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胡然蔚招供,哪怕他是冤枉的,最後的結局也會很慘。


    楊玉珊正是知道這一點,才想讓人通知胡然蔚。


    哪想到,金惕明竟然守在地窖。


    能對胡然蔚動刑,金惕明很有成就感。


    “放心,明天胡海燕一定會來。但我估計,胡然蔚撐不過今天晚上。”金惕明得意地說。


    “我還是那句話,要證據確鑿,不能讓人翻案。”路承周叮囑著說。


    “既然胡然蔚承認了,哪怕有人想給他翻案,怕也是翻不了。”金惕明笑著說。


    他承認,胡然蔚不像施錫純,意誌比較堅強。


    但他掌握了胡然蔚的軟肋,隻要把胡海燕抓在手裏,胡然蔚哪怕再次受刑,也會咬緊牙關,承認了是軍統的球組二號。


    當然,這有個前提,他必須把胡海燕掌握在手裏。


    “你是我教官,這些事考慮得肯定比我周到。”路承周沒有再勸。


    金惕明雖然是情報一室的副主任,但調查胡然蔚和施錫純,卻是中山良一下的命令。


    在調查過程中,金惕明也沒有動用情報一室的人員。


    也就是說,金惕明的調查,更多的是個人行為。


    “金惕明完全瘋了,他這樣做,中山良一也不管管麽?”楊玉珊找到陳樹公,大聲抱怨著說。


    如果可以,她真想除掉金惕明。


    “先讓他得意一段時間吧。”陳樹公淡淡地說。


    他與野崎談完話迴來後,仔細研究了施錫純的口供。


    陳樹公是老軍統,很快發現端倪。


    施錫純的供述,前言不搭後語,之所以承認軍統內線,更多地是因為其他原因。


    之前胡然蔚跟他說過,金惕明是誘供。


    隻是,在施錫純的口供中,看不出誘供的痕跡。


    “你打算讓胡然蔚被他折磨死?”楊玉珊說。


    施錫純雖與她都出身海沽站,但在楊玉珊眼裏,施錫純無足輕重。


    如果胡然蔚出問題了,打擊的可是整個情報三室。


    “就算折磨死也沒辦法。”陳樹公輕輕搖搖頭,這個時候切忌衝動。


    下午,金惕明就很衝動,竟然與情報三室發生衝突。


    “你是不是有什麽主意了?”楊玉珊突然問,她現在是陳樹公的枕邊人,對陳樹公的性格,摸得很透。


    要不然,當初她也不會與中山良一合謀,派暗殺團的人,假借軍統名義暗(殺陳樹公。


    最終,將陳樹公成功拉進了憲兵分隊。


    楊玉珊也順利除掉史紅霞,與陳樹公住到了一起。


    “金惕明懷疑,情報三室有軍統內奸,他已經找到了施錫純,為何還不收手呢?”陳樹公緩緩地說。


    “他不得找出施錫純的同黨麽?”楊玉珊不解地說。


    “可他找出來了麽?胡然蔚是球組二號,我是球組一號?滑天下之大稽!”陳樹公冷笑著說。


    “荒唐!”楊玉珊一聽,大怒著說。


    “有沒有這種可能,施錫純是球組三號,金連振是球組二號,金惕明才是那個球組一號?”陳樹公突然說。


    “自己人查自己人?目的何在?”楊玉珊詫異地說。


    “犧牲一個人,把情報三室,全部拖下水。搞得我們雞犬不寧,他們才能渾水摸魚。”陳樹公緩緩地說。


    “不像,金連振是真正的投誠,金惕明是新上任的海沽站長,軍統也沒有這麽大的魄力。”楊玉珊搖了搖頭。


    “金惕明隻是沒上任的海沽站長,他的被捕,對海沽站並沒有造成實質性破壞。”陳樹公並不同意楊玉珊的想法。


    金惕明完全有可能,是軍統總部派來,順勢打入憲兵分隊的。


    金惕明一到海沽,不與海沽站聯絡,卻先去見金連振。


    作為一名軍統訓練班的的教官,這太令人起疑了。


    如果金惕明是這樣的無組織無紀律,軍統又怎麽會派他來海沽擔任站長呢?


    “你說的好像有道理。”楊玉珊仔細一想,還真是這樣。


    金惕明隻是名義上的海沽站長,並沒有上任。


    如果軍統真是別有居心,可以給任何人掛上這樣的名頭,反正又不會有任何損失。


    “從今天開始,你給我盯死金惕明。隻要他露出破綻,就是他的死期到了。”陳樹公冷冷地說。


    “對了,我聽路承周說,金惕明知道胡然蔚在法租界有個妹妹,想以此要挾胡然蔚。”楊玉珊突然說。


    “為達目的,金惕明無所不用其極。讓他盡情表演吧,他越瘋狂,我們就越有機會。”陳樹公冷笑,不就是損失一個胡然蔚麽,沒什麽了不起。


    路承周原本想晚上提前走,他約好,晚上與華北黨政軍聯合辦事處的人見麵。


    然而,才九點不到,野崎竟然出現在他辦公室。


    “野崎先生。”路承周馬上站起來,恭敬地說。


    “坐吧。”野崎伸出手,在空中壓了壓。


    他與路承周認識四年了,在憲兵分隊的中國人當中,路承周的資曆,應該是最老的。


    “野崎先生請坐。”路承周恭敬地說。


    “你也知道,我這次來,是調查軍統內線一案。這個案子,還要借重你哦。”野崎笑著說。


    “能為先生效勞,是我的榮幸。”路承周謙遜地說。


    “今天陳樹公來拜訪我,提出一個觀點,我想聽聽你的看法。”野崎緩緩地說。


    如果說憲兵分隊中,他最相信的中國人,自然非路承周莫屬。


    去年國軍反攻日軍時,路承周在日租界,與大日本皇軍一起,拿起槍與中國國軍作戰發,那一幕,他還記得很清楚呢。


    “請講。”路承周欠了欠身,恭敬地說。


    “陳樹公提出一個觀點,金惕明別有居心,甚至他提出,金惕明才是真正的軍統內線。”野崎緩緩地說。


    “這個……”路承周很意外,陳樹公還真是敢想。


    路承周在腦海裏,以一個旁觀者的心態,仔細迴想了金惕明的所作所為。


    先是向自己匯報,懷疑憲兵分隊有軍統內奸。


    隨後,向中山良一匯報,直指軍統內奸就在情報三室。


    情報三室自查,沒有結果後,才由情報三室審訊胡然蔚,而由金惕明對施錫純動刑。


    結果,在路承周的“無意提醒”下,金惕明認為,施錫純還有同夥。


    很快,軍統海沽站也給出答案:球組三號暴露,一號要撤離。


    由此,金惕明斷定胡然蔚是二號,並且懷疑陳樹公可能就是一號。


    如果金惕明真是軍統的人,也確實能說得過去。


    畢竟,路承周知道,施錫純、胡然蔚和陳樹公,都不是真正的軍統內線。


    “有話直說,哪怕沒有證據,隻是你的猜測,也但說無妨。”野崎以為路承周的遲疑,是因為顧忌。


    “應該說,任何情況都有可能。當然,英租界憲兵分隊的反間諜工作,一向做得出色,軍統內線未必能潛入進來。”路承周緩緩地說。


    “那金連振怎麽說?施錫純又怎麽說?路君,才一年不到吧,我們之間就生分了啊。”野崎不滿地說。


    “金惕明的行為,確實有些不正常。但我認為,他隻是受金連振之死的刺激。”路承周沒想到,野崎不認可自己的和稀泥,隻能老老實實地說。


    “金連振的情況,你能詳細說說麽?”野崎問。


    “剛開始的時候,金惕明在我家門口擺攤,監視我的一舉一動。身份暴露後,消失了一段時間。之後,他再次跟蹤我,被抓進憲兵分隊,由高橋豐一親自審訊。這次,金惕明趁機投誠。沒想到,他卻是軍統派來的釘子。”路承周歎息著說。


    至於金連振為何會再次暴露身份,路承周沒有多講,畢竟,這是楊玉珊的事情。


    有些事情,就算他知道,也隻能一筆帶過。


    所謂各掃門前雪,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路承周如果介紹得很詳細,野崎現在可能會很滿意。


    但迴過頭來,野崎就會想,路承周身為情報一室的主任,怎麽會情報三室的情況,這麽了解呢?


    胡然蔚向陳樹公匯報,軍統在憲兵分隊有臥底之事,雖是楊玉珊無意間說出來的,但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之後,因為陳樹公的緣故,楊玉珊知道軍統在憲兵分隊有臥底,故而重點調查金連振,並且很快發現他是軍統打入的?”野崎說。


    “不錯。金連振原本借調到了情報三室,金惕明也替楊玉珊效力,但不知為何,他們又被送還了情報一室。如果金連振一直在情報三室,或者也沒會死。金惕明可能就是這個原因,才開始恨上情報三室的人吧。”路承周介紹著說。


    “金惕明現在審訊胡然蔚和施錫純,我又讓陳樹公暗中調查金惕明。路君,你能不能把這些人,全部監視起來?”野崎說。


    這也是因為他對路承周最為信任,否則他也不會來找路承周了。


    “多謝野崎先生的信任,我會竭盡全力,真正弄明白此事。”路承周鄭重其事地說。


    “你每天與我見一麵,匯報各方麵的情況。”野崎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很欣慰,看來,還是路承周最靠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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