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子不是真正的情報人員,她最多也就算半個特工。


    路承周正發愁,要怎麽樣處理珍子呢,謝維漢突然提出這樣的要求,他自然不會反對。


    謝維漢晚上離開前,在海河邊,親自槍決了珍子。


    “火站長,這是愚兄擬定的,準備向總部匯報的電報,請老弟過目,可否發出,由老弟決定。”謝維漢走之前,拿出一個信封,交給了路承周。


    這是謝維漢斟酌許久才擬好的電報,海沽站救下他,無以為報,總得向總部誇幾句吧。


    當然,謝維漢誇海沽站的同時,也沒有忘記自抬身價。


    被於錦世潛伏到身邊,自然不會提及。


    謝維漢匯報,發現於錦世言語閃爍,覺得於錦世身份可疑,為了大局著想,特意把他留在身邊,果然不出所料,終於發現他狼子野心雲雲。


    “謝司令的電報,自然是不會有問題的。”路承周謙遜地說。


    接過信封,並沒有當麵拆開。


    謝維漢的電報,借用海沽站的電台發給總部,自然不用經過他的同意。


    謝維漢親手處決珍子,也意味著,與過去的靡靡不振一刀兩斷。


    “還是要請火站長斟酌。”謝維漢客氣地說。


    路承周覺得謝維漢太過客氣,畢竟人家的軍銜非常高。


    然而,迴去之後,路承周才發現,謝維漢的客氣是有道理的。


    看到謝維漢的電報,路承周才知道,原來自己太稚嫩了。


    同樣的結果,稍稍改變一下詞匯,意思完全不一樣了。


    謝維漢原本是蒙在鼓裏,被日本人威脅,而在電報裏,他則匯報,早就懷疑於錦世之身份,麵對日本的威脅,堅貞不屈,並且配合海沽站,除掉了珍子這個日本女特務,同時抓到了於錦世。


    謝維漢在電報裏,對路承周大肆吹捧,有些詞匯,比如說“英明神武、智慧過人,機智果斷”等等,連路承周看了都覺得臉紅。


    “這封電報發不發?”曾紫蓮也看了電報,她覺得謝維漢太無恥了。


    明明被日本人玩弄於股掌之間,怎麽就成了先知先覺呢。


    至於他對路承周的評價,曾紫蓮倒覺得還算中肯。


    其實,曾紫蓮覺得,還應該再加上一句:“謀定而後動,凡事力求全力以赴”。


    如果海沽站沒有養成撤退計劃的習慣,此次在馬大夫醫院,未必能順利把謝維漢帶走。


    就算能帶走謝維漢,珍子和於錦世也未必能帶走。


    “發吧,不要改動了。”路承周沉吟著說。


    這封電報,主要還是從謝維漢的角度,高度評價了海沽站的行動能力和情報能力。


    雖然謝維漢將自己的責任摘了出來,但並不影響海沽站的功績。


    最重要的是,路承周受了一次教育。


    謝維漢的這封電報,讓他觸動很深,原來給上級的匯報,還能這樣寫。


    “好。於錦世呢,怎麽處理?”曾紫蓮問。


    按照路承周的習慣,知道於錦世的身份後,恐怕會要利用一番的。


    “謝維漢已經走了,於錦世也沒有留下的意義。去看看吧,聽他怎麽說的。”路承周緩緩地說。


    他確實沒想到,於錦世竟然會投靠日本人。


    於錦世是從戰場下來的,誰能想到,這樣一個看似抗日英雄的人,竟然成了漢奸?


    路承周當時要求,對於錦世例行調查,隻是出於習慣。


    他記得很清楚,於錦世當時住著最廉價的旅店,每天僅能吃到兩個饅頭。


    情報組對他觀察了兩天,才通知鄭問友。


    而鄭問友也親自考查了於錦世,最終才帶迴國民飯店的。


    路承周很好奇,於錦世到底是受誰控製?


    憑感覺,於錦世與憲兵分隊似乎沒什麽關係。


    不出所料的話,於錦世很有可能是中山良一帶迴來的。


    “好。”曾紫蓮一愣,路承周殺伐決斷,讓她有些意外。


    於錦世可是樹德小學訓練班出來的,當了叛徒,路承周竟然不給任何機會。


    但想想也對,海沽站身處淪陷區,任何一個細小的疏忽,都有可能帶來一場災難。


    如果不是謝維漢貪圖享樂,於錦世一旦迴到七路軍,將會帶來什麽後果?想想都後怕。


    於錦世身份暴露後,一直很擔憂。


    僅僅幾個小時,他就從掌握謝維漢的命運者,變成了任人宰割對象。


    這種巨大的失落感,令他非常沮喪和害怕。


    軍統對叛逃者的家法,他再清楚不過。


    “於錦世,你讓我很失望。”路承周看到於錦世後,一臉痛惜地說。


    “火先生,學生一時糊塗,誤入歧途,心中其實對日寇之侵略行為非常痛恨。”於錦世痛哭流涕地說。


    想要活命,隻有一個辦法,“幡然悔悟”,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他從法租界帶到英租界,知道了海沽站兩處安全屋,如果能出去,很容易掌握軍統的線索。


    “說說事情的經過吧。”路承周淡淡地說。


    “七路軍東撤後,其實軍心就已經散了。在豐潤縣被日軍一攻,當時隻顧四散逃命,根本就沒有組織有效的抵抗。我當時,是帶著一個排的兄弟,與日軍打了巷戰的。被俘後,也是為了留著有用之身,繼續抗日,才不得不委屈求全。”於錦世歎息著說。


    “你是怎麽被俘的,跟日本人怎麽說的?誰帶你迴的海沽,此次的計劃,又是怎麽安排的?”路承周對於錦世的想法不感興趣。


    當了漢奸的人,還有抗日的想法?


    所謂聽其言觀其行,於錦世的行為,完全沒有抗日的想法了。


    謝維漢向路承周說起了於錦世的事,在醫院如果稍有反抗,於錦世真的會當場槍殺他。


    於錦世在馬大夫醫院,露出了他醜惡的嘴臉,也決定了他的生死。


    “我假意透露,與海沽站有關係,中山良一果然中計,願意帶我迴來。之所以去樹德小學,其實是想與先生聯手,挫敗日本人的陰謀。”於錦世一臉懺悔地說。


    “原來如此。你迴來後,由中山良一聯係,還是川崎弘聯係?”路承周點了點頭,隨口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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