大義凜然的將他們全部送到了巡捕房。


    可現在,路承周卻帶著日本人來抓自己。


    這是典型的漢奸行為啊?


    讓他把路承周和漢奸聯係在一起,鄧澤華實在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


    “你們到底是什麽人?”那個被打得滿嘴都是血的瘦弱男子,吐掉嘴裏的血水後,顧不上牙槽痛得發麻,突然義憤填膺地問。


    他叫紀鳴皋,是苗光遠的人,也是華北青年協會的會長。


    整個華北青年協會的動作,由他負責。


    苗光遠要求他,表現得像一個真正的抗日者,至於憲兵分隊的身份,要盡可能忘記。


    然而,現在他發現,自己好像被誤抓了。


    “你是誰?”路承周打量了紀鳴皋一眼,問。


    “我叫紀鳴皋,你們肯定誤會了。”紀鳴皋胸脯一挺,傲然說。


    “混蛋!”站在旁邊的海田新一郎,突然甩了紀鳴皋一記重重的耳光,將這位會長打得昏頭轉向。


    路承周心裏有些奇怪,但當著眾人的麵不好多問,搜查了現場之後就收隊了。


    華北青年協會在義慶裏5號開會的六人,全部帶迴了憲兵分隊。


    因為鄧澤華剛開始的不配合,所有人多多少少都受了點傷,紀鳴皋的牙齒被打掉,受的傷也最為嚴重。


    剛開始可能還沒覺得,過段時間後,他說話都有些說不清楚了。


    迴到憲兵分隊後,路承周顧不上去匯報,先把鄧澤華帶到了辦公室。


    如果鄧澤華進了地窖,不知道會被折磨成什麽樣。


    落在日本人手裏,簡直生不如死。


    路承周把他帶到辦公室,等於免了一災。


    “我讓你別跟這些抗日組織走得這麽近,你當初是怎麽答應的?”路承周望著鄧澤華,語重心長地說。


    鄧澤華的身份瞞不住,韓福山和賈明都認得他。


    與其躲躲藏藏,不如光明正大的審訊。


    鄧澤華並沒有加入軍統,也沒有加入中共,就算他真的加入了華北青年協會,也不過是一時頭腦發熱,屬於可以挽救的對象。


    再說了,鄧澤華是警務處的巡長,明天如果不出現在二十五號路,警務處肯定要來找人的。


    對鄧澤華的人身安全,路承周並不擔心。


    他真正擔心的,是如何與鄧澤華相處。


    路承周的身份,在鄧澤華麵前是瞞不住了。


    因此,鄧澤華隻有兩個選擇,要麽加入憲兵分隊,成為漢奸中的一員,要麽閉上嘴巴,對此事裝作沒有看到。


    以日本人的性格,就算放鄧澤華迴去,以後也會隨時注意鄧澤華。


    “哼。”鄧澤華輕蔑的看了路承周一眼,他不想跟漢奸說話。


    今天晚上之前,他對路承周是很尊敬的。


    不僅僅是因為,路承周提拔他擔任巡長,同時也因為,路承周對日本人的態度。


    據說,路承周在康伯南道22號的憲兵分隊,關係也搞得很僵。


    哪想到,路承周竟然是憲兵分隊中的一員。


    “我知道,你痛恨日本人。可現在,日本人當政,不僅僅是我,賈明、韓福山都替日本人做事。”路承周拿出煙,給自己點了一根,又遞了根給鄧澤華。


    “你們……,一群敗類!”鄧澤華恨恨地說。


    雖然很生氣,但煙還是接過來了。


    “說說華北青年協會的事吧?”路承周雙手換臂,問。


    鄧澤華猛吸了口煙,卻不言語。


    “說一下紀鳴皋總可以吧?”路承周又問。


    紀鳴皋的表現,當時路承周覺得有些奇怪,現在想來,更是不正常。


    紀鳴皋剛開始的表現,還算正常。


    但是,他在聽到自己用日語,與酒井說話後,態度突然發生了變化。


    紀鳴皋說話的語氣,不像被捕的抗日分子。


    至少,他已經沒有有恐懼,說話的時候很平和,還有點憤怒。


    “他的事,你去問他便是。”鄧澤華隨口說。


    他不知道紀鳴皋會怎麽應對,如果自己說的,與紀鳴皋說的不一樣,豈不是害了他?


    “如果我沒猜錯,紀鳴皋是你們的負責人吧?”路承周緩緩地說。


    鄧澤華不說話,他知道,現在說什麽都沒有用。


    路承周這個漢奸,早知道的話,應該公開他的賣國行徑,讓所有人都看到他的醜惡嘴臉。


    “看來,你是不打算說了。”路承周歎息著說。


    從看到鄧澤華的那一刹那,他就在想要怎麽處理鄧澤華。


    鄧澤華的巡長身份,路承周可以暫時保他的性命。


    如果鄧澤華不與日本人合作,恐怕自己也隻能保他一時之命。


    鄧澤華隻是默默地抽著煙,對路承周的問題充耳不聞。


    路承周還要再勸的時候,看到金惕明帶著韓福山和賈明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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