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住進國民飯店,就被軍統發現,鄭問友覺得,國民飯店實在不安全。


    既然海沽站準備好了住處,他自然想馬上搬過去。


    然而,謝維漢卻不同意。


    軍統的安全屋,哪有國民飯店住得舒服呢。


    “這是法租界,日本人的手,伸不過來。”謝維漢搖了搖頭,他已經打了電話叫餐。


    一個電話,就能讓服務生把食物送到房間來,想吃什麽就點什麽,在外麵哪裏會有這樣的待遇呢?


    而且,房間內鋪著地毯,二十四小時的熱水,上下樓有電梯,門口就有人力車,想奢侈點,還可以預約出租車。


    “軍統能發現我們,日本人也有可能發現。”鄭問友提醒著說。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哪怕他們成了光杆司令,隻要人還在,就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七路軍雖然被打散了,但並沒有被消滅。


    事實上,隻要時機成熟,謝維漢迴去後,振臂一唿,馬上又能拉起一支部隊。


    但現在,要先跟總部聯係上,確定下一步的方向。


    如果沒錢,沒物資,沒武器,也不可能有軍隊。


    “這樣吧,我先去那邊看看環境,司令請不要外出。”鄭問友緩緩地說。


    自己的行蹤,被軍統發現了,他總覺得不踏實。


    國民飯店畢竟是公開場所,來來往往的人較多。


    他是海沽站的老人,說不定就有人認識他。


    海沽站安排的房子,在法租界杜麥路18號。


    杜麥路又叫六號路,與巴黎路平行,距離法國總領事館很近。


    鄭問友先在附近轉了轉,沒有異常後,才開鎖進門。


    走進去,裏麵有一股灰塵味,但稍微打掃,馬上就能住人。


    這裏沒有潔淨的床鋪,也沒有二十四小時熱水,也沒有隨時可以點餐的電話。


    但是,鄭問友住在這裏,覺得特別的踏實。


    作為一名特工,本就不習慣待在公眾場合。


    隻有在這裏,他才有安全感。


    第二天上午,陳白鹿給鄭問友送來了電台,同時還有海沽站的備用密碼本。


    “你們的火站長,倒是想得周到。”鄭問友看到密碼本,臉上不由一紅。


    他跟謝維漢,光顧著逃跑,除了收拾了點細軟外,其他東西都沒帶。


    既沒有帶電台,更沒有帶密碼本。


    “如果鄭主任覺得沒必要,我可以帶迴去。”陳白鹿淡淡地說。


    鄭問友得了便宜,還要說風涼話,他就很不舒服了。


    “留下吧,謝謝了。”鄭問友連忙說。


    如果陳白鹿真把密碼本帶迴去了,他隻能用明碼發報。


    “火先生下午會來一趟,請鄭主任不要外出。咦,謝司令不在麽?”陳白鹿看了看,沒有看到謝維漢,奇怪地問。


    “司令暫時還住在國民飯店。”鄭問友解釋著說。


    謝維漢貪圖享樂,不願意來這裏,他也沒辦法。


    畢竟,謝維漢才是司令,他一個政治部主任,總不能給司令下命令吧。


    接到七路軍的電報,戴立終於放心了,他命令鄭問友,要迅速趕迴豐潤縣,收攏部隊,重振七路軍神威。


    隨後,鄭問友向軍統提出,他不願意再迴七路軍,願意在海沽抗戰,鋤奸殺敵,才是他的誌向所在。


    軍統總部沒有迴複,顯然,戴立也在考慮。


    路承周上午還是會巡視自己的轄區,沒有特殊情況,他都會這樣做。


    到五十一號路時,他突然發現,曾紫蓮站在路邊。


    路承周一愣,知道又有事情發生。


    騎著自行車,經過她身邊旁,果然看到了她手指間的紙條。


    這是鄭問友發給總部的往來電報,海沽站既然給的是鄭問友的備用密碼本,海沽站自然會留有備份。


    這次的備份,由曾紫蓮掌握,鄒靜負責抄寫電碼,曾紫蓮負責譯電。


    也就是說,這些電報內容,除了曾紫蓮和路承周外,就再無其他人知道了。


    鄭問友竟然想留在海沽站,這倒出乎路承周的意料。


    鄭問友現在可是七路軍的政治部主任,少將軍銜。


    如果鄭問友迴到軍統,這樣的級別,是非常高的。


    也就是說,鄭問友一旦迴到海沽站,隻有一個職務適合他:站長。


    路承周目前還是副站長,代理站長職務。


    雖然路承周實際負責海沽站的工作,但他畢竟隻是副站長。


    上麵如果派一位站長到任,他這個代理站長,自然而然就變成了副站長。


    對軍統海沽站的這個站長,路承周並不感興趣。


    但是,他在這個職務上,可以更好的為黨服務,可以讓軍統與地下黨,巧妙配合,完成一係列的抗日行動。


    如果多了一個新站長,路承周要花更多的心思。


    曾紫蓮這麽急著,把電報交給他,其實也表明了態度。


    中午,路承周在家吃飯的時候,曾紫蓮低聲問他,有什麽想法。


    “如果上麵派個站長,我會很歡迎。”路承周緩緩地說。


    “你傻啊,現在下麵的人,都是你訓練出來的,他們隻認你,不會認別人。”曾紫蓮低聲說。


    “上頭要派新人來了?”馬玉珍詫異地說。


    “振華中學已經開學了吧,我希望你們能找個時間,搬迴學校宿舍。天天在這裏蹭飯,都要被你們吃窮了。”路承周沒有迴答馬玉珍的問題。


    以馬玉珍的級別,無需了解這個層次的問題。


    “我們就要吃窮你,怎麽啦?”曾紫蓮理直氣壯地說。


    此事,路承周跟她說過幾次,但她都沒放在心上。


    搬迴宿舍,隨時都可以。


    甚至,今天下午,就能搬迴去。


    但是,隻要想到,以後一日三餐都不能跟路承周一起吃,她就有一種說不出的失落。


    “這是紀律。”路承周看了曾紫蓮一眼,嚴肅地說。


    “我媽那邊怎麽解釋?”馬玉珍低聲問。


    當初是放假,她沒地可去,在曾紫蓮的勸說下,才搬家路承周家。


    馬玉珍剛進來時,對路承周有一種說不出的厭惡。


    每次,隻要一想到,要跟路承周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她就想作嘔。


    然而,知道路承周的真正身份後,她開始改變了原來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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