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承周既好氣又好笑,馬嬸對自己真是關心過頭了。


    其實,馬嬸的心思,他多少能猜到一些。


    關心自己的生活是一方麵,但更多的,恐怕是想撮合自己和馬玉珍。


    如果路承周隻是一名普通的巡捕,他真想享受這樣的生活。


    如果說路承周對馬玉珍沒有同感,那是假的。


    然而,路承周肩負特殊使命。


    日寇犯我中華,個人榮辱得失和家庭生活,又算得了什麽呢。


    “我也隨便吃點就行,你每天這樣走過來,我於心何忍?要不這樣馬嬸,我給你包輛車,每天接送你。”路承周知道,馬嬸舍不得花錢,不管是花別人的,還是自己的。


    馬嬸雖是一片好意,但路承周不想給她帶來危險。


    馬嬸經常出現在自己家,馬玉珍必定也會經常來。


    或許,馬玉珍覺得,接近自己,可以獲取憲兵分隊的情報。


    可她並不知道,他們之間走得太近,對目前的雙方來說,未必是好事。


    “那怎麽行,你要是這樣搞,我就不來啦。”馬嬸一聽,果然堅決反對。


    “看到你每天來迴奔波,我也過意不去。”路承周心裏暗暗好笑,她越是反對,自己就越得這樣做。


    “要不這樣,我以後就住在這裏,這段時間,珍珍她爸,也要睡在藥房。一個人在家裏,害怕。”馬嬸想了想,鄭重其事地說。


    馬玉珍的父親,是一家藥房的藥劑師,晚上要幫忙守夜。


    “馬叔是藥劑師,他守什麽夜?”路承周詫異地說。


    “你不知道,現在不太平,生意不好做,藥房辭了不少人,他現在一個人要做原來兩個人的活,工錢卻沒漲。再這樣下去,怕是做不成嘍。”馬嬸擔憂的說。


    “沒事,玉珍已經工作了,她的工資,完全可以養活一家。”路承周安慰著說。


    振華中學的老師,薪水還是比較高的,每月九十至一百五十元。


    這樣的薪水,就算在英租界,不敢說過得很奢侈,至少養活一家是沒問題的。


    “承周,你的意思,是不是不歡迎馬嬸來?”馬嬸似乎聽出了路承周話中的意思,突然提高了聲音。


    “沒有沒有,我巴不得馬嬸天天來呢。”路承周連忙說。


    “那就好,從明天開始,我就住你家,給你當傭工。”馬嬸其實早就決定了,先自己住在這裏,馬玉珍知道後,總要經常來看看自己了。


    馬玉珍經常來的話,她與路承周之間,是不是就會多見麵?


    路承周在馬嬸麵前,沒有一點辦法。


    上午,路承周到警務處後,被劉立峰叫去開了會。


    會議的主題隻有一個:破案。


    已經過去兩天了,巴恩士丟的東西,依然沒有找迴來,這讓巴恩士顏麵掃地。


    克萊森琪的壓力很大,下麵的人,壓力就更大了。


    “路巡官,等會我跟你一起走。”散會後,溫秀峰叫住路承周。


    如果說壓力最大的,當然是偵緝股的人。


    溫秀峰自詡是神探,可麵對利順利酒店的盜竊案,卻束手無策。


    昨天二十五號路報上來的情況,也隻能證明,馬平有重大作案嫌疑。


    並不能斷定,他就是案犯。


    “溫探長,破了這個案子,你是不是就可以升總探長了?”路承周微笑著說。


    相比之下,他確實沒有溫秀峰這麽大的壓力。


    “哪有這麽容易的事?”溫秀峰搖了搖頭,兩天沒有線索,也沒找到馬平,看樣子這個案子要成懸案了。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找迴失物。”路承周緩緩地說。


    隻要找迴了失物,警務處的任何一個人,都可以“破案”。


    “是啊,隻要找迴失物,上麵就不會逼得這麽緊了。”溫秀峰歎了口氣。


    溫秀峰希望跟路承周,一起去二十五號路看看。


    事實上,昨天他就在二十五號路察看過,隻是沒有找到線索罷了。


    經過二十四號路的大興日雜店時,路承周看到張保頭的車子擺在路邊。


    看到路承周時,張保頭點頭示意,原本想站起來,看到溫秀峰時,他又坐了迴去。


    “溫探長,我得去日雜店買點東西,要不你先去?”路承周突然放慢速度,對身邊的溫秀峰說。


    “好。”溫秀峰其實也看到了張保頭,他是偵探,這點眼力還是有的。


    看破不說破,溫秀峰一蹬車子,加速離開了。


    到前麵他迴頭一看,發現路承周卻把車停到了大興日雜店門口,並且真的走進去了日雜店。


    溫秀峰很是詫異,難道自己看錯了?


    隻是,他停下來也不合適,路承周是巡官,有自己的眼線也正常。


    路承周進日雜店,隻是想拿兩包煙罷了。


    張保頭是幹體力活的,閑下來最大的樂趣,就是抽口煙。


    但他一般是抽旱煙,像這種一包一包的,舍不得抽。


    “怎麽樣,有線索了?”路承周將一包煙扔給張保頭,自己拆開手裏的,又扔給他一根。


    “前天下午,馬平就出租界了。”張保頭接過煙,馬上掏出火柴,先給路承周點上後,借著餘火才給自己點著。


    “出租界了?”路承周一愣,但又一想,還真有這個可能。


    如果馬平還在租界,警務處全體出動,他豈能不知?


    “但是,今天早上,他又迴來了。”張保頭低聲說。


    “在哪?”路承周問。


    “就在二十四號路15號。”張保頭輕聲說。


    “我家?我家沒……”路承周正想說,家裏沒人,可今天馬嬸不是在麽?


    他顧不上多說,推著自行車,奮力往前跑,速度上來後,人直接跳到了坐墊上。


    馬平確實迴了租界,他前天下午跑出去後,才知道自己闖了大禍。


    竟然偷到巴恩士頭上,以後他在英租界,還能混麽?


    不要說在英租界,恐怕在海沽,都沒他的容身之處了。


    路承周到家後,將自行車直接扔到院子裏,迅速跑了進去。


    在正堂,果然看到了馬平坐在那裏,桌子上還擺著一個錦盒。


    “路警官。”馬平看到路承周,馬上站了起來。


    “你還敢來英租界?還敢來我家?”路承周看到馬平,反倒迅速冷靜下來了。


    以他的身份,隻要看到了馬平,對方肯定逃不脫了。


    再說了,馬平如果想逃,也不會來自己家。


    “請路警官救我。”馬平將錦盒推到路承周身前,突然跪了下來,一臉懊悔地說。


    “我怎麽救你?”路承周沒有攔馬平,將錦盒打開,裏麵是一隻精美的錢包,還有一串珍珠項鏈,以及一隻鑽戒。


    裏麵的馬嬸聽到聲音,正要出來,路承周朝她揮了揮手,讓她先下去。


    “我有眼無珠,這是東西。隻要路警官救我一命,以後馬平唯路警官馬首是瞻。”馬平重重給了自己一記耳光,懊悔地說。


    “當初王胡子,就是這麽教你的?”路承周冷冷地說。


    馬平一開始隻是一個小偷,被阮健公利用,偷自己的證件。


    上海大盜到海沽後,馬平無意中結識了他,並拜他為師。


    沒想到,本事越大,闖的禍也越大。


    “我知道,躲下去不是辦法,師父教過我,要勇於麵對現實。我想來想去,隻有路警官能幫我。”馬平說。


    他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判斷,也是受王胡子影響。


    當初王胡子之所以來英租界,正是因為路承周的緣故。


    王胡子對馬平說過,路承周很不簡單。


    “你先走吧,十天之內不要迴租界。”路承周合上錦盒,沉吟著說。


    “多謝路警官。”馬平站了起來,感激地說。


    “租界到處都是找你的人,能不能順利出去,就看你的本事了。”路承周提醒著說。


    馬平走後,路承周拿著東西,迅速去了二十五號路。


    原本,他可以直接去警務處,但是,此事,靠路承周一個人,是做不圓的。


    找溫秀峰合作,不但可以做到天衣無縫,還能讓雙方得利。


    “這是什麽?”溫秀峰看到路承周手裏的錦盒,問。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路承周將錦盒遞過去,笑吟吟地說。


    “啊!”溫秀峰打開錦盒看了一眼,低聲驚唿著,他馬上將錦盒合上,問:“是不是那個車夫告訴你的?”


    “他隻告訴我,馬平好像去了我家。”路承周低聲說。


    “馬平呢?”溫秀峰詫異地說。


    “已經走了,溫探長,說說吧,怎麽辦?”路承周指著盒子,問。


    “這是你找到的,當然要看你的意思了。”溫秀峰高傲,但並不下作。


    他將錦盒遞了迴來,雖然心裏不舍,但臉上毫無痕跡。


    “東西還迴來了,馬平的意思,當然是不想背官司。東西算我們一起找迴來的,接下來怎麽辦,就由你負責。我隻要求一點,放他一馬,如何?”路承周將錦盒推了迴去,緩緩地說。


    “這個……”溫秀峰沉吟半晌。


    以他的性格,不應該幹這件事才對,可是,事實告訴他,不這樣做,連失物都找不迴來。


    “馬平將東西送到我家後,很快就離開了,這個案子不結案,他是不會迴來了。”路承周見溫秀峰猶豫,又說道。


    “按你說的辦吧。”溫秀峰苦笑了一下,默認了路承周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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